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
就在兩人的心情漸漸平複,警惕性將至最低之時,忽然間,四周氣溫驟降,兩人瞬間眼神交匯,忽的飛離之前所在之處,就在兩人身影離開的同時,兩柄三尺長的劍身從他們所立之處突刺出來。
兩人分別立在兩塊兒巨石之上,他們知道,對方的進攻才剛剛開始,果不其然,隻見先前所立之處,土礫飛起,漫天的泥土之中,飛起兩條粗壯的身影,同時一道兒強悍掌力也從背後掃塵而來。
北風晨突感背後那道兒掌力頗為熟悉,心有所動,對杜衡衝說道:“拿劍的交給你。”
杜衡衝猛一點頭,身子已經向著兩名劍客衝出,隻聽呼喝之聲不絕,雙方已經戰鬥到一起。
同時,北風晨猛然回身,掌勁襲來,不及閃避,北風晨聚集全身功力,挺身硬受,掌勁襲身,全身立刻升起一股寒意,透身徹骨,北風晨後退三步,苦苦一笑:“果然是你!”
話音未落,卻聽一陣哈哈大笑之聲,杜衡衝聽了這個聲音也知道來人是誰了,雖然身處危境也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那邊白衣飄飄,一個翩然若仙子的身影從夜空中飛降而下。
“孤鴻仙子!”
北風晨叫道。
“胡說,見了掌門竟敢直呼其名!忘了尊卑有序了嗎?”孤鴻仙子看著北風晨說道。
冷冷一笑,北風晨笑道:“危難之下,棄雲天門而去,你居然還有臉自稱是雲天門的掌門?”
孤鴻仙子笑道;“笑話,雲天門又不僅僅隻有一個總壇,當時總壇已經不保,我身為掌門難道不應該保全有用之軀,前往分壇去領導雲天門的其他弟子,重建雲天門為江湖出力嗎?”
“哼,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北風晨說道。
“至於妖獸,有你們在,難道你們不該為了掌門挺身而出,力戰而死嗎?”孤鴻仙子說著,舉起手指指著北風晨道,“你身為雲天門的弟子,本當以保護掌門戰死為榮譽,如今卻反而指責你的掌門逃脫,罪其一,你身為正道人士,卻濫殺無辜,令無數人慘死,罪其二,不能及時斬除妖獸,護百姓周全,罪其三,有此三罪,你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
聽她如此顛倒黑白,北風晨怒從心起,猛然聚起掌力,向著孤鴻仙子飛去,兩人打到一起,北風晨心頭大怒,出手全然不按章法,再加上孤鴻仙子身為掌門,修為本就比她要高,兩人沒鬥上幾個回合,北風晨便已經落了下風。
同時,北風晨越是使用內力,便越感到先前隨著孤鴻仙子那一掌而進入體內的寒氣,在體內肆意的湧動起來,將自己周身的經脈封住,自己的行動越來越困難。
覺察到北風晨行動受製,孤鴻仙子嘴角斜出一絲冷笑,猛然一掌,印在北風晨的胸口之上,頓時北風晨口吐鮮血,跌落出去。
也算是幸好,北風晨原先體內的那幾股寒氣,從內部侵蝕北風晨的經脈,而孤鴻仙子的掌力卻是從外部而來,兩者相互抵抗,抵消了部分內力,北風晨雖受重傷,尚不致命。
然而,即便如此,修為本就低於孤鴻仙子的北風晨此刻更加無力還手了。
此時,但聽兩聲悶響,孤鴻仙子回頭看去,卻見杜衡衝已經殺死那兩名拿劍的弟子,一手提著一個,雙手一輪,呼呼兩聲風響,兩具屍體如同巨大的石塊兒一般,向著孤鴻仙子飛了過來。
屍體尚未飛至,孤鴻仙子已經感覺到那股巨力逼近,急忙後退兩步,雙掌揮出寒氣,兩具屍體承受不住,瞬間被凍成了碎塊兒。
就在這個時候,赫然一道兒雄掌,掃塵而來,正是北風晨趁此時機,突然發難。
孤鴻仙子回身接掌,盡管這道兒掌力被她全數接下,但身子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就在踉蹌之際,杜衡衝已然趕了上來,一張拍在孤鴻仙子的後心上,幸而孤鴻仙子心中有數,早就提起功力護體,若不然,杜衡衝那渾厚的掌力定然能夠損傷她的心脈,就算不死也當無法再戰。
同時,孤鴻仙子早已預料到杜衡衝會在此時襲擊,便將周身寒氣聚集背部,杜衡衝一掌雖然重傷了孤鴻仙子,卻也令孤鴻仙子聚集的寒氣,透過手掌,襲入心脈,頓時杜衡衝也深受重傷了。
北風晨身影掠進,拉起杜衡衝,趁著孤鴻仙子氣力未複之際,急惶惶往北而逃。
孤鴻仙子急忙運使周身內勁,試圖打通血脈。
而北風晨和杜衡衝的傷,實際上比孤鴻仙子重的多,隻不過雙方一個要逃命,一個要追殺,而追殺沒必要送掉性命,當然是越保險越好,故而孤鴻仙子選擇先療傷,而北風晨和杜衡衝則是拚著性命逃走。
兩人跌跌撞撞來到一處密林,此時的杜衡衝已經腳步虛浮,口中不停的有鮮血湧出。
“北風晨,放我下來吧!”因為寒氣順著杜衡衝的手臂,躥入了心脈之中,杜衡衝一度失去行動的能力,北風晨將他背了起來,繼續逃離。
“你回複了嗎?”北風晨問道。
杜衡衝艱難的說道:“寒氣損及心脈我怕是不行了,與其如此,還不如你先走,將我身上的陰骨,帶回交給洛玄風,消滅妖獸,成全我上千年的夙願。”
“不行!”北風晨厲聲說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杜衡衝也厲聲說道:“你忘了你正在做的事了嗎?我們身上背負的不是我們自己的命,而是三百名無辜者的鮮血,我們死讓她們的脊骨,埋在這片黃沙之中,你忍心嗎?你與我一起死,難道再讓他人去另外殺死三百名身懷陰骨的女子嗎?還是要讓妖獸毀滅人間!”
聲聲句句,皆是擊打在心上的重錘,北風晨心中明白,自己不能死,然而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患難與共,她與眼前這個人,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情誼,這個人,是此生最了解自己的人,或許也是唯一能了解自己的人,這就是朋友嗎?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嗎?
自小在雲天門長大,不曾有過這種感情,一生要強的北風晨,此刻在這位異界之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感,恍惚間她想起了被自己殺死的那些人,她們都有這樣的感情,卻因為自己的殺戮,而破碎,進而她又想起了整個塵世的女子,她們也有這樣的感情,不能再讓他們的感情破碎掉。
那就將自己的情感埋葬於此!
此時,卻聽身後衣袂風響,孤鴻仙子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情意綿綿啊!”
白色的身影,猛然衝出,一掌向著北風晨落了下來。
北風晨急忙想要閃避,不想體內寒毒卻在此時發作,登時四肢百骸,盡遭冰封,動彈不得了。
眼看孤鴻仙子浩掌臨身,白費了嗎?無數人的性命,難道真要白白犧牲?
忽然一聲清喝,一個黑衣人從北風晨身後飛出,一掌擊向孤鴻仙子,孤鴻仙子雙眉一挑,急忙收回打向北風晨的那一掌,回身向著黑衣人的攻勢迎過去,隻聽鏗然一聲,白影兒,黑影兒,在暗夜中分而獨立。
孤鴻仙子感到眼前的黑衣人修為之高,即便是自己身上沒有傷,也未必能打得過,心中不覺奇怪,問道:“你是誰?”
黑影兒故意壓著嗓子,仿佛不想讓他聽出自己是誰:“你又是誰?”
“你不認識我?”孤鴻仙子心中憤怒,自己堂堂雲天門掌門,名滿天下,居然還有不認識,“我是雲天門掌門孤鴻仙子,識相的趕快離開。”
那黑影兒笑笑:“識相我倒是識相,可我就是不認識你,孤鴻仙子?你看上去可一點兒都不像個仙子,倒是像個夜叉惡鬼!”
“你,你胡說!”說著,孤鴻仙子轟然一張,打向那個黑衣人,但她立刻想起了自己此時不是他的對手,急忙變招打在黑衣人腳下的土地上,改攻擊為警告,她不出手,對方也不好先動手。
果不其然,這黑衣人果然守江湖規矩,本來想要趁勢攻來的動作,猛然停住,隻是看著孤鴻仙子說道:“下等人看人才隻看皮囊,中等人看頭腦,上等人看的是心,隻要一心向善,便是美的,但是要怙惡不悛,趕盡殺絕,再美的皮囊也是無用,不過是夜叉惡鬼而已。”
“你給我閉嘴!”孤鴻仙子說道,“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你救的這兩個人,他們就是當今武林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女子凶殺案的凶手,我這是為武林除害,你不知道嗎?”
黑衣人冷笑兩聲,說道;“我聽說這兩人其中之一,正式你雲天門的長老。”
孤鴻仙子身子一震,繼而故作鎮定的說道:“那我正是要清理門戶,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黑衣人說道,“不過我還聽說,他們殺人取骨,是為了封印一頭妖獸。”
“哼哼,這種傳言你也信?”孤鴻仙子說道。
黑衣人也笑了笑,說:“我當然信,要不你們雲天門的總壇還有附近的百十戶人家,是怎麽被燒成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