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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夏蟬與舞 七

  秦有魚身高一米七四,穿著路易威登的TIMEOUT厚底運動鞋,再配上她那雙大長腿——不管遠看近看都是典型的超模身材,維多利亞秀上能迎來滿場口哨和歡呼的時尚女王。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就像一隻笑眯眯的老虎伸爪搭著小倉鼠的肩,確實有幾分最萌身高差的可愛,雖說小倉鼠滿臉的不情願。


  林羅敷一米六二,十厘米左右頂多算半個頭,卻總感覺自己踮著腳都隻能親到秦有魚的下巴。身高帶來的隱性羞辱令林羅敷對女孩的好感驟降,而且從她的言談舉止中總能看出蘇花花的影子。在練舞的過程中,秦有魚的手並不是那麽規矩。


  徐班在教了蟬蛻舞的基礎後就溜了。蟬蛻舞是由A-B-C-D四個動作構成的,以動態、動速、動律、動力四個舞蹈基礎要素來解釋它,好像慢著跳也行,快著跳也行,收著跳也行,放著跳也行。


  重複A-B-C-D就是一套完整的舞蹈,D與A、始與起的銜接很完美。可以用A-B-C-D-C-B-A的循環順序來跳,也可以打亂字母的順序來跳。可以是單人舞,也可以是雙人舞,更可以是上百人上千人的集體舞。可以很簡單,更可以很複雜。


  就像金庸群俠傳中的一門絕世武功:野球拳,聽名字很挫,跟什麽爛大街的鐵頭功金剛腿似的。實際這是一門舉世無敵的主角專用拳法,非常難練,1到9級都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但到10級就是“天下無難事,隻怕野球拳”。林羅敷在牛排館吃飯時就上網查過蟬蛻舞,網上的評價是:世界上最神奇最簡單的四個動作,組成了最千變萬化的舞蹈,能完全學會的就是當之無愧的舞王。


  林羅敷坐在大堂靠窗的座位上咬著銀叉子,出神的遐想自己在煙火綻放的舞台中央依翠蓋,臨風一曲,霓裳舞遍的模樣,竟笑出了聲,有點兒得意。畢竟他這幅身體很有韌性,劈一字馬都沒問題,有老天爺賞飯吃,學這種入門超簡單的舞蹈不過是灑灑水啦。


  現在來跳,林羅敷才發現自己是個鍵盤俠,在網絡和幻想中能用鍵盤上的二十六個字母研發核彈,現實連育碧的土豆發電實驗都做的很艱難。曾以為有了這一手本領,再走投無路都能去育碧公司當個機房管理員,保證300畝的土豆發電平安。


  林羅敷自己跳不好,可會的人也沒在用心教。


  秦有魚尤其愛攬住他的腰,幾次節拍下來,林羅敷已經清楚的發現了這混蛋的特殊癖好。這算什麽,跟足控一樣的腰控麽?女孩指尖隔著紗裙的束腰與內襯衣,像撓癢癢般輕擦著。有些人腰肢是最怕癢的,一碰就笑出眼淚。每次被秦有魚的指尖擦過,林羅敷都會不受控製的噗哈哈的笑。


  秦有魚覺得男孩這樣帶著點羞惱的笑容特別有意思,但林羅敷不覺得。


  你他喵的要占便宜我也不反對,但你能別撓我癢癢麽?理解一下一個特別怕癢的人的心情好麽!

  因癢而笑才不是真正的笑,小時候跟別人玩,林羅敷被幾個男孩壓住,然後撓他的腰側。林羅敷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求饒,男孩們見他笑的開心覺得沒事,就更加賣力的撓了起來。對怕癢的人來說,這大約是一次略遜千刀萬剮的酷刑。撓了足足十分鍾,被放開後,林羅敷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神經質的笑一下,再繼續哭,最後恨極發誓要去做法官,判惡意撓癢癢者無期徒刑。


  林羅敷不是個能把自己真正想法說出口的人,於是隻好用充滿殺氣的眼神怒視秦有魚。


  “舞步不是這樣的,雖然蟬蛻舞是以反複的1-2-3-4的節拍來構成的。但第十節的1-2-3-4是倒轉的,形成一個旋轉,而這個旋轉有點像是探戈的經典動作,一個義無反顧的後傾……”

  秦有魚的手又環住了林羅敷的腰,示意要他向後倒。


  林羅敷掙開了她的手,秦有魚愣了愣,向前一步,他就立刻後退一步——這已經是擺明兒了的你惹我生氣了我不想跳。


  秦有魚有著與蘇少艾截然不同的氣質,蘇花花是隻慵懶的貓,不亮出爪子時一臉的軟萌相。秦有魚卻很有幾分“霸道總裁”的模樣,自信、強勢、言辭平和但語氣不容拒絕,在練習蟬蛻舞的途中,她始終掌握著主動權。


  林羅敷既然擺出了這樣一副抗拒的模樣,秦有魚想了想,就坐在了他的身旁。因為雙人蟬蛻舞並不需要多大的空間,兩人是在清空了擺設物的偏室內練習的,此時,外麵銀杏林已經有不少學生在漫步。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特別惡毒的毒蛇?”秦有魚說。


  林羅敷不接話,他看出來了,這家夥是想逗自己笑緩和氣氛。


  “那種蛇有個很恐怖的名字。”秦有魚說的繪聲繪色,“它啊,叫全村吃飯蛇。”


  林羅敷憋住好奇,就是不問為什麽。


  但秦有魚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全村吃飯蛇,指擁有劇毒的蛇類,被咬一口可能就要去見上帝了,於是,家人要舉行喪禮,請全村吃飯,所以叫全村吃飯蛇。與全村吃飯蛇地位相當的還有一種牢底坐穿蛇,牢底坐穿蛇大多也包涵全村吃飯蛇的特點,它殺了你全村來你家吃飯,你殺了它國家就請你喝茶。有沒有覺得很神奇?”


  林羅敷還是沒忍住,噗嗤的笑出了聲,太鬼扯了吧,這兩種蛇是什麽沙雕蛇啊。


  “笑了就是不生氣啦?”女孩也眉眼彎彎的笑。


  “別碰我腰。”林羅敷說。


  “為什麽?”秦有魚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我很怕癢。”


  “對不起。”她很果斷的認錯。


  “不過既然跳累了,有興趣去看煙花麽?”秦有魚忽然拉住林羅敷的手站了起來,興致勃勃的帶著他衝向門外。


  林羅敷一臉懵逼,喂喂你幹嘛啊,老子還穿著這沙雕衣服啊喂!

  銀杏林外已經裝飾了連綿的led彩燈,纏繞在樹枝上,像是個五彩霓虹的森林。懸掛的彩球與風鈴隨著風輕輕的搖晃。有不少學生聚集在一起,群體忽然的一聲歡呼,再是啪的一聲,圓錐形的禮花筒被她們拉響,噴出滿天的彩帶和金箔,紛紛揚揚的落下。


  白色頭骨樣式的燈具在銀杏林中央亮起,從骷髏眼中散發出幽藍的光芒。輕點一下頭蓋骨上的按鈕,骷髏就會發出怪笑,然後咻的熄滅。


  戴鴨舌帽的女孩倚在最大的那顆銀杏樹下隨性的撥動著吉他,這顆古銀杏活了有一百二十餘年,花了足足三百萬才從臨南移植到洛海,粗大的樹根凸出地麵盤根錯節,落滿了金黃的銀杏葉。三兩對的情侶坐在半人高的樹根上,手拉著手說悄悄話。


  熱了一下手,女孩邊彈邊唱著一首采茶紀:“寒食過雲雨消,不夜侯正好,又是一年采茶時節暖陽照;風追著蝴蝶跑,誰家種紅苕,木犁鬆土地龍驚兮蟻出巢……”


  但風一般帶著林羅敷從銀杏林中穿過的秦有魚,毫無疑問吸引了以自己的方式在慶祝夏蟬祭的學生們的視線,連彈吉他的女孩都暫時的忘了詞。


  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時,已經出了銀杏林,到了火車軌道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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