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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運去英雄不自由

  子夜將至,就在魏靖即將登上那條逃出落陽的私船時,後領口被人一把拉住,然後被人狠狠將他甩回碼頭上。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已經成為了他心中恐懼噩夢的人物。


  ??渾身浴血的楚瞬召,還有一位他不曾見過的冷豔女子。


  ??發白如雪的男子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陰冷猙獰。


  ??女子那居高臨下的冷漠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魏靖麵如死灰地癱軟在地,楚瞬召微笑不語步步逼近,劍鋒拖拉地麵的聲音令人膽寒。


  ??然後,他抬腿踢翻了那條被他用來逃命的私船,冰冷的水花濺到了魏靖臉上,讓他看起來像是哭了一樣。


  ??楚瞬召像上次一樣將劍用力拍在他的臉上,這下兩邊臉都對齊了。


  ??薑棠靠在一根柱子上閉目養神,仿佛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毫無關係。


  ??覺得還有挽回之地的魏靖雙膝跪地,在楚瞬召腳下用力磕了幾個響頭,滿臉鮮血,聲音沙啞道:“我求饒,我犯賤,我不該對付你的……可既然你不是沈三千的兒子,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真正想要對付你的是趙家的人,我隻是他們的一條狗,我隻是一條狗而已!”


  ??“趙家?雖然我知道趙家有些人不喜歡我,但念在我師傅是慶安龍仙的麵子上,他們暫時沒有對我怎麽樣,我也不至於那麽快和他們撕破臉龐,至於你的話,還有你找來的那些狼眾們。”


  ??楚瞬召露出了一個過去不曾出現過的可怕笑容,手中的承影轉出一個漂亮的劍花。


  ??“連死穢狼歧眾也死了?!不會吧,你今晚究竟殺了多少人,你這個怪物!”


  ??魏靖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滿目驚駭地望著這位收斂了過去的鋒芒氣勢,卻隨時可以厚積薄發的白發男子。


  ??“我是怪物,你也是怪物,怪物和怪物之間應該互相理解。”


  ??楚瞬召收回了長劍,盤腿坐在他的麵前,凝視他那張已經鮮血直流的臉龐,輕聲道:“這下你也該死心了吧,而我之所以剛才沒有直接從後麵一劍殺了你了,隻是想從你口中問出一些秘密,你就當幫幫我,而我在你死後也會安置好你的家人,不會讓他們淪為奴隸或者娼妓,這筆劃算買賣,做不做?”


  ??魏靖眼神淒然地望著他,楚瞬召也閉目養神,既不催促也不嘲諷。


  ??魏靖轉身環視一圈,秦淮河上依舊波光曼妙,曾經他在這條河上不知道拋下多少具仇人的屍體,沒想到他也會有葬身在這裏的一天,像是洗淨他過去的罪孽般,讓他不知道該失聲大笑還是嚎啕大哭,最後隻能歎息一聲,扭頭望著這位閉目養神讓他大開眼界的年輕人,無可奈何道:“我必須死?我可以幫……”


  ??楚瞬召輕聲道:“從你說這一句開始,你已經背叛趙家了,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還真是應了那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玩笑話,可我怎麽也沒想到居然你這團後浪推死了。”


  ??魏靖的眼神何其憤恨,任由鮮血從臉龐流下也不擦去。


  ??今夜過後他本該是坐上商行會長的位置,本該有機會再趙皇後麵前直腰而立,再也不需要像個奴才一樣跪在她腳下。


  ??頃刻間就遭遇大起大落的局麵,任何人都不會甘心這種感覺,所以他隻能極為怨恨地盯著麵前男子,像是一條被他逼到角落的老狗,除了咬牙切齒什麽都做不了。


  ??“那你想要什麽,說個數吧,我身後的貴人願意和你合作,若是你逼急了我們大家都沒有好下場!”


  ??魏靖收起了可憐兮兮的模樣,竭力地在楚瞬召麵前抬起頭來。


  ??“薑棠姐姐,以前聽說你們鴉齊衛的剝肉抽筋大刑很可怕,讓我見識一下好不好?”


  ??薑棠抽出了腰間的鏈刀,一邊用刀子在半空中做出各種複雜精彩的刀花演示,一邊靠近了躺在碼頭邊的魏靖。


  ??魏靖被被她的舉動嚇得肝膽欲裂,嘶啞道:“——我招了,我全招了……別這樣的。”


  ??薑棠才懶得跟他廢話,一陣刀光過後,魏靖大腿上的肉像是怒發的薔薇般升起,隨後如鳥羽般落在地上。


  ??這忽如其來的巨大痛感讓他發出一聲聲慘烈的咆哮,劇痛在腦海裏爆炸,脖子上的青筋宛若狂蛇般鼓起,麵孔扭曲得像是惡鬼。


  ??楚瞬召伸出五指按在他的腦袋上,輕聲道:“對於你這樣落井下石的小人,我沒必要客氣,反正你今晚一定要死了,死之前感受一下人間最可怕的刑罰又如何,要知道隻有活人才能感受痛苦,死人可就什麽都感受不到了,你應該感謝我們對你的仁慈。”


  ??“算你狠!”


  ??魏靖癱倒在地上大口嘔吐了起來,一邊嘔吐一邊狂笑,笑著笑著就哽咽了起來。


  ??“真可憐啊。”


  ??楚瞬召再次坐在了他的身邊,聲音裏聽不出悲傷。


  ??魏靖聲音艱難道:“你身上帶卷煙了嗎?”


  ??“薑棠,你那根煙槍帶在身上嗎?”楚瞬召扭頭問道。


  ??女人點燃了那根煙槍遞給了楚瞬召,然後被他塞進了魏靖嘴裏麵。


  ??這根在魏靖小時候記憶中隻有鄉紳才抽得起的煙槍,此時被他大口吸入大口吞吐,煙味在肺裏擴散開來,就像是溫水將他緩緩淹沒,剩下的生命像是煙霧般一絲一縷地彌散在風中。


  ??“既然你不是沈三千的兒子,那你告訴我你是誰,我就最後這一個問題了。”


  ??楚瞬召自嘲笑了笑,伸手捏住下巴一角,將整一張生根麵皮撕下,露出那張異常英俊的男子麵孔。


  ??他一字一句道:“我姓楚,楚驍華的楚。”


  ??魏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楚驍華的楚,這就是他真正的身份。


  ??能讓魏靖佩服的人並不多,有那馬踏西臨禦金帳的胤皇楚驍華,有那天下第一的西臨劍神關長夜,更別提深得這兩位真傳的大胤世子楚瞬召。


  ??自從妃子關之戰後,他從各路角色口中領略了這位胤國世子的厲害,對他敢親征屠龍的壯舉又驚又恐,在篡位者澹台凝華的全部兵力外加慶國龍騎的力量下,在麵對人數對比如此懸殊的戰場上,這位仿佛不懂何為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莽撞少年,竟然就帶著所剩無幾的殘軍直接殺了過去,堅持到楚驍華的援軍到來為止。


  ??有此子懷珠,也難怪楚驍華動了要吞並南陸的決心。


  ??這位本該一輩子都不會與他有任何交集的胤國世子,此時就坐在他麵前,給了他最後一口煙。


  ??魏靖破天荒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容裏不再有陰險和心機,楚瞬召不忘伸手還幫他扶穩那根煙槍。


  ??魏靖忍著刮骨切肉的劇痛,像是終於輸得心服口服,勉強笑道:“你想知道的那些東西,那些賬本……都被我都藏在了宅邸東院第三間房子前正數第五塊青磚下,等你撬開了那塊磚頭,就能找到你想知道的東西。”


  ??“等你殺了我之後,趙皇後一定會找你談話的,我是窮苦出身的鄉下小子,而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賤女人曾經給了我一些幫助,最後把我變成她的足下犬馬前卒,她是我見過那麽多女人中最鍾情權力的女子,像她這樣的人是不會甘心在落陽城畫地為牢,她在醞釀一個很大的陰謀……”


  ??“什麽陰謀?”


  ??“這就要等你自己去發現了,但既然你是那個傳說中無所不能的胤國世子,我想戰勝她對你而言並不難,無論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和沈三千合作,有機會你一定要把趙皇後這個女人變成你的胯下之奴,像趙皇後這些以為自己是龍族就他娘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混蛋,搞大她的肚子然後拍拍屁股走人才解氣!”


  ??魏靖的聲音透著令人膽寒的瘋狂,血沫不斷從他口中噴出。


  ??魏靖最後的遺言雖然很荒唐,楚瞬召還是捕捉到某些關鍵線索,他不可置信道:“趙皇後……原來如此。”


  ??魏靖收斂了猙獰神色,苦笑道:“看來你已經想明白很多事情了,但我還有些遺言想說,這些話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去說,或許也沒人願意聽這些無聊的故事,這些故事一直藏在我的心裏麵,我不想帶進去土裏麵。”


  ??“你說吧,反正今晚的時間還很長。”楚瞬召對敗者一向都是十分寬容。


  ??魏靖小口地抽著這杆被楚瞬召扶穩的煙槍,眼神恍惚,仿佛往事一時間浮上眼簾,或許真的是應了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輕聲道:“我不像你和趙皇後這樣一出生就是王侯貴族的人,我一出生就沒了娘,我爹在我十歲那年前了一屁股賭債,被人堵在家門口用亂棍打死了,村裏的鄉親們沒一個人肯出錢幫我將爹葬了,除了一個寡婦願意出錢,她是個善良的女人,我當時離開村子前往落陽謀生的時候,還哭著說等我有錢了,一定把她接來落陽過好日子。後來我入沈家商行賺了一些錢打算回去接她去落陽過好日子的時候,從幾個同鄉口中得知她被村裏的幾個流氓強奸了,第二天就上吊死了,現在想來,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不是沒有當上沈家商行的會長,而是沒有在她墳前宰了幾個欺辱她的混蛋。”


  ??魏靖無奈搖頭道:“或許小時候窮怕了,或許是覺得人善被人欺,我殺了那幾個人後,用錢銀堵住了當地衙門的口,逃脫了律法對我的刑罰,那時候我才知道錢這種東西是那麽好用,隻有有錢無論作多大的惡都能逃避,為了錢多少欺男霸女的事情都都幹得出來,而我也沒後悔去做這樣的事情,還記得那次狙擊隆慶商行的事情,算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的壯舉,讓全部出自隆慶商行的貨物大幅貶值,連那些管事工人全部跳槽到沈家商行,至於隆慶商行的會長被我的舉動氣昏過去,他的大老婆罵我不得好死,結果自己先病死了。而他的三個小老婆也跟著我回家當了我的玩物,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有一次在天女居剛下馬車的時候,親眼看見了一個在路邊乞討的瘸腿老人,就是那位曾經號稱要和沈家商行平起平坐的隆慶商行會長,我當時帶著他的幾個小老婆出來玩,他看都不敢看我們一眼,多可憐啊。這些年我為了錢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因為我已經走得太高了,隻能不停地往上走,因為一但摔下來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現在總算是遭報應了。”


  ??楚瞬召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說完了嗎?”


  ??“說完了。”


  ??一道銀光從魏靖的喉嚨閃過,在鮮血即將湧出之前,楚瞬召從他的口中取出那杆即將熄滅的煙槍,緩緩塞入自己的口中,吐出一口濃烈如霧的白煙,臉龐堅硬得仿佛生鐵鑄成般。


  ??魏靖輕聲說了句什麽,翻了個身滾入了秦淮河中,河上升起一陣濃稠的血煙。


  ??當楚瞬召想吸第二口煙的時候,煙袋卻熄滅了。


  ??魏靖最後說的那句話,恰好和自己離開古和城前往落陽前,沈三千鼓勵自己的那句話截然相反。


  ??運去英雄不自由。


  ??同樣聽見這句話的薑棠,輕聲問道:“都解決了。”


  ??重新帶上生根麵皮的楚瞬召輕輕點頭道:“完事了,該死的人也死了,希望那些該活著的人還活著。”


  ??“那你接下來……”


  ??楚瞬召沉默片刻,叼著那杆早已熄滅的煙槍,輕聲道:“既然完事了,那我就該回家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


  ??楚瞬召果斷拒絕道:“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現在還不是你出現的時候,等我收好尾後,你和鴉齊衛的人無需在落陽城裏躲躲藏藏了,我會安排你們在商行落腳,也算是大家一起寄人籬下了。”


  ??薑棠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任由他與自己插肩而過。


  ??然後自己的臀部傳來一陣酥麻觸感,薑棠頓時僵住了,一臉匪夷所思的不知所措。


  ??當她怒氣衝衝轉過身時,哪裏還有那小流氓的身影。


  ??她怔怔然地望著月色下的落陽城,自從西臨亡國後,這是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了可以稱為同伴的人。


  ??“小混蛋!”


  ??她仰天大笑道,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夜空下,有個上身赤裸背負劍盒腰懸雙劍的白發男子,叼著一根大煙槍行走在官道上。


  ??他揮了揮那隻輕薄過薑棠某處豐腴部位的手,口裏哼著一首曾經聽蘇長燕唱過的西臨小曲。


  ??“誰家兒郎不愛紅衣娘,誰家小娘不戀青衫郎。”


  ??——


  ??沈家莊園,靈堂。


  ??以雷霆手段拔除魏靖產業的大夫人此時就坐在這裏,而且她剛剛得知秀水街那裏發生了一場可怕血案,近千人死在這條街道上,錦衣衛已經封鎖了現場正在調查這起惡性血案,可楚瞬召卻遲遲未歸,情急之下她派出了全部的沈家家奴尋找他的下落,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回來告訴她任何關於他具體消息,急得她眼淚都要掉了。


  ??直到有下人送來一盞泡好落陽春芽,她接過茶盞卻狠狠地摔在了沈三千的靈牌前,長久以來對丈夫心有怨氣的她猛然起身,指著靈牌上的三個字,怒罵道:“沈三千,若是他今晚沒能活著回來,我就親手把你的靈牌砸碎!你活著的時候不看家人一眼也罷了,如今連死了也不庇佑子孫一次……就算不是親生的,可他也是家人啊……否則要你有何用!”


  ??這番話將送茶的侍女嚇得戰戰兢兢,連那碎瓷片也不敢去收拾,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留下那怒不可遏的沈家主母。


  ??直到腳步聲響起。


  ??隻見有個發白如霜的男子渾身汙濁地出現在靈堂的外麵,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就那麽一步一路從碼頭走回來沈府,心頭的快意如龍抬頭難以壓抑,一路上不知道留下多少個血腳印。


  ??他進入靈堂前還不忘將鞋子脫掉,赤足走向沈三千的靈牌,沒有下跪叩頭,隻是抽出三根線香點燃,然後恭恭敬敬插入香爐中。


  ??楚瞬召並不著急著轉身麵對那泫然欲泣的婦人,凝視著靈牌上的三個字,輕聲道:“大娘,都結束了。”


  ??這句話無疑是給婦人吃了一顆定心丸,如果今夜過後楚瞬召死了魏靖嬴了話,哪怕在落陽城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她也要和那個白眼狼玩命。


  ??“那魏靖呢?”


  ??楚瞬召繼續說道:“在秦淮河裏,若是大娘想鞭屍的話,恐怕很難才能撈上來了。”


  ??不等婦人震驚發問,楚瞬召從靈堂角落裏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她麵前用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輕聲說道:“魏靖背後的人是……趙皇後!”


  ??楚瞬召神色平靜,甚至說不上悲喜,說道:“魏靖死之前交代了很多東西,他說若是下輩子還會投胎為人的話,一定會老老實實來沈家做牛做馬還上輩子的債,絕不會再活得如此裏外不是人,其實大娘你一早就知道商行裏麵出內鬼,但您還是不聞不問,就當是給他們一個收斂活著的機會,但大娘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沒法回頭了,直到死了那一刻才能停止,敢做出欺負您的事情也不奇怪,魏靖是個又可憐又可恨的小人,不過最後也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做了一件還算是對得起我們的事情,也算不上誰欠誰的了。”


  ??大夫人抿著嘴唇,搖頭道:“沒人欺負大娘,他們都在欺負你,所以我很不高興。”


  ??楚瞬召搖了搖頭,

  ??婦人反倒板起臉道:“大娘沒事,隻要你能好好活著,我們這一家子的日子也就有盼頭了。”


  ??楚瞬召輕輕笑了,靈堂裏的凝重氣氛仿佛隨著他這句話一掃而空了,說道:“大娘能這樣想,我真的很高興。”


  ??婦人輕聲問道:“我這次沒有出手幫你,而是讓你去解決這件事情,你心裏麵十分會怨恨我?”


  ??楚瞬召毫不猶豫道:“不敢也不能。”


  ??大夫人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地說出自己的心生,那些被她藏在口中的大道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她點頭道:“不管你的心是怎麽想的,既然你敢拿魏靖這塊硬骨頭下手,也算是通過了我對你的考驗,商人重利,所以我們家向來都是勝者為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真正的沈家家主了,等這次風波平息後,我會在落陽正式設宴,告訴整個南陸商界的人,你已經橫空出世了。”


  ??楚瞬召心頭一跳,垂在大腿兩側的拳頭猛然握緊,竭力保持心中的平靜,朝著婦人重重一拜道:“唐煌謝過大娘。”


  ??大夫人凝視著塊在燭火照耀下仿佛愈發明亮的靈牌,鄭重承諾道:“沈家商行是你的了,至於未來商行如此,沈家命運如何都已經和我無關了,你是老爺選擇的人,我們都相信你,相信有你在我們家會越來越好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大娘的決意我懂了。”


  ??楚瞬召沉聲道:“既然路已經走到了如今這一步,那就沒有再走回頭路的道理了,既然我已經知道接下來要對付的人是誰,那麽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們沈家,還望大夫人放心。”


  ??大夫人擺了擺手,望向窗外的雨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靜靜地麵對靈牌看了一會兒,婦人這才起身離開。


  ??臨走前,她難免憂心忡忡地問道:“真的要和他們為敵步沈三千的後塵,他們可是龍,龍是無法戰勝的,任何和他們為敵的人都會被他們燒成灰燼。”


  ??楚瞬召的眼神堅毅得無以複加道:“但您別忘了,即便是真龍也難逃一死,妃子關之戰胤國已經向全天下證明了這一切,巨龍的骸骨……第一次被踩在騎兵的鐵蹄下!”


  ??婦人哭笑不得道:“你說這話的樣子可真像那個胤國世子。”


  ??楚瞬召吃吃笑道:“萬一我就是呢?”


  ??大夫人笑而不語,顫巍巍地伸出手,搭在他那頭白發上,動作輕柔:“你這一路走來……一定很苦吧。”


  ??楚瞬召抿緊嘴唇,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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