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感謝你替我照顧他
聶風雲斂起俊臉上的笑容,微微眯起眼眸盯著遠去的身影,手中不自覺地緊了緊。
“風雲,她來了。”唯曼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發冷的手掌,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他頷首,微褐的眸子轉向別處,牽著她走向另一個方向:“走吧!”
“風雲,我們……她,怎麽不跟我們打招呼就走了?”唯曼一步三回頭地張望,那個倉促的身影早隱沒在湖邊的柳樹中。
“別管她。”他冷冷地道,手力一緊,唯曼吃痛地回頭,“風雲……”
他驀地手一鬆。
繞過鬆柏的那刻,他望了一眼麵前的逸夫樓,多少年了,牆麵都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已經難以辨認出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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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晴天拉著箱子走出校園,幸好箱子裏麵隻是一些衣物,沒有那麽重。
大學城裏麵有一座大學生公寓,與東大的逸夫樓同期建成,短期出租比較便宜,她提拉著箱子走進去。
“請問……”
前台的小姐都穿著製服,一副年輕學生的模樣,其實有很多大學生平日出來做兼職,這個公寓也提供給優資生兼職的機會。
“同學,你要住哪一層?”前台的年輕女學生直接問她,這種情況她看多了,生麵孔來租房的都支支吾吾的,這女孩這麽年輕,一定是和男朋友出來租房的。
宛晴天低頭想了想,然後才問到:“我要七層七號房。”
“對不起,那間房我們不外租的,還有七樓整個一層都不外租。”
宛晴天卻是意外地笑了笑,女學生感覺公寓外栽的幾株茉莉都盛開了,閃眼得很,尤其是那一雙顧盼流連的水眸,讓人想起碧波蕩漾的湖水。
“那,我就要八層七號房。”
“好的,請出示下身份證。”年輕女學生忍不住再看了她一眼,對著身份證上的信息埋頭記錄。
宛晴天拿了鑰匙走進房間,房間裏麵陳設很簡單,床,書桌,簡易的廚房和衛生間,還帶有小陽台,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幹淨又便宜,比學校給校友提供的招待所環境好多了。
收拾了一下,出去吃了飯,回來又洗漱幹淨,待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10點了。
樓道裏麵很安靜,尤其是七層。
7007號房的門口。
紅木房門上,與她同一高度的地方,有個鑲金小太陽,是這間房與其他所有房間不同的地方。
細白的手指緩緩拂過上麵的每一個紋路,她的心底這樣平靜,平靜地想哭。
男孩的聲音在腦海裏麵回蕩,如暖風清揚,“晴天,這間房是專屬我倆的,我要讓這裏充滿了愛的回憶,把你永遠捆綁在這裏。”
“哼……”女孩撅嘴,“是金屋藏嬌嗎,我都成什麽了?”
“對!”男孩霸道地說:“你走哪,我的房子就蓋到哪裏,你永遠逃不出我的手心。”
女孩捶著男孩的胸膛,心裏甜蜜蜜的,嘴上依然不饒人:“好呀,那我逃到政府大院去,讓你有錢也使不上。”
男孩捧著她的臉,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總有辦法的,錢能解決很多事情,小傻瓜,不要想著跑,乖乖待在我身邊。”
夜深了,那樣甜蜜的話語在耳邊繞了一遍又一遍。
她蜷縮在樓道一側,那邊有個窗戶,雖然關著,但還是有風從縫隙間透過來。出來的時候隻披了一件單衣,現在倒是有點冷了。
可是,也許她蹲久了,腳步一步都移不開,把頭深埋在兩臂之間取暖。她心裏怕,怕一走開,又錯過了什麽。
不知道那段甜蜜的話又在腦海裏麵回蕩到第幾遍,樓層中間的電梯叮地一聲響。
她屏氣凝神,感覺氣壓讓她窒息。
咚咚咚!是女人高跟鞋的聲音。
宛晴天抬起深埋的頭,迷迷糊糊的眼眸睜大了。
“晴天!”女人叫她。
心裏驀然一沉,宛晴天硬是擰出一絲笑容:“唯曼!”
她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看著唯曼忙忙碌碌收拾著房間裏麵淩亂的東西,心裏空得好似能夠飄起來。
唯曼終於把床上堆的幾本書收拾進抽屜,然後拿了個杯子給她泡了一杯茶,坐在床邊看她,靜了片刻,想說什麽,還是沒有出口。
宛晴天緩了緩心緒,首先開口道:“唯曼,好久不見,你變漂亮了。”
曾經最好的死黨,如今卻是相見無言,世勢人情真的很微妙。
從前兩人都是學生模樣,整日馬尾校服,如今她長裙黑襪筒靴,職業女性範兒十足。而自己卻像還沒畢業的學生,依然老土地掉渣,工作一年來,反是返璞歸真了。
真可笑啊。
“你倒是沒變!”唯曼收回打量,不鹹不淡地說道。
依然這樣,簡簡單單的衣著,卻是能夠散發出一股讓人目眩神迷的魔力。
宛晴天一時覺得梗塞,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那個……聶……”
“風雲讓我來收拾一下,他今晚不住這裏。”唯曼打斷她的話,冷冷地看著她。
宛晴天突然覺得像是個外人,硬是要窺探別人的隱私。
“那……我先走了。”
“晴天!”唯曼站起來,對著她的背影,吸了口氣道:“他現在很幸福。”
她的背影一僵,盡量讓聲音放輕鬆:“幸福,嗬嗬……”她輕笑:“謝謝你現在給他的幸福。”
曾經的死黨關係,讓唯曼能夠輕易辨認出她突然發笑的原因,隻有在勢在必得的時候,她就會有這樣的笑容,讓人心裏發毛。
“晴天,”她半懇求半是不服氣:“既然你當初背叛了他,就不應該來打破現在的平靜!”
“是嘛?”宛晴天是被逼到絕路就能徹底反擊的那種,她的聲音充滿了波濤洶湧之後的平淡詭異:“別告訴我那封校慶的邀請信是別人逼著你寫的?!”
唯曼身形一哆嗦,不過背著身的宛晴天沒有看見,她繼續說道,聲音帶著柔弱和真誠:“曼曼,感謝你,真的!但是,我也有我該做的,不做,我不得安身。請你原諒我,你積攢了這麽多的不安,你說他幸福,你自己相信嗎?”
“你說什麽,你要做什麽?”她的聲音都在哆嗦。
宛晴天想做的事,真的沒有做不到的。當年拖著她去參加想都不敢想的建模大賽,她一直以為宛晴天即便有點來頭,也隻不過是家境好,臉蛋漂亮,眼比天高的女孩子。沒想到,她就是有能耐把外貌和能力對等起來,讓她望塵莫及。
天賦是多麽可怕,她努力一輩子都趕不及。
“宛晴天,你以為你還是官二代嗎,你靠著老爸的關係可以早入學,想什麽有什麽,可以高人一等,讓所有人包括他匍匐在你的腳邊,然後狠狠地刺傷他,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我不準你去揭他的傷疤,告訴你,我不會允許,你如果這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嗬嗬!早該扯破臉皮了,宛晴天釋然地笑,“當年你對他表白的時候,就已經不想跟我再做朋友了吧!我現在也能夠體會到你當時的心情,是身不由己。”頓了一下,她緩緩道:“我欠他的,但是沒有虧欠過你,我感謝你之前替我照顧他,也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我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從今往後,我隻遵從自己的感情。”
說完,她的手扣動門把手,快步跑了出去。
推開房間的門,漆黑一片。她好像聽到唯曼帶著哭腔在後麵叫她,可是她沒有回頭,唯曼也沒有追上來。
兩人都明白,有些事情注定要有個結局,即便多麽不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