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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好舍不得離開有你的世界啊!

  “主子,您還好吧?”


  如錦緊張的蹲在溫婉身邊,急的不知所措。


  更衣的小屋就在孟無岸等人休憩的小屋隔壁,溫婉甚至不敢咳的太大聲,怕引人擔心,

  隻是這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的咳嗽聲卻聽的如錦驚慌不已,

  溫婉搖搖頭,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沒事”,下一刻卻是重重咳了一聲,烏黑的血液夾雜著令人驚駭的碎末撒在了絹帕上,

  潔白的帕子沾上暗黑的血跡,簡直觸目驚心。


  這回不等如錦喊出來,溫婉就自行將帕子丟在了一旁的火盆裏,同時幾乎是疾言厲色的警告了一句,“不許聲張。”


  如錦那一身失措的喊聲就那樣咽了回去,卻是帶著哭腔道:“主子,讓紅衣夫人給您看看吧,


  哪怕是減少一些痛苦也好啊!”


  這些日子溫婉和鬼手紅衣雖然不說什麽,但如錦看得出來,對於溫婉的病症,鬼手紅衣也束手無策,

  所有人都在等著溫婉死亡的那一天到來,心裏無比清楚,可沒有人能夠坦然接受,

  更客觀的說,他們是不願意接受,不願相信,溫婉的生命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


  “不用了。”


  溫婉費力的搖搖頭,“大過年的,師父和師公陪著我走這一趟已是不易,別讓他們再擔心,


  幫我更衣,我們要快點出去。”


  時間久了會引人懷疑。


  如錦終是沒能忤逆溫婉的意思,噙著淚為她更衣後回了那間熱鬧的小屋。


  鬼手紅衣早早換好了衣服坐在那裏與孟無岸和西楚皇閑聊,

  看到溫婉出來,一眼瞥到了如錦紅腫的雙眼,也很快留意到溫婉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麵上笑意滯了一下,隨即她狀若無事道:“怎麽這麽慢呀,就等你們了!


  陛下帶了宮中的瓊漿玉液,非要等人齊了才肯開壇,快來坐!”


  小院的桌子是很簡陋的大方桌,因為西楚皇在,如錦和陸翊沒有入座,所以桌子上顯得格外空,

  溫婉隨意選了個位置坐下,語氣輕快道:“瓊漿玉液,是永川坊的那個瓊漿玉液嗎?”


  她麵上帶著恰當的詫異與驚喜,仿若看到了什麽寶貝,

  西楚皇微喜道:“你知道永川坊?”


  溫婉頷首,“我夫君愛好杯中之物,要求不高,卻總喜歡那些源遠流長的古法所釀的酒,


  西楚數百種佳釀,最得他青睞的就是永川坊,


  如今家裏還擺著一壇,據說是永川坊的一清大師最後一次釀的酒。”


  西楚皇聽的雙眼發亮,“一清大師最後一次釀的酒隻出了十壇,壇壇都是有價無市,你夫君手裏竟然有一壇,何時流傳到天玄去的,朕怎的不知?”


  那滿眼的羨慕像是被人奪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溫婉卻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好像那個藏著別人沒有的寶貝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笑彎了,還炫耀似的道:“大概,我夫君比您運氣好吧!”


  西楚皇還是第一次被人秀恩愛秀了一臉,難得的噎了一下,

  鬼手紅衣見狀,失笑道:“好了,知道你們夫妻恩愛,但是恩愛不能當飯吃,來,吃你的蝦!”


  剝好的蝦仁浸了骨湯,又沾了辣椒油,紅彤彤的,看著就好吃,

  古董鍋彌漫的霧氣裏幾人圍著古董鍋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然而,歡愉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上一刻溫婉還舉著酒杯向鬼手紅衣和孟無岸夫婦敬酒,

  下一刻眼前一黑,就往前栽過去,


  若非如錦小心眼疾手快,溫婉就要栽在沸騰的湯鍋裏了。


  “阿婉,你怎麽樣?”


  鬼手紅衣丟了筷子,顧不得手上還沾染著油汙就起來看溫婉,後者想搖頭,卻沒有絲毫力氣,


  渾身上下隻餘一雙眼睛勉強能動。


  還是西楚皇當機立斷道:“快,帶她去前麵禪房,找弘一大師!”


  眾人一陣忙亂,溫婉卻在腦海中和係統見了麵,清雋的少年再度出現,溫婉有些詫異,“阿淵,你怎麽來了?”


  她有些驚喜,又有些慌亂,難道自己費盡心思躲避,還是讓他找到了?

  少年搖頭,“你認錯了,我不是他。”


  溫婉有些失望,少年的五官和謝淵渟極度相似,可一開口,那機械的聲音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不用他說,溫婉也認出眼前的少年並非他心心念念的夫君。


  眼神暗了暗,溫婉問道:“傻傻,我是不是該走了?”


  方才的眩暈感還有殘留,繼上一次的漠北冰河之後,溫婉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臨近的感覺,


  前世死在水中,她至死都隻是想著家人冤屈未解,連死亡前的那種窒息感都可以忽略,

  可這一次,她覺得心髒有點痛,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不舍,

  事前可牽掛者無數,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牽掛的卻隻有一個謝淵渟,


  兩個孩子有太後照顧,即便沒有母親,也可以平安長大,

  她隻心疼她的阿淵,又要孤寂一人了,不想再看到前世長公主亡故後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的謝淵渟,溫婉心裏的不舍增添了一重又一重。


  係統看著溫婉滿眼哀思,終是點了頭,“你該走了,我也該走了,再見,我的宿主。”


  希望我可以最後再幫你一次。


  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少年的身影在溫婉的腦海中漸漸消失,

  隨即,溫婉的意識也漸漸散去,她用最後的力氣喃喃低語,“阿淵……,我好舍不得離開這個有你的世界啊~”


  伽藍寺的禪房裏,鬼手紅衣和如錦哭成了累人,


  孟無岸和西楚皇,陸翊幾個站在溫婉的榻前,方丈弘一手指搭在溫婉手腕上半晌沒鬆手,


  不等他說什麽,如錦的哭聲就戛然而止,慘白著一張變了聲調,“主子,主子她沒有呼吸了!”


  陸翊和幾個華姝的下屬直接跪在了地上,慟哭出聲。


  “阿婉?!”鬼手紅衣忙不迭去伸去探溫婉的脈搏,手腕處沒有絲毫動靜,

  鬼手紅衣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禪房裏的氣氛悲傷到了極點,孟無岸心疼的扶著自己的愛妻,一時間無從安慰,


  唯一理智尚存的西楚皇發現弘一大師似乎另有發現,冷靜道:“大師,可是還有什麽端倪?”


  眾人齊齊看向弘一大師,不凡發出絲毫的動靜,卻無一例外的想著,弘一大師或許還有什麽辦法能就溫婉?

  而弘一法師祥和的麵上卻浮現了些許疑惑,“這位女施主的確已然無力回天,

  可她現在的狀態,卻又並非全然沒有生機,倒像是進入了假死狀態。”


  “假死?”


  鬼手紅衣爬起來檢查溫婉的脈息,瞳孔和心跳,全無異常,

  忽的,她抓起自己的衣擺撤了細長的布條纏在溫婉的手指上,西楚皇不解的問孟無岸道:“令夫人這是在做什麽?”


  孟無岸搖頭,他與鬼手紅衣雖為師兄妹,但一人學醫習武,一人學縱橫之術,於醫術一道,他並不精通。


  倒是一旁的弘一大師道:“紅衣施主這是在測驗那位女施主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


  西楚皇好奇道:“僅用一根布條就能檢驗出是不是假死?”


  “當然。”


  弘一法師麵露欣賞道:“人隻要還活著,身上的血液就不會停止流動,


  而如果真的死了,那這布條就算把手指勒斷了,那位施主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弘一大師的話無疑給了眾人極大的鼓勵,齊齊盯著溫婉被布條纏著的左手食指,


  不一會兒,就見那根手指腫了起來,指尖都泛著可怖的青紫,像是被什麽夾壞了一般。


  “有反應,主子還活著!”


  如錦破涕為笑,渾身的力氣都卸了,整個人癱軟在溫婉榻前。


  鬼手紅衣激動的解開纏著溫婉手指的布條,起身對著弘一法師行了一大禮,淚眼婆娑道:“我這徒兒造福百姓數以萬計,可她自己卻命途多舛,生活多艱,


  在下無能,救不了她,她的一對兒女出生才一個多月,還請大師施以援手,保她一條性命。”


  鬼手紅衣知道,弘一大師能成為西楚國師,不僅僅是因為對佛法的高深見解,


  佛門中人總是會一些常人所不能之異術的。


  沒想到弘一大師卻搖頭道:“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的機緣不在老衲這裏,


  請恕老衲無能為力。”


  才因為溫婉的假死而浮現些許希望的眾人又被打擊到了,


  短短片刻功夫,屋裏幾人的心像是在蕩秋千一般,忽高忽低的,

  好在鬼手紅衣不哭了,孟無岸的情緒也冷靜下來了,很敏銳的捕捉到弘一大師言語間的漏洞,

  “大師說阿婉的機緣不在您這裏,而不是沒有機緣,是不是說明,她其實還有救?”


  眾人齊齊眼睛一亮,弘一大師波瀾不興的麵上有些窘然,


  “阿彌陀佛,天機難測,請恕老衲無可奉告!”


  鬼手紅衣急的握緊了拳頭,孟無岸忙抓住愛妻的手,拐著彎兒問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為難大師了,

  隻是畢竟性命攸關,還是請問大師,是否隻要不出意外,她就會一直保持假死狀態,不醒,也不會死?”


  麵對眾人希冀的眼神,弘一大師終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幽幽歎了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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