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紅與藍 二
又是跟良渚有關。
良渚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國度？它實在製造了太多的謎團，甚至違反了自然的規律：女人本是對外弱勢的一方。
林羅敷推著舷牆梯，從上至下一層層的查找著能跟“良渚逃民”扯上關係的書籍，毫無收獲，良渚逃民和偽東人更是見都未曾見。隻有《湯平史》記載雍王駕崩後淬火城內忽生的大火，三千人的殉葬隊當晚出逃了近半的男性，全部不知所蹤。
林羅敷到管理員那裏用學生證辦理了一張借閱卡，打算回家研究一下《湯平史》，它完整記錄了良渚雍王在位的湯平曆所發生的大事件，大到對外戰爭小到大臣家亂。等走出圖書館，他才驚覺自己來這是想找出瞳孔變色的緣由。
林羅敷也曾幻想了一下：這紅瞳會不會是自己即將到來的金手指？或者血脈覺醒？又亦或靈氣複蘇，人皇後裔的自己即將踏上稱霸世界征服星空的道路，打造一本波瀾壯闊殺光搶光燒光的起點獨有蝗蟲英雄傳。
到頭來，發現最現實的是被人罵勾搭女人的騷狐狸。
過了星期三星期四心驚膽戰的兩天，林羅敷唯一的收獲，是查到有許多本實體書都說過現代男性絕大部分是偽東人的後裔。這個偽東人區分的是藍瞳和黑瞳，而在偽東人之前的男性都是黑瞳。
偽東這個地區是夏商古稱，今哈爾濱HLJ，中國極北、緯度最高的一個地域。
瞳孔變紅的緣由網絡上隻給出了一條白化病，哦不，還有紅眼病。林羅敷瞎猜著這沒準是世界本源——什麽蓋亞阿賴耶之類的給予自己的信號？從瞳孔上著手，要自己去查出被塵封的偽東人的曆史，然後走上推翻獨裁者解放全世界男性的偉大道路？
到星期五，下午的新生演講被提前到了上午，林羅敷埋著頭昏昏欲睡的聽著。解散時，準備回教室的他被一個跟同伴嬉笑打鬧的女孩撞了一下。
林羅敷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女孩見狀連忙扶住他。
右眼的美瞳在林羅敷踉蹌時掉了出來，當他注意到時，水泥地上滾了兩圈的美瞳已經被人踩過，矽水凝膠的材質讓它隻是被踩的扁了一下。
但這特麽的肯定是不能戴了啊！
林羅敷一驚，推開了扶著他的女孩，捂著右眼轉頭就跑，想都不用想這一藍一紅跟波斯貓一樣的異色瞳曝光會引多少人圍觀，接著肯定還會引發全校對他的藍瞳消失了的討論：無論是被富二代上了還是出去援交又亦或被強X，人背地裏的猜測是沒有下限的。
傳出去林沈華還不打死他。
八中校園網論壇上一直有人在帶林羅敷的節奏，不清楚是不是舊識，但他/她一定頗為了解曾經的“林羅敷”，有一條批紅置頂的帖子叫《驚！高一A班班花林羅敷初三同時交往數個女朋友》，uc部一樣的標題，內容很實際：詳細說明了林羅敷在成蔭讀書時給各大課代表許諾如不收他的作業，畢業後可以嚐試跟她們談戀愛。
還有一條是《論林羅敷是如何裝清純迷倒全年紀女生》，裏麵直說林羅敷是個騷貨，藍瞳是戴了美瞳，早為了手機或衣服把初夜賣了。但沒幾個人信，美瞳不美瞳一眼能看出來，不然幾十塊就能買一對的藍鑽石，放眼全世界都是純情少年。
更讓林羅敷鬱悶的是有人爆料說他初二時跟顧西交往的內幕，顧西據聞是林羅敷在成蔭時的緋聞女友，一個地主家傻兒子式的蠢萌蘿莉，知情人稱林羅敷耍了顧西一整個學期，騙這傻傻的富二代給他買各種奢侈品，從三百六十五個角度無死角的證明林羅敷是心機婊……臥槽這才是單純的初中吧，怎麽冒出了這麽多社會人的事件。
不僅是吃瓜群眾，林羅敷本人看著都覺得這特麽不就是一個耍弄心機的綠茶婊麽？
這些還是從張笙歌口裏聽到的，整個班級也就眼鏡娘會在課餘和林羅敷說一些校園八卦。男孩基本不和他接觸，女孩中跟他接觸的也比較少——大多女孩喋喋不休時，卻看見談伴冷若冰霜的望著窗外的春花秋月一語不發，都會覺得沒勁。
其實林羅敷也有些奇怪，自己在不熟悉的人麵前話越來越少，連附和的假笑都不會做了。他如果能假笑一下，識趣的對同班女孩們拋出的話題表現出興趣——哪怕是假的，至少也不會這樣。
早自習後的上課鈴已經響了，但林羅敷還待在廁所的單間裏，坐在馬桶上玩手機。彈弓旁最後一隻小鳥打空了，還有兩隻豬頭沒死，就呲牙猖狂的笑了起來。
八中的廁所是全世界有數不多的能做到“吃飯不受臭氣影響”的廁所，這種“廁所餐廳”做得最棒的大概是RB了，動漫中也偶爾會出現主角坐在廁所吃便當的一幕。但如果能克服心理障礙，八中的廁所單間可以算是一個完美的用餐小包廂。
進門而見的地麵鋪著整潔明亮的灰白大理石瓷磚，牆角和天花板被打理的一塵不染，完全不像進了廁所，反而感覺這是高檔酒店的大堂。潔白的陶瓷盥洗池上是清新淡雅的花露熏香，感應式自動幹手機旁插著電動驅蚊器。
智能馬桶在衝水時會自動播放音樂來掩蓋衝水聲，右手箱型的擠壓式噴霧器有“玫瑰”、“茉莉”、“咖啡”、“榴蓮”四種噴霧，不需要香煙就可以掩蓋如廁時的臭氣。
明黃燈光下，狹小擁擠的私密空間卻帶著一種淡淡的安全感。
林羅敷取下了左眼的美瞳，拿著手機的反轉鏡頭照了照自己，紅瞳時果然是天生的狐狸精，血絲在虹膜上的紋路勾勒出一種有點妖的魅惑——超過人的範疇，就是妖了。
大概很快就會有人出來找自己了吧？林羅敷歎了口氣，關掉遊戲走出了單間。
來到盥洗池邊用清水洗了洗臉，林羅敷把手放到幹手機下讓熱風把手吹幹。腳步聲臨近，再是門被推開，一群男孩嬉笑打鬧著走了進來，為首的男孩戴著星星的銀色耳釘，塗著大地色的眼線，手中把玩著鐵扳指，看到林羅敷時“喲”了一聲。
“林羅敷？”男孩走了過來。
林羅敷不認識他，也不太想跟他交談，“嗯”了一聲，就想離開。
但男孩伸手攔住了林羅敷，他的同伴也跟著把林羅敷圍了起來：“哇，你眼睛是怎麽了？”
“沒什麽，能讓個道麽？”林羅敷低聲說。
“怎麽變成紅的了？”男孩把臉頰湊近了，湖藍的瞳孔中帶著惡意的好奇，“被人上了後……哭紅的嗎？”
“不會吧，人家這麽可愛，哪個女孩能忍心看著他哭。”有同伴揶揄。
再遲鈍，林羅敷也能察覺到了來者不善：“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隻是想問問你……被誰上了？玩的爽麽？”男孩笑著問，“是蘇少艾對吧？我認識她，愛蘇地產唯一的繼承人，嫁給她可是典型的嫁入豪門。你是不是傍上蘇少艾了？”
“你想找我麻煩？”林羅敷退了一步。
男孩收斂了笑容：“不是想，是早就要找你麻煩了，隻是一直沒撞上。林校花，你明明是個賤貨，為什麽有臉在大庭廣眾下那樣裝純呢？”
“理由？我讓你們看著不爽了？”林羅敷卻笑了，“對不起。”
“對不起？”男孩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回頭看著同伴，手指向林羅敷，“哇！誰都瞧不起的林天仙竟然也會道歉？我是不是聽錯……”
林羅敷已經一拳狠狠砸在了男孩臉上：“你沒有聽錯！我為我打你的這一拳而感到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