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不斷
殺陰取骨的事情,已經由北風晨和杜衡衝主動接手,盡管心中不願這樣做,但洛玄風等人心裏也清楚,殺戮已經開始,如果自己退卻,那不但北風晨和杜衡衝的犧牲白費,死在他們手中的人,也平白犧牲了。
眾人隻好懷著沉痛的心情,開始準備後續工作,戴穆濤殫精竭慮打造煉化妖獸魂魄的火爐,金鳳守在門外,一麵給戴穆濤做飯,照顧他的起居。
而林君飛等人便輪番看守妖獸,千北和三秋雪以自身陰寒真氣,輸入妖獸體內,襄助冰泉寒氣,鎮壓妖獸。
這一日,洛玄風感到閑來無事,找了林君飛準備去看一下戴穆濤的煉魂爐究竟鑄煉到什麽地步了。
遠遠的望見金鳳守在門邊,手裏拿了一把扇子,正在扇一旁的爐火,爐火上一口砂鍋熬煮正沸,香氣撲鼻。
“好香啊,鳳兒姑娘。”林君飛走上來,問道,“一會兒可有我們喝的?”
白了他一眼,金鳳說道:“你想得到美,我們還不夠喝呢。”
說笑間,洛玄風也走了上來,問道:“戴兄的煉魂爐怎麽樣了,我們進去看看。”
“等等。”金鳳倏地站起身,攔在門邊。
洛玄風和林君飛兩人互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詫異的神色:“風兒姑娘,你這是幹什麽?”
金鳳拍了拍手,說道:“你們懂什麽,這種工作講究靈感,靈感你們懂不懂啊?一旦被打斷,那種靈感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們賠都沒地方賠。”
兩人愣了一下,說道:“這……我們隻是進去看看,不打擾戴兄行了吧?”
“不行!”金鳳說道,“你們倒是閑了沒事兒,傻木頭每天累的回房就睡,你們進去了萬一打擾到他怎麽辦,不行不行,你們快走吧。”
說著,金鳳便上來用手中的扇子拍打著兩個人,將他們趕了出去。
洛玄風和林君飛揉著被打疼的腦門兒,狼狽的退了出來。
“你說,這金鳳雖然沒有修為,但是這打的人倒是挺疼!”洛玄風對林君飛說道。
林君飛點點頭,說:“你也不看看她用哪隻手打的。”
長歎一聲,洛玄風說道:“真是世事難料啊,你說以前金鳳雖然歹毒,但是氣質優雅,恍若神仙妃子。今日表現卻如此粗野,你能料到嗎?”
聽了他的話,林君飛頗有感悟,說道:“經過我的觀察,一對情侶,呆在一起久了,便會越來越像對方,戴兄與金鳳相伴日久,兩人互補,金鳳變成這樣也不奇怪,你想之前的金鳳哪裏會放下身段給人煲湯啊!”
“人家煲湯也隻給戴兄一個人煲,咱要喝一口那都不行。”洛玄風忽然想起了什麽。“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有點兒擔心你呀。”
愣了一下,林君飛問道:“擔心我什麽?”
“你說一對情侶在一起久了,會向著對方的樣子轉變,羅敷為人衝動,頭腦簡單,你不會變成她那樣吧?”洛玄風說道。
林君飛愣了一會兒說道:“如此說來,我也有點兒擔心你了?”
兩人調笑間,忽聽羅敷的聲音氣鼓鼓的響了起來:“你們在胡說什麽?”
將兩人嚇了一跳,急忙向著聲音的來處望去,卻見羅敷和千北剛從拐角裏拐出來,一個手裏提了一隻老鴨,一個手中拿了許多蔥蒜。
千北斜著眼睛問林君飛:“君飛兄,你擔心他什麽?”
“呃……”林君飛笑道,“我擔心他日夜操勞,身體吃不消,呃,你們這是要去幹什麽?”
羅敷說道:“最近金鳳姐姐沉迷煲湯,我們準備給她送些食材過去。”
“哦,我們剛從那邊過來,金鳳的湯將要出鍋兒了,你們快去吧。”林君飛說到。
千北和羅敷對視了一眼,歡歡喜喜的跑了過去。
兩人背後聽到她們在說:“不知道鳳兒姐姐今天煲什麽湯。”
洛玄風聽明白了說道:“那湯原來不是給戴兄的,是她們三個自己喝的。”
“不可能,最多戴兄喝一碗,他們喝三碗!這不是咱們能管的了得,咱們還是會去關注妖獸的事情去吧。”
說著,兩人正要走出後院,此時卻見一個玄冰門弟子急惶惶的跑了進來,看見洛玄風急忙說道:“洛駙馬,小人找您半天了。”
洛玄風看了他氣喘籲籲的樣子,明白他找自己肯定有急事兒,便問道:“究竟出什麽事了,你這樣著急?”
那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小人一路從玄冰門過來,跑死了八匹快馬,是為了給慕容青竹師兄送一封信過來。”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洛玄風。
洛玄風將信接過來,拆開看時,卻見寫道:
師兄如晤:進來江湖中出現一男一女,兩大凶犯,專殺至陰之時出生的女子,取其脊骨,不知是在修煉什麽邪術,或者是什麽邪惡的法寶,兩人修為極高,弟子們為緝凶死傷慘重,還請師兄前來相助。
不用多想,他們所說的這一男一女兩大凶犯,肯定便是杜衡衝和北風晨,洛玄風心頭一陣沉重,對那名弟子揮了揮手,說道:“你先下去。”
那弟子對兩人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這邊洛玄風將那封信遞給了林君飛,林君飛接過來一看,也自唏噓不已。
林君飛問道;“你準備如何回複?”
洛玄風卻犯了難,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麵對這種事情,他自己可以放任不管,卻也要別人放任不管嗎?
“你說呢?”洛玄風向林君飛求助。
想了許久,林君飛說道;“將實情告知慕容青竹,讓他自己定奪吧。”
洛玄風恍然大悟,道:“這個辦法好,他究竟認同怎樣的大義就讓他自己決定。”
說著,洛玄風當即回轉書房,修書一封,仍舊拜托那名玄冰門的弟子,將信送交會玄冰門。
弟子告辭而去。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四周的空氣冷的非常,石上寒冷如冰,兩個人相對而坐,一個是北風晨,另一個當然是杜衡衝。
許久,北風晨問道:“我這邊有一百七十三個,你那裏呢?”
她的聲音有些壓抑,因為殺人太多,連日來有不少江湖人士紛紛追殺他們,單單今天一天,北風晨就經曆了大小數十次暗殺,誅殺了幾十個前來報仇的“正義之士”。
杜衡衝也拿出了自己的百寶囊,說道:“我這邊有一百零七枚。”
兩人一共,是兩百八十顆至陰之骨,北風晨臉上拂過一絲苦笑,說道:“隻剩二十枚了。”
這就意味著他們還需要殺二十個無辜的至陰之時所生的女人。
杜衡衝的語氣當中也壓抑這幾絲痛苦,他在這一天之中所遭受的攻擊,並不比北風晨少。
北風晨說道:“事情已經快要完結,我們兩人結伴而行吧。”
在北風晨離開眾人開始作這項工作的兩天之後,杜衡衝找到了她,兩人一番討論,覺得還是分頭行事的好,一麵當一個人被殺死之後,還有另一個人執行這件任務。
現在工作量已經完成了大部分,隻剩二十塊陰骨就可以完成,兩人也不用分頭行事了,再加上此時兩人身上都受了不輕的傷勢,再要獨自行事的話,兩人都活不久,那任務就很可能失敗,相互協作,反而可能殺出一條活路。
杜衡衝點了點頭,默默的坐在了一旁。
今天的夜很沉悶,沉悶的聽不見兩人的呼吸聲,沉悶的夜昭示著兩人的宿命,他們心裏都清楚,當整件事情完結之後,當三百塊陰骨搜集完全之後,他們的生命必然也將迎來結束。不要說江湖中的人不會放過他們,就連他們自己也不能放過自己。
風,颼颼的吹過來,兩人都沒有運起修為抵抗,多日來一直做著令自己深惡痛絕的事情,在他們的內心當中甚至已經默默的將所有的痛苦,當做整個世界對自己的懲罰。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你會怎麽樣?”
北風晨的聲音穿過夜風,吹進了杜衡衝的耳中。
杜衡衝渾身一顫,妻子的笑靨,孩子可愛的輪廓,相次浮現在他眼前,他的心在那一瞬間暖了起來,但隨即,他就想到了這麽多天以來,死在自己手下的無辜之人,這些人他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他們殺死的不僅僅是人,還是一個個家庭。
“我會與家人過著安樂祥和的生活,就……就像我今天殺死的那位姑娘,她的孩子才不過三歲。”
杜衡衝沉痛的說道。
一番話,將北風晨的心也說的痛了起來,她歎了一聲:“但願她們的犧牲,能為這個世界換來和平,但願從此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有人犧牲。”
杜衡衝聽著她的話,默默的點著頭,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你呢?你會怎麽樣?”
“什麽?”北風晨一時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回過頭來,看著北風晨,杜衡衝解釋道:“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你會怎麽樣?”
北風晨苦苦一笑:“我還是會繼續做雲天門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