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循著聲音,林君飛向前望去,卻見前方一個身影飄飄蕩蕩,五官看不清楚,但像貓膩卻與羅敷無疑,看她腳尖離地,必然是魂魄無疑。


  “羅敷,是你魂魄回歸?我以魂術,救你看能否讓你還陽?”


  前麵的身影搖了搖頭,說道:“我以離開人間多日,又是自殺,無法還陽。我將入輪回,十八年後可能會是一個與羅敷有著同樣性格的小女孩兒,不過那時候將再也找不到你了。”


  林君飛心中無限傷感,說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眼前的魂魄幽幽一歎,說道:“傅天凡背叛我,我父皇死了,母後帶了一個我根本沒見過幾次麵的人來告訴我他才是我的父親,我反倒覺得這世界孤零零隻有我一個人了。”


  卻是,最孤獨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離你而去的時候,而是你忽然發現這個世界與你認為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或許正是這種孤獨,令羅敷感覺生無可戀,選擇了自殺吧。


  那個魂魄再一次說話了:“我回來隻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情。”


  林君飛問道:“什麽事?”


  “我的魂魄來到陰間,陰司卻詰問我在生前有無摯愛之人,本來是傅天凡,可是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已經成為我所厭惡之人。想來這摯愛之人,必然對輪回極為重要,我腦中首先想到的就是你。”


  聽到這裏,林君飛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手一指,掌上那點飛火立時流星一般向著樹梢飛去,“忽”的一聲,那樹梢登時燃了起來,一片光華照在眼前那個魂魄之上。


  那魂魄五官精致,容貌絕美,卻並非羅敷的樣子,而是之前附著在雲妃身上的那個魂魄,被火光這樣一照,臉上立時露出了驚惶之色,急忙用雙手捂住臉,說道:“不是我要這樣做的。”


  林君飛看向身邊的林東嶽,林東嶽幹咳了一聲,回過頭去。


  這時候,身前躺著的羅敷忽然坐了起來,說道:“好,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本姑娘就光明正大的問你,你究竟喜歡不喜歡我?”


  林君飛怔了一怔,登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心中頗為生氣,沉了一口氣,道:“你們這樣騙我,就為了問這句話嗎?”


  看了他一眼,羅敷咬著牙,哼了一聲,說道:“反正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了,喜歡不喜歡,就說一句,這麽難嗎?”


  林君飛正要說話,羅敷早搶先一步,抽出了腰間的寶劍,跳至遠處,說道:“我隻要你告訴我,說真話,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想知道,我受夠這樣整天猜測你的想法了,你要再不說,我就死給你看。”


  “你!”林君飛一時語塞。


  “我就要聽實話!”


  羅敷手中刀猛地在脖頸上一挫,林君飛的心立刻被揪到了嗓子眼兒,看到刀刃在她脖頸上留下的一道兒深紫色的劃痕,他心中不由得心痛起來。


  一旁林東嶽心中暗歎不好,林君飛識破了眾人計謀,心中正在生氣,羅敷再這麽一激他,憤怒之下萬一說出一句,從未喜歡過她,那可怎麽收場?這羅敷也是,沒看到林君飛正在氣頭上嗎,這個時候逼他表白,很難得到真話。

  就在他這樣認為的時候,去聽林君飛的聲音傳來:“我,我很久就開始喜歡你了。”


  林東嶽長大了嘴,雨水灌入,他差點兒嗆出來,居然,居然是這樣的回答。


  不單單是他沒有想到,連羅敷似乎也震驚了,她愣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匕首,問道:“是真的嗎?”


  林君飛走了過去,指了指自己身上,說道:“比我這一身的泥汙還要真。”


  羅敷嘴唇微動,梨渦淺笑,眼中卻有淚水灌出,她一跳老高,抱住了林君飛。


  卻聽一陣掌聲響起,洛玄風、霍兵釁、千北等人自林中走了出來,還有其他躺在林中的所謂“屍體”也紛紛站了起來,向兩人道喜。


  林君飛望著洛玄風說道:“原來你們還沒有走,卻在這裏設計如此計謀來擺布我。”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洛玄風說道:“然而我等費盡心機,想出來的計策,卻不夠擺布你幾個時辰的。”


  原來,霍兵釁將自己才是羅敷的父親一事告知羅敷之後,羅敷立時感到人生無趣,一度心喪若死,洛玄風得知之後,十分關切,想起羅敷對洛玄風一直心有好感,便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其實洛玄風也是心有餘悸的,萬一這個方法不奏效,或是林君飛真的便沒有喜歡過羅敷。


  再或者林君飛本不喜歡羅敷,但是為了讓羅敷能安心進入“輪回”而謊稱自己喜歡,再發覺這是一個騙局,那豈非會令他十分痛苦?

  不過好在事情圓滿結束。


  那假雲妃的魂魄飄忽而致,看了看眾人說道;“喂,天就要亮了,你們可不能把我忘了!”


  林君飛這才想起她來,便將這殘魂收入百寶囊中。


  做完了這一切,眾人先回了濟南城,大家擺好宴席,慶祝了一番,第二日,眾人兵分兩路,林君飛、三秋雪、林東嶽和羅敷,趕往京城,張羅為月凝霜移魂轉體之事。


  而洛玄風則帶著千北一路護送沈鼎新沈大人,往雲天門去尋找梁不玩的下落去了。


  如今單說,洛玄風、千北與沈大人這一路。


  三人一路曉行夜宿,因為有沈大人同行的緣故,不能使用遁術,便買了三匹馬,在路上攢行了四五日來到了羅光國國界。


  此處早有人在此設卡,掌管城門的兵士看了沈鼎新,向身邊一個看似是他下屬的軍士耳語了一陣,那軍士立馬跑到了城樓之上。


  洛玄風心說不好,難道羅光國主已經開始通緝沈大人?

  那軍士上了城樓,直接來件了本鎮將軍,說道:“稟報將軍,城樓下有一人,很像朝廷秘密通緝的那個。”


  那本鎮將軍一聽,去過一副畫像,上麵果真畫著沈鼎新的樣子,將軍將畫像在軍士眼前一展,隨即合上,說道:“你確定是這個人?”

  軍士接過畫像,仔細的看了約麽半盞茶的時間,點頭說道:“是這個人,錯不了。”


  本鎮將軍大喜,隨即又有一絲疑惑犯了上來,問道:“你說這個人究竟犯了什麽罪,竟然讓咱們陛下出這麽大的賞格通緝他?”


  那軍士搖頭說道:“小得,哪裏知道。連個名字都沒有,我看這八成又是皇帝私怨殺人。”


  說到這裏,他忽然住口,戰戰兢兢的看了將軍一眼,將軍解下皮帶就抽了他兩下狠的,罵道:“我他媽教過你幾遍了?你怎麽還這麽不長進,以後嘴上再沒個把門兒的,老子直接活活抽死你。”


  那軍士急忙說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陛下他看不上誰咱們管不著,對不對?”將軍苦口婆心的說道,“咱們當好咱們的差,老婆孩子熱炕頭就行了。閑話說多了是會要命的,懂嗎?”


  “懂懂,多謝,將軍教會。”


  那將軍抬頭看了看房頂,說道:“抓這個人,可以為陛下分憂,還可以得賞錢,有什麽不好?下去,將那人帶上來。”


  那軍士諾諾連聲,走下城樓,看了看樓下的三人,說道:“你們的文牒有點兒問題,我們將軍想見見你們。”


  沈鼎新疑惑不已,說道:“本朝開國數百年,沒五十年更換一次文牒,這版文牒是二十年前更換過的,怎麽可能有問題?”


  那軍士說道:“總之我們將軍覺得有問題,那就是有問題。你們有話對我們將軍說去吧。”


  說著,強押著三人上了城樓,既然密令上沒有透露沈鼎新的名字,將軍心中也明白這是陛下有心不讓臣下知道此人的身份,將軍也就沒有多問,扣下了三人的行裝便令人將三人押入大牢。


  牢中,沈鼎新問洛玄風說道:“洛駙馬,隻要我們亮出身份,他們應該便會放行,為何不這樣做?”


  洛玄風當然知道他們之所以會被扣押,就是因為羅光國主下達了抓捕他們的命令,他擔心亮出身份會讓沈鼎新知道此事,不再與他們同行,而要留下赴死。故而他沒有這樣做。


  但他又不能對沈大人說實話,隻得說道:“考慮到傅清雲得知我們的身份之後,可能會銷聲匿跡,故而我們還是不亮出身份為好。”


  沈大人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對呀。可是我們要如何脫身呢?”


  想了想,洛玄風說道;“等到夜深人靜,我用個術法,暫時控製這些獄卒的心智,指揮他們打開牢門,之後我們悄悄溜走。”


  當下眾人計較已定,隻等天黑。


  卻說,那將軍搜查他們的包裹,一來心中好奇沈鼎新的身份,二來,也希望能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能扣下,這是他一貫的生財之道。


  忽然摸到口袋中有什麽東西叮當作響,取出一看,原來是一塊兒銅牌,下麵還壓著一封信,那是沈鼎新寫來準備上呈朝廷的請辭奏折,因為這次的任務沒能上奏,便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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