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被囚

  心裏主意一定,藏在袖中的指間已撚起一把飛刀。提氣朝左邊飛身縱起,熒惑見她竟然還能使用輕功,果然臉色變了又變,趁她驚訝之時,君梧月手中的飛刀也迅速出手。怎奈在飛刀離手瞬間,血氣上湧,一口腥甜湧上來,君梧月手上的動作也隨著那指尖的輕微一顫,而讓飛刀偏離了原來的方位。即使是如此,飛刀還是插進了熒惑胸口,隻是偏離了心髒兩分。


  君梧月的暗器功夫連十七都比不上,雖然失了內力,想要熒惑的命也不是不可能。見熒惑捂著胸口倒下,嘴角仍噙著一抹詭笑,君梧月暗咒一聲,心下惱怒自己大意,腹內疼痛卻又像翻江倒海般洶湧襲來。


  “噗——”


  一口鮮血再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


  “哈哈哈哈……”熒惑點了自己胸前幾處穴道止血,捂著傷處看著麵前吐血的少年,一臉的痛快。“為了讓我一擊斃命,居然敢自封穴道製住內息,真是自己找死啊。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塗在鏢上的可不是什麽毒藥,可是武林中人爭奪的至寶啊。不過這藥妙就妙在若是沒內力的人服了,那可就真的是要人命的毒藥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用這種方法,哼,為了找這藥,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哈哈哈哈……”


  聞言,君梧月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如紙,額前的劉海被因疼痛而出的冷汗浸濕。丹田之內此刻已無半點內力,全身上下卻開始了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如千萬隻螞蟻在啃噬骨頭,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讓君梧月發不出半點聲音。本想一擊殺了她,卻沒想到正好中又了對方的陷阱,

  “哈哈哈哈……”熒惑依舊得意的大笑著,不過也因為傷重而不敢妄動,倚在一塊巨石上看著痛苦的君梧月。“你不是很聰明麽?你不是很自以為是麽,那我今天就讓你死在自己的聰明之上!”


  “熒惑……你可知殺了我你會有何下場……水月宮最……容不得……宮人……宮人相殘……”


  君梧月的話隻換來熒惑不屑的冷哼:“宮人相殘?嗬,你是我殺的嗎?我有說過會殺了你麽?我可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聽著漸近的腳步聲,君梧月立即明白了熒惑的意圖。


  好個借刀殺人!看著已經近前的眾人,君梧月嘴角隻勾起一抹笑。


  “你還能笑的出來?”


  不笑還能幹什麽?要她哭?抱歉,眼淚什麽的,早忘了是怎樣的了。


  “賤人!你果然是水月宮的奸細!”


  一聲嬌喝,一名少女躍上前來,看著地上的少年滿眼戾氣。


  來的還真是時候啊。咬著牙忍著痛,君梧月吃力地看向來人。殷劍門的柳雲兒和她的師兄弟們,那個跟獨孤艌一起的老頭應該就是柳雲兒的爹了吧。獨孤老頭還是那麽一張死人臉啊,估計是他無論高興還是生氣就那麽一個表情吧,難怪別人都誇他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佩服佩服。


  目光後移,君梧月有些無奈,又有些尷尬。最終,還是要麵對如此情形啊。


  昨日還是一起開心攜手遊玩的朋友,今日卻要在這種場合跟你見麵,獨孤玉擎,真是對不起了。


  獨孤玉擎看著因痛苦而蜷縮在地上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怔怔地站在那不敢再上前一步,雖然一看到對方痛苦的模樣,第一反應就是要上去查看,要幫他找大夫醫治,可是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現在躺在哪的人是自己的敵人,是整個武林都痛恨的水月宮的人。


  “月兒……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真是傻瓜……為何都此時了還自欺欺人。


  君梧月無力開口,隻能勉強衝他扯了扯嘴角。


  “賤人!都此時了還敢魅惑別人!”


  隨著破空之聲,長鞭落在了君梧月臉上,鋒利的倒刺瞬間劃破稚嫩的皮肉,鮮血淋漓而下,血肉模糊。


  柳雲兒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帶著些許快意。你不是拿這張臉勾引獨孤師兄嗎,我今天就毀了你的臉!揮手又揚起了手中的鞭子。


  “獨孤師兄!你抓著我做什麽?”


  揚起的手被獨孤玉擎抓住,柳雲兒惱怒地看著獨孤玉擎,獨孤玉擎不語,目光落在地上躺著的少年身上。


  “雲兒,這人還要帶回去審問,不可造次。”


  臉上的疼痛相比於那蝕骨的疼痛,完全不算什麽,君梧月隻感覺到自己臉上一陣灼熱,然後到處是滾燙黏膩,混合了全身的冷汗,被山風一吹,身體忍不住開始戰栗。


  應該是流血了吧?估計還不少。君梧月如此想著,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感覺自己身體一輕,似乎被人抱起,然後意識開始模糊,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來,君梧月已經躺在了一間黑咕隆咚的牢房裏。


  估計是獨孤家的私牢,估計平常也用不到,所以什麽都沒有,沒有跑來跑去的老鼠,沒有腐爛發臭生滿各種小蟲子的稻草堆,隻有潮濕的泥牆和青磚地。這倒是讓君梧月鬆了一口氣。髒還可以忍受,她最受不了那些生在黑暗裏的各色爬蟲。


  之前的蝕骨疼痛也沒有了,隻是全身酸痛,像是骨頭被人給拆了又重新組裝了一遍一樣。完全沒有力氣,動一下手指頭的勁都沒有。身體不痛了,臉上的傷口反倒是開始疼起來。那灼痛也是要命的難以忍受。


  君梧月就那樣像塊腐朽的破布一樣蜷縮在牢房的青磚地上,看著木欄的牢房外,牆壁上亮著油燈,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嗎,也不知道現在是夜晚還是白天。為了將注意力從臉上的痛轉移,君梧月趴在那開始迷迷糊糊的胡思亂想。


  生死這種事情,果然都是一個人的事。感情再好再親近的人,無論誰,父母,戀人,朋友,誰都不能代替誰。真是教人寂寞啊。


  水月宮內一定出了大事,現在一定沒有人能來救自己了,唯一能靠的還是自己。求人果然不如求己。


  正神思漫飛著,通往牢房的甬道一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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