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對不起
望著聶風雲離去的背影，田浩應了一聲，進去時隻見她靠在椅背上，臉上蒼白沒有血色，愈發顯得楚楚生憐。
“快喝了吧，這是醫生囑咐的。”他知道是生理痛，看到她仿若突然產生一種男人的保護欲，心裏想著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或是說這個地方根本不適合談些別的。
她的黑眸子水汪汪地看過來，眯成月牙狀：“謝謝你，田浩。”然後，默不作聲地喝下苦甜的湯水。
“你餓了沒有，中午想吃點什麽？”田浩坐在她的身邊，看她緩緩有了精神，於是問道。
“嗯……”宛晴天沉思，卻是想不到可以吃得東西，“我不吃了，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上還有校宴呢。”
“你能參加嗎？”田浩質疑，她的身體狀況可不適合參加這類活動，一想到問女生生理痛的事情，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宛晴天看向他突然奇怪的眼神，擠了個笑容道：“別小看我，我可是學校期間的舞神呢。”
“是嘛，那小生這廂有禮了，舞神大人，能不能賞臉來一支舞。”田浩站起來，優雅地來了個請舞的姿勢。
宛晴天捂著嘴笑起來：“沒想到遇到了行家。”
“可不是，我可是舞蹈掃盲協會的教練，你可真有眼光，今晚我免費當你舞伴好了。”田浩把頭高高揚起，展現挺拔傲人的身姿。
逗得宛晴天又是一陣大笑，隨即，她突然捂著腹部不說話了。
“你……是不是又疼了？”田浩想給她揉揉，又縮回手去，隻是在一旁幹著急。
宛晴天幹笑了兩聲，渾未發現他的不自然：“我隻是笑得肚子抽筋。”
“看你，笑都能笑成這樣，以後還讓我怎麽逗你。”
田浩與她並肩坐下，側著頭看她，見她忽地沉寂下來，好似陷入某種沉凝，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感覺好純好美。
美得像是一幅畫一樣。
不知怎麽地，這種神情好像在聶風雲的身上也能感覺到。
他倆似乎有種默契，令旁人無法忽視的默契。
“方才，聶……”他剛想開口，宛晴天突然道：“田浩,我沒事了，咱們走吧。”她站起來，兩人出了門口然後分開。
宛晴天回到公寓，電梯上了七層，7007！
一手扶住門把手，一手摸上鑲金小太陽，看了好一會兒，淚水漸漸盈滿眼眶。
“風雲，我找不到你了。”她輕輕道，仿佛正對著當年那個寵她愛她為她癡狂的大男孩。
“你說過，你是逆風雲，永遠向著晴天。可是現在，我回來了，嗬，你在哪裏呢……”
“我看你牽著曼曼的手，看你與她成雙成對，我明白了當年你所承受的痛苦，一定也是這樣難以存活吧。”她吸吸鼻子，慢慢靠著門蹲了下去。
“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勇氣對你說這三個字，我在心裏懺悔了幾百幾千遍，也抵不過對你的傷害。”
“你曾說，我跑了你就會一直一直追，追不回，你就消失在晴天裏。你大概都不知道，我聽到了，我以為，你永遠會在我的身邊，近得好像這空氣裏的風，天上的雲……那段日子，雖然很短暫，可是我竟然沉溺在裏麵拔也拔不出來，我忘了自己隻是被上天突然眷顧的人，嗬……”
“離開你的這麽多年裏，我一直欺騙自己，現在，我清醒了，嗬，多麽殘酷地清醒……”
聶風雲，他做回了自己，不再是為她癡狂的逆風雲了。
“從小我就是個運氣相當不好的小孩，因為，我一出生媽媽就過世了，爸爸工作太忙也顧不上我，我一直以為全世界都辜負了我。我懷著怨念生活，我和爸爸作對所以和你談戀愛，我和你作對所以整日折磨你，我是壞女人，所以我才抓不住幸福，都是我自己犯下的錯嗬……”蹲得兩腿發麻，她顫顫地站了起來，拐進樓道。
她剛離開，7007的門開了，一個高大欣長的身影走了出來，褐色的眸子釘在她方才蹲過的地方。
良久良久，他低低地吼道：“你以為說句對不起就可以抵消一切，不夠！永遠不夠！”
*****
校宴設置在逸夫樓頂層的會議室，校園一路的樹木都掛上了彩燈，沿路還有彩旗作指示，逸夫樓的外牆上飄著橫幅，遠遠地就能感受到裏麵的熱鬧勁兒。
宛晴天靠坐在情人坡，今夜這裏人很少，周遭的草坪被打上或綠或紅得彩燈，別有一番意境。唯曼主持的聲音從高樓上傳下來，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從人流中進出了多少次，卻始終未能踏上逸夫樓的台階，一想到要去目睹他倆的情深意長，她退卻了。
以為攢夠了勇氣，還是未能說服自己，於是，她躲到了這個光線不是很亮的地方，離著他們不遠，也不近的地方。
叫囂聲一陣陣地傳下來。
“來一個！來一個！”
“唯老師……害羞啦。”
“聶風雲！聶風雲！”
呼嘯聲與鼓掌聲同時傳過來，宛晴天苦笑一聲，她能夠想象兩人在一起時的情景，一定是，郎才女貌，與電視劇中的
即便想想，都痛了。
可是曾經，為了讓他痛，她是那樣親昵地靠著別的男人。
她承認自己是個脾氣不好的懶女孩，爸爸從小對她百依百順，一路無風無浪地走來，養成了怪烈的脾性，那些不好的脾氣在遇到他之後，就轉移了對象，一股腦兒施加在他身上。
而在他的痛苦中，她卻幸災樂禍！
有一次，她無意間聽說他受邀參加掃盲舞會，隻是聽到一些皮毛，她就假想他摟著各類環肥燕瘦的美女在燈光下曖昧地跳。
想想就受不了，她偷偷地報名了學校的舞協，每天晚上玩消失，讓他找不到人。
其實她很規矩的，舞伴也就是唯曼而已，可是那天，故意在電話裏讓他聽到其他男生的聲音，當他趕來時，正看見一個男生抱著她，她整個腦袋搭在男生的肩膀上，雙臂勾住男生的脖子。
她很有天賦，沒幾天就被封了舞神，看到兩人貼著的樣子，好像時間還不短了，他氣得當時臉就綠了，舞畢之後，她佯裝沒有看到似的和那男的拉手聊天。
他一句話沒有說就走了出去。後來唯曼告訴她玩大了，聶風雲在逸夫樓後麵的情人坡上站著一動不動。
半夜，始終沒有等到他的電話，打他宿舍電話，三毛說沒有回來，心裏一直忐忑的她憋不住出去找。
情人坡上晚上很黑，除了樹影在搖曳，幾乎沒有丁點生氣，缺了另外一個涼涼的手，這情人坡跟浪漫絲毫沾不上邊兒。
她一個人有點害怕，瑟瑟地挪著步子，坡很廣，燈光打不到，逸夫樓也全黑了，她隻是憑感覺走。
“風雲……”她要哭了，該死地出來得急，把手機忘在了宿舍。
她以為這麽靜的夜聲音能傳很遠，或許他就聽到了，誰知招來了幾隻野貓，幽幽地睜著綠眼睛看著她。
貓是死了的人幻化的妖怪，她一直這麽認為，當時就嚇得叫了出來，她掉頭跑，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你……你怎麽才來？”她氣哭了，抓住他的領子拚命地扯。
他任她打罵，等她安靜了，把她摟在懷裏：“我以為你不再需要我了。”
“你……你，你不是一向猖狂不可一世的嗎，怎麽這點事都承受不起了。”她詫異的是，堂堂主席大人，居然會說出這麽懦弱的話來。
她原以為頂多讓他吃個醋而已，誰知他會這麽認真。
“在你麵前就成了患得患失的膽小鬼，你這麽美好，別人同樣會發現你，我一直很害怕，失去你……隻是今天才表現出來。”
被他的深情駭動了，她埋在他起伏的胸膛上抽泣：“我有什麽好的？”她惹了他，他沒有教訓她，反而一幅懺悔的模樣。
這比罵她還令她難受。
“你簡單純淨地跟白紙一樣，又有白色所有的光芒，能反射一切的色彩，表現你所有的喜怒哀樂。”他抬起她的頭：“我錯了！”
她愣在那裏，原本想著她就撒個嬌，這事就翻篇了，認錯是打死不從的，她是多麽倔強有骨氣的人啊，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首先認錯的人會是他。
“我在這裏站了很久，想了很多，是我最近忽略了你，女朋友參加舞協還封了神，我這做男朋友的竟然毫不知情。”
這語氣，怪怪的。
“毫不知情的事多了，今天要不是我故意讓你知道我在哪裏，能讓你撞見我和別的男生勾搭嗎，可是，你反過來想想。”眼淚又不爭氣地下來了，酸酸地抽泣：“我同樣也沒有在你身上按監視器，你是主席，免不了參加這樣那樣的活動，這活動裏到處是美女，我一想到你對哪個笑了，同哪個一起說話了，吃飯了，跳舞了，我就要氣得冒煙了……”
一股腦兒把話都說了出來，小嘴兒驀地被他封住，肆虐地襲過，而後，是無限溫柔的輾轉，待她沉溺在其中喘不動氣來的時候，他放開她，“小傻瓜，我是逆風雲，永遠是晴天一個人的逆風雲。別的女孩在我眼裏根本沒有性別的區分，若是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參加任何活動了。”
她甜甜地笑了，可是心裏仍是怪怪的，氣沒撒幹淨似的，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他悶哼了一聲，攫住她的細腰舉過頭頂……
“喂……快放我下來。”突然騰空的感覺令她驚呼，又不敢太過大聲，畢竟是深夜。
“舞神大人，與我共舞一支如何？”他把她帶過頭頂飛快地旋轉。
“嗚啊……神經……慢點，快放我下來。”
她想他在變相地懲罰她，否則為什麽會讓她在自責之餘又飽受身體上的驚惶失措？
那夜，天很黑，空無一人。兩人肆意地跳舞，她幾乎是緊趴著他，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在他的攜帶下完全走樣。
舞神嗎？哼，她要哭了，那是沒有遇到真正的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