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是你先動的手
蘇青綰靜下來了。
三分是依靠解藥，七分是因為清心咒。
蘇青綰的一顆心都是冰冰涼涼的，已經是沒辦法捂化任何一個冰山了。
而蕭以澤似乎是為了讓她休息的更好，早早地便是離開了，以至於蘇青綰一個人躺臥在床上，思考人生。
兩個孩子的爹，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才對啊……
凝香小院外，蕭光乾正在問著蕭以澤：
“誰幹的？”
他沒問究竟是什麽事情，也並未去問詢事情處置的結果如何，隻是想知道事情最初的源頭。
“蘇江綰還有蕭以庚。”蕭以澤麵無表情的說著。
蕭光乾微微頷首，也是不再多說，轉身欲離。
而這個時候，蕭以澤卻是叫住了他，沉聲問了一句：“皇叔對本王如此放心？”
“不放心啊。”蕭光乾轉身輕笑一聲，“你哪裏看出來的我對你放心？”
蕭光乾還真的有些摸不清楚蕭以澤如今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如果對他放心，又如何會守在凝香小院前。
“那為何隻是簡單的問了幾句便是不再過問了？”
“耽誤治療啊。”蕭光乾說的理所當然。
蕭以澤淡淡的聽著，心中卻像是被剜走了一塊肉一般變得空落落的。
原因無他，他做不到。
若是他被留在了門外，定然是會胡攪蠻纏，若是最後還是不如意，說不定還會破門而入，而不會像是蕭光乾這般安靜的守在門口。
“那便多謝皇叔體諒了。”
“無事，柔柔無事便是好了。”
蕭光乾淡淡地說著，沒過多久蕭以澤便是看不見了自己那位皇叔的身影。
相較於蘇青綰來說，蕭光乾似乎與他們這些正統的血親更生疏一些，不過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謂遠親不如近鄰，蕭以澤等人平日裏也是和蕭光乾沒有什麽聯係，也就是蕭以寬與蕭光乾親近一些，而且蕭光乾本就是對皇室的認同感不深。
蕭以澤搖搖頭，不再多想，也是準備回到前廳之中了。
而他剛剛走入前廳之時，便是瞧見蕭以庚與蘇江綰已經是衣著整齊的跪在了地上，隻不過那衣衫顯然是已經換過了。
崔浮正在蕭光禮身旁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蘇家有女名江綰，賢良淑德，與皇家九子鍾情一瞬。朕感念人間真情，特此為這二人定下婚約，令其擇日完婚。
欽此。”
這婚書寫得相當的潦草，隻是寥寥幾句便是定下了此時的基調，很容易令人看出其中的匆忙之感。
崔浮更是知曉，眼前這聖旨上的墨跡還沒有幹，也不知道陛下是從哪裏抓到的人匆忙寫下的聖旨，實在是草率的很。
這般草率，再加上剛才的亂象，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是明白了，這到底是是怎麽一回事。
“還以為是九皇子和蘇家大小姐，如今看來居然是二小姐。”
“這倒是不用擔心九皇子的後院是否安寧了……”
“你這話可就是說錯了，丞相家的女兒可是那般好相與的人物？”
“本官便是說嘛，蘇家小姐已經是被肅王定下了。”
……
百官在暗中如此低聲嘀咕著，麵上卻是一片喜色，高聲祝賀著：
“九皇子與蘇家二小姐情投意合，可真是一大幸事，這二人一看便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就是就是！”
“當真是天作之合啊！”
“哈哈哈哈……”
諸多官員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陰陽人的這般模式被他們玩弄的極其順暢。
不過有些事情也的確是無奈之舉，眼前的人大多數都是他們招惹不起的，暗戳戳的嘀咕兩句也是無人在意，可是在表麵上依舊是要給足了他們麵子。
蘇江綰麵如土色，蕭以庚臉色雖是不善，可卻依舊是在可控範圍內，不過在場的另一個人卻是將怒氣擺在了臉上。
不是蘇明武，此時的蘇明武已經是徹底失望了，並不想多看蘇江綰一眼。
這個人乃是當朝的丞相，司徒嗣昭。
原本蕭以庚的未婚妻便是他的女兒司徒婉儀，司徒婉儀近些日子都是已經在府中安生的準備婚事了，誰會知道臨了卻是發生了這件事情，令得他們家如今都是被牽連、蒙羞！
蘇明武怎麽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女兒！
司徒嗣昭額頭上青筋暴起，也是在竭力忍耐著自己心中的怒火。
蕭光禮親眼看著這一切，有些聲音也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可是一向是很寵愛蘇明武的他這一次卻是沒有再說些什麽。
蕭光禮覺得有些事情也該是蘇明武知曉的時候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般，會銘記你的錯誤一輩子，無論你覺得此事是大是小，都不需要惋惜的餘地。
錯了就是錯了，不必惋惜，也最好不要惋惜。
“好了，散了吧，朕也是要回宮了。”
“命摘星局尋到最近的黃道吉日，挑選好了便是舉行婚事吧。”如此囑咐完，蕭光禮又是看向了蘇明武，“愛卿要留下來觀禮嗎？”
“不了。”蘇明武雖是惆悵，可卻也是果斷的搖了搖頭，“南北疆意圖不知，臣應當鎮守邊疆，為陛下掃除煩憂。”
“善。”
蕭光禮淡笑著，離開了。
“那三日後，愛卿便是啟程吧。”
“遵旨。”
蘇明武聲音落下，隨即看向了眾人。
這位素來不擅長交際的將軍如今也隻能是苦澀的看向眾人，無奈的致歉：
“宴席匆匆結束，實在是對不住諸位同僚了，此事應是我之過矣，在此便是給諸位道一聲抱歉了。”
蘇明武微微鞠躬，那副模樣看的蘇江綰都是有些淚眼婆娑。
此事，又如何該是她父親的過錯？
蘇明武說的狠絕，此時卻是在替她承擔罵名。
蘇青綰來時，見到的便是這般畫麵。
她雖是中毒了，可是那般毒素有了解藥便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更何況如今蘇府之中的境況稱得上是一團爛麻，自家母親與父親都不太像是會應酬的樣子，蘇青綰也無法在此時還安心的躺在床榻之上。
“沒事吧？”
見她出來了，原本還是在應酬的蘇夫人也是抽身出來，關懷的看著她。
而此時的蘇青綰雖說麵色蒼白了一些，不過與往日看起來並無太多的差異，這般看著，蘇夫人心中的大石也是落下了些許。
“沒事。”
蘇青綰淺笑，隨即便是哄著蘇夫人繼續回到女眷那邊安撫著眾人。
男宴這邊已經是沒有什麽問題了，蘇明武素來也是和善待人，更何況如今這般事情本就是他最糟心，眾人看了熱鬧，也是不在意這些小事。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惹不起。
“無事無事。”
“蘇將軍莫要太憂心了，吾等心中並無芥蒂，還請蘇將軍不要放在心上。”
眾人紛紛出聲安慰著，蘇明武也是苦笑著微微頷首。
能夠入朝為官的人都不是什麽沒有眼力見的人，見到蘇家如今的這般情況，也是馬不停蹄的離開了蘇家。
四周空空，隻餘下小廝丫鬟在打掃，蘇府之中終於是再沒有了外人。
“父親……”
蘇江綰依舊是跪倒在地上，想要解釋幾句，證明自己並非是那般的不知廉恥。
可是蘇明武隻是扭過頭去不看他，蘇夫人雖是揪心，卻是並未多言。
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蘇夫人並未覺得多麽的感傷或是憋屈。
而這般情緒，柳姨娘卻是全都有。
柳姨娘已經是被剝奪了管家權，因此此時收到消息顯得也是有些滯後，還是悠夢提醒了她，她才是可以在此時趕了過來。
“老爺，您可一定要救救江綰啊，那九皇子已經是有了正妃了，如今這般江綰在壽王府的日子豈是會好過？”
“她既然是知道此事為何還是會出現如今這般境況？”蘇明武冷冷的開口，終於是正眼看了蘇江綰一眼。
蘇江綰即刻便是低下了頭，而柳姨娘卻是並不知曉此時的蘇明武已經是放棄了蘇江綰，隻是在想著麵對蘇明武的質問應該是如何辯解。
她知道蘇江綰原本是想要坑害蘇青綰的，卻是不知曉為何忽然是來了個移形換位，最後被毀了貞潔的人卻是蘇江綰。
不過此時柳姨娘的想法卻是和蘇江綰一開始一般無二。
一定是蘇江綰搞得鬼！
於是——
“老爺，這件事情並不是江綰心中所願，說不定是遭人陷害！她看不慣江綰，便是想借用這般手段毀了江綰啊，老爺您可一定要明鑒啊！”
“哦？”蘇明武冷笑一聲，“那你說是誰陷害她的啊？”
此話一出，蘇江綰當即便是將警告的眼神投向了柳姨娘。
柳姨娘能說誰？除了蘇青綰她又是能夠說誰？！
柳姨娘匆匆趕來，對於許多事情都是不知情，尤其是蘇青綰中毒的事情，她更是一無所知。
她本來之前就是和那齡君有關係，如今蘇青綰卻是將這許久未曾動用的牌用了出來，假意中毒，為的就是偽造出自己的不在場證據，更是為了給她身上潑一點髒水。
如今提及蘇青綰除了激發蘇明武身上的怒氣之外一無是處！
可是柳姨娘依舊是開口了。
“可能是……大小姐呢……”
她的聲音細若蚊聲，可是話語中卻是沒有多少懷疑之意。
顯然隻是顯得怯弱，可事實上並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錯。
蘇青綰不自覺的嗤笑一聲，將自己的笑意隱藏。
蘇夫人卻是蹙著眉，剛想要開口反駁，蘇明武便是怒聲罵道：
“我當真是服了你們了，青綰那時已經是中毒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了，她又如何去布局！”
“你們當真是隻會這般花樣，每每犯了錯事便說自己是遭人陷害了，將罪責推到別人的身上！世上就隻有你們最是無辜，世人都是要竭盡全力的去陷害你們？”
“是否是我平日裏不太管事，因此你們便是像如此這般得寸進尺！”
“都給我跪著！在摘星局送來婚禮的日子之前便是在這裏跪著！婚事定了，時間將至你們便是不再是我蘇家人了，我蘇家丟不起這個人！可是如今你們在蘇家一天，我便是可以管你們一天，都給我跪著！”
“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自離開！”
蘇明武氣急了，拂袖而去。
柳姨娘噤聲，此時倒是和蘇江綰一同不敢再說話了。
蘇江綰責怪的看了她一眼，最終卻是有些無可奈何。
蘇青綰拍了拍蘇夫人的手，示意她先離開。
蘇夫人又是不解，又是無奈的看了一眼蘇青綰，見到蘇青綰固執的點頭之後才是離開了此地，順便還將其他人一同帶了回去。
蘇青綰既然是有事不願意讓他知道，那想來也是不願意讓其他人知曉。
待到四周寂靜下來，蘇青綰也是走到蘇江綰的跟前。
“我知曉你心中有諸多不服氣。”蘇青綰率先開口。
“那是自然！”
柳姨娘悶哼一聲，瞬間便是懟了回去。
她如今都是已經淪落到了這般境地，誰還會去管那些上下尊卑、人情世故，自然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蘇青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令得柳姨娘如墜冰窖。
“柳姨娘，江綰過段日子便是要嫁人了，可以罔顧一切，甚至可以當作沒有蘇家這般娘家，可是姨娘可是要留在蘇府一輩子的，難不成還是想改嫁不成？”
“嫡姐依舊是喜歡給人戴高帽子啊。”蘇江綰輕笑一聲，瞧著蘇青綰的眼神之中卻滿是怨毒。
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的，根本掩藏不住。
“如今難不成是勝利者來向失敗者宣告誓言來了？”
“並非。”蘇青綰的眼神更是冰寒，“我隻是來糾正一些妹妹的錯誤想法。”
眼前的蘇江綰雖然是可憐，可卻也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機靈，此時跪在這裏的就是蘇青綰了。
不，她象征的意義更多，最後遭遇也是會更加的淒慘。
“此事，是你先動的手，並非是技不如人，而是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未曾想對你使用這般陰毒的招式，可是是你先下了狠手，不必因為你如今的境遇就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受害者，我才是受害者。”
“而你，隻是罪有應得！”
蘇江綰眼神震動，卻是掀唇一笑。
“蘇青綰你知道嗎？我原本打算放過你了，隻需要你老老實實的嫁給蕭以庚，我自然是會放下這段仇怨。”
“我已經不愛蕭以澤了，我已經打算和司江離開了！”
是嗎？
那司江大人可真是倒黴！
蘇青綰翻著白眼，心中腹誹。
“是我奪了蘇夫人的權，所以你奪了姨娘的掌家權，我毒了你，你又是在雲夢坊之事上給我潑了髒水。你給我找了所謂的夫婿，我在幫你找一個，一來一往，我們之間的事情本可以這般簡單的結束了的，你又何必呢？”
蘇青綰淡淡的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傻子一樣：
“蘇江綰，你清醒一點，這一切都是你先動的手。”
“當然了，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一點，我應該先動手——殺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