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清心咒
西廂房之中，兩道身影交纏著，媚態盡生，紅燭環繞，就好像是洞房花燭一般。
蕭以庚見到蕭光禮闖了進來，這才是將那女子臉上的麵罩一把扯下，露出了一張與蘇青綰有著三分相像的臉龐。
可是，那並不是蘇青綰。
蕭以庚瞳孔一縮，看著眼前的蘇江綰亦是慌亂。
不應該是蘇青綰嗎？
蘇江綰怎麽會在這裏？！
蘇江綰也是趕忙收拾著自己的衣衫，堪堪遮住自己身上的吻痕。
她眼眶濕潤，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如今一切都毀了，即便是說出自己如今這般乃是被陷害的，也已經是於事無補了。
雖沒有真正邁出那一步，但是又和邁出那一步了有什麽區別。
“怎麽是你？”
相較於蘇江綰的無措，蕭以庚已經是找好了補救的辦法。
若是與大將軍府的嫡女發生了關係，那雖然是會引得蕭光禮震怒，不過利益動人心，那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若是與大將軍府的庶女發生關係，雖說問題的嚴重性降低了不少，可是若想要脫身也必然是會遭到訓斥，而且得利也是不多。
可是蕭以庚還記得一件事情，那便是在那宴席上，眾人可是以為他會臨幸他人的，而那人就在門外。
此時蘇明武也是進入了那廂房之中，見到此情此景更是目瞪口呆，長久都是說不出話來。
他蘇家雖然是將門，可也是世家，平日裏教育子女都是很嚴格的，對於兩個女兒他更是希望她們成為大家閨秀。
這個想法在前十幾年都是成功的，結果在如今轟然倒塌。
“父親……”
蘇江綰此時也是淚眼婆娑的看著蘇明武，蘇明武卻是轉過了身不去看她。
蕭以庚現如今嘴中倒是說了個不停：
“父皇，兒臣是真的不知曉會發生這種事情啊！兒臣被帶入此間便是昏昏沉沉的，隨後便是有一位女子纏了上來，兒臣以為是那名在兒臣身上撒酒的婢女，便是未曾多想，可是父皇……”
“這是陷害啊！”
蕭以庚不停地說著，暗中更是在用手戳著蘇江綰，示意她也是說些什麽。
蘇江綰當即也是聚攏心神，不再感傷，而是看著蕭光禮與蘇明武：
“臣女原本隻是想離開看看廚房之中如何了，卻是在一處小路上被人伏擊了，醒來之後便是在此處了。”
蘇江綰低垂眉眼，看起來楚楚可憐。
而此時的蕭光禮——
卻是有些想笑！
蘇明武有些一根筋，如今能看到的自然就隻是簡單的意外罷了，可是蕭光禮這種事情見得可就是多了。
無外乎便是想要坑害他人，萬事俱備，卻為他人做了嫁衣罷了。
而他們二人聯手，又是會陷害誰呢？
答案不言而喻，一人想要借此滿足自己對權勢的野心，一人想要將自己的嫡親姐姐拉下水，最終便是這般荒唐的結局。
不過蘇青綰那丫頭倒是成長了不少，並非是說她變得聰明了，而是肯去謀劃了，這就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那可是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知曉那人是蘇江綰之後，蕭光禮顯然是淡定了許多。
或許嫡女與庶女在蘇明武眼中是一樣的，可是對於整個家族來說卻是天差地別。
如今的蕭光禮也隻是在淡然看戲罷了。
蘇江綰躊躇著，有些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她不知曉如今自己這般模樣下，蘇明武是否還會相信她所說的話。
“此事是……”
蘇江綰話音未落，遠處便是有人驚呼出聲：“陛下，老爺，不好了！大小姐中毒了，症狀與春日宴那一次一般無二！”
“什麽？！”
蘇明武本就糟亂的心，如今更是變得一團亂麻。
“不好了”這般詞匯已經是在今日出現多次了，令得一向堅毅的蘇明武都是有些無措了。
小女兒這裏貞潔受損，大女兒那邊便是中毒了。
那小廝迅速來到西廂房之外，此時還仍然記得不可直接進入，隻是在門外忐忑的說道：
“大小姐中毒了，肅王殿下已經是趕過去了，之前殿下曾經救治過這般毒症，因此並無大礙，隻是……”
“隻是什麽？”
如今這般時候依舊是支支吾吾的，著實是讓蘇明武所不喜。
“隻是肅王殿下懷疑是那奸人故技重施，便是去審問那之前下過毒的齡君了，那齡君招供了。”那小廝說著，眼神還是忍不住的看向了西廂房之中，“那齡君說……她之前是受了二小姐的指使下的毒，此次她並無出去的機會，若是同一種毒藥，那便是二小姐……下的藥！”
小廝說著，心中忐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言。
蘇明武嗤笑一聲，一時間有些經受不住這般刺激，整個人如墜雲霧，看著蘇江綰這個自己平日裏看起來還算是乖巧的小女兒，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蘇江綰不停地出聲解釋著，卻是拿不出如何的證據，隻能是不斷言說著自己的委屈。
到了這般時候，蘇明武又如何能不知曉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呢？
說不清道不明，不就是無力反駁嘛。
“愛卿。”蕭光禮忍不住叫了一聲蘇明武，“如今如何處置啊？”
雖說這般事情的處置方法都是大致無二，可是蕭光禮還是想要問詢一下蘇明武的意見。
蘇明武低著頭，一身氣力都是消散了些許，隻是麻木的說著：“任憑陛下處置。”
耳邊依舊是蘇江綰可憐的啜泣聲音，可是蘇明武卻是很難聽得清晰了，蘇明武更是側了側身子，不再去看蘇江綰的眼神。
他已經是失望了，徹頭徹尾的失望了。
若是說僅僅隻是失去了貞潔，此時還不至於如此，蘇明武並未古板到那般程度，若是意外，他也不會過度責怪，可是眼下看來這並非是意外。
而且蘇青綰如今兩次被同一種毒藥毒的臥病在床，再加以上一次之事，蘇明武已經是對蘇江綰沒有了任何的幻想。
“那好。”
聞聲，蕭光禮也是正色道：“傳朕的指令下去，壽王與蘇家二小姐一見鍾情，蘇將軍憂心女兒婚事，又因戰事在即，特賜婚，命壽王納蘇家江綰為側妃，擇日成親。”
蕭光禮說的已經是足夠的委婉了，可是若是這般旨意傳了出去，該知道的都是將會知道發生了何等事情。
可是這件事情，本就是沒有什麽遮掩的餘地，蕭光禮如今這般已經是給足了蘇明武麵子了。
蘇明武麵如土色，仍舊是抱手施禮，謝道：“多謝陛下。”
蕭以庚有些不耐，卻也是並未表現出來，此事有些棘手卻也並非是無法挽回，主要是看他此後如何操作，主要是耗費一些心神罷了。
不過這般代價，猶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中，隻不過還是覺得有些不值得罷了。
稍後還是要去到嶽父大人那邊哭上一次，如此才可以妥善收場。
蘇江綰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卻是不再敢出聲了，一切都是塵埃落定了，出聲也是解決不了什麽，況且她之前也是沒少出聲，結果不還是如今這般。
她低垂著頭，與蕭以庚一同拜謝聖恩，心中怨毒卻是不斷滋生。
那名字如今她沒辦法說出來，可是心裏卻是清楚的很，到底是誰一步一步的將她逼到了如此的境地。
*
凝香小院之中，蕭以澤正站在房門外不斷地安撫著蘇夫人。
這位不擅長謀術的夫人已經是第二次看見自己的女兒被毒殺了，不過相較於第一次，如今的蘇夫人顯然是已經成長了許多，沒再突兀的昏了過去，隻是如今在門外焦急的等候著，迫切的要進入其中，看看蘇青綰如今的狀況。
可是蘇青綰如今的狀況又如何能讓其他人知曉？
蕭以澤雖然是信得過蘇夫人，蘇夫人也並不是外人，可蕭以澤著實是害怕蘇夫人又是經受了什麽驚嚇，以至於發生了蘇青綰都是醒來了，而蘇夫人卻是臥病在床了的悲劇。
“夫人您放心，本王已經是你命人去取藥了，不會有事請的。”
“肅王殿下，此事我是知曉的，可是能否讓我進去看一眼我的女兒，如今這般樣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蘇夫人懇求著。
這個時候的場麵頗有些滑稽，病人的親生母親居然是在哀求另一個男人讓她看一眼自己的女兒。
這般要求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可是此時蘇青綰的情況著實是有些特殊。
蕭以澤隻得是沉聲胡編亂造著：“並非是本王刻意阻攔夫人，實在是子柔這般病症不可以見風，否則怕是會加速毒素的蔓延，如今這般情況也是為了她好。”
聞聲，蘇夫人一怔，聽到這般做會對蘇青綰不利便是不再堅持了，隻是僵在那裏，看起來似乎是要等蘇青綰醒過來一般。
蕭以澤歎了口氣，隻得是繼續說道：
“如今，陛下在蘇府大擺宴席，蘇家始終是東道主，如今出了這般多的事情，還是需要有一個人出現來主持大局的。”
他在勸告著蘇夫人離開，如此才可以放心的去觀察此時蘇青綰的狀況。
“唉。”
蘇夫人麵容不舍，卻也是覺得蕭以澤說的在理。
“那麽綰綰這邊就要多拜托殿下了。”
“應該的。”
蕭以澤微微頷首，親眼看著蘇夫人的身影離開，這才是準備進入到凝香小院之中。
然而一轉身，卻是在小院前看到了另一抹身影。
“是真的中毒了？你能治好？”蕭光乾狐疑的看著蕭以澤，內心之中充滿了不信任。
“是。”
蕭以澤知道自己的這位小皇叔並不信任自己，也不想和他多做解釋，隻是自顧自的走進凝香小院。
蕭光乾也是未曾阻攔他，隻是站在小院門口，輕聲說著。
“你皇叔我就在這裏守著，守著別人，也守著你和柔柔。”
蕭光乾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是不知曉應該如何去做，眼下這般行為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凝香小院前自然是有丫鬟在守著，無需蕭光乾擔心，蕭光乾真正要看守的其實隻有蕭以澤一個人罷了。
“多謝。”
蕭以澤默默看了一眼蕭光乾，隨即便是收回了眼神，自己也是並不在意這般事情。
或者說是現在時間緊急，他也沒時間去顧慮這些事情。
臥室內，蘇青綰斜躺在床榻上，衣衫有些散落，卻是依舊在緊咬貝齒，生怕自己呻吟出聲。
此事甚是隱蔽，周圍能屏退之人都是被遣散的差不多了，可是蘇青綰依舊是在克製著自己。
蕭以澤趕忙上前攥住了蘇青綰的手，自身也是隨著蘇青綰那般變得手足無措，慌亂的輕輕撫摸著蘇青綰的腦袋，想要借此給她一點安慰。
可是這樣的撫慰根本就是無濟於事、聊勝於無，蘇青綰難耐的攀上了蕭以澤的胳膊，臉頰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地蹭著，引來一陣瘙癢。
“殿下……我難受……”
蕭以澤歎了口氣，隻得是輕輕撫慰著蘇青綰的背部。
對於蕭以澤來說，此時的蘇青綰與他前所未有的親昵，可是這般親昵，如今卻是隻會引起蕭以澤的怒火。
若是他沒有來，如今與她耳鬢廝磨的又該是誰？
蕭以庚，當真是活膩了！
“沒事的，子柔，這並非是什麽大事，不久之後便是會有人將解藥送過來了，你一定要平心靜氣，眼前的一切隻是虛妄而已……”
“啊？”
蘇青綰依舊是身處於迷蒙之中。
蕭以澤心頭卻是忍受不住的焦急，蕭以庚那個混球為了確保計劃的順利實施，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的藥物，藥效如此持久。
蕭以澤心中暗罵，卻是想到了另一種緩解蘇青綰痛苦的方式。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蕭以澤口中呢喃著，蘇青綰眼皮卻是一跳，即便是在這般時候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
這是……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