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廉價的寬恕
“謀殺？什麽時候殺燕莾人變成謀殺了？我和燕莾人打仗的時候你還在撒尿和泥玩呢！燕莾人對我們做過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一樣屠殺胤軍的俘虜，並且將他們當成牛羊般鞭打，我們要求他們將戰敗士兵的屍體送還給我們，可他們割下士兵的腦袋用投石機送到我們營地裏羞辱我們！”鍾洪步諷刺地道“皇帝陛下沒有告訴過你，寬恕你的敵人等於對你的同伴殘忍，你不是懦夫，楚三皇子，隻是腦袋有點傻而已。”
??“你說什麽？”蒙羽一腳踢在鍾洪步的腳腕上，讓其跪著楚瞬召麵前，“別傷害他。”楚瞬召嚴厲地下令道，蒙羽順從地退到一旁。
??鍾洪步捂著受傷的小腿低笑道：“好！好！好！您就是要為這些該死的燕莾人出頭對嗎？危險的活和髒活我們替你做了，然後你坐在王座上享受榮光！最後把我們當成叛徒來處理對嗎？三皇子殿下！或許我該稱你為燕莾的皇帝陛下，你在士兵中有了個新外號，叫弑後者！不知道你聽過沒？”
??對於燕莾皇後的死，幾乎人人都知道是楚瞬召下的手，楚瞬召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下意識咬緊嘴唇，蒙羽接過士兵遞來的長矛抵在鍾洪步喉嚨邊：“錯了就錯了，給三皇子賠禮道歉，這件事情沒必要弄得那麽僵，大家活下來都不容易！”
??“你想怎麽處置我，用您那仁慈心腸罵我幾句，隨後將我打發走對嗎？實話告訴你吧，就在我們現在談話時，外麵還有很多士兵在進行他們的複仇，這裏幾乎每個士兵都有朋友或者親人死在燕莾人手中！你打算怎麽處置我，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他如同垂死的猛虎般咆哮道，句句紮心。
??楚瞬召有些無力地垂下了腦袋，揮了揮手：“好，這是你逼我的……”他便說邊走下了高台，身後跟著燕莾的臣子還有士兵們，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但臉上嚴峻的神色說明了一切。
??“跟他們道歉，跪著他們腳下請求他們的原諒。”楚瞬召指著那幾位燕莾遺民說，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害怕地依偎在一起，不敢相信那天晚上屠殺他們親人的惡魔，此時此刻就跪著他們麵前。
??鍾洪步堅硬地抬起了頭：“你沒有資格這樣要求我，我要把這一切告訴皇帝陛下，我請求回去臨安城！”楚瞬召彎腰在他耳邊低語道：“你必須給安息城的遺民道歉，否則你以後都別想見到你的家人！”
??“哈哈哈！好一個仁慈心腸的楚三皇子，我鍾洪步征戰沙場二十多年，我為你父皇和哥哥打仗，和皇帝陛下在金帳國打蠻子，在雲劍河中為你哥哥毫不猶豫地殺敵，我弟弟為你出生入死最後死了，靖南城中，風暴穀中，安息城下，發生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沒有死！今天居然栽在了你小子手中！老天爺不開眼啊！他娘的燕莾人沒有宰了老子！老子到頭來要被自己人宰了！”
??“你無視我的命令，我不是你的自己人。”楚瞬召抽出了龍雀劍，將其抵在他的喉嚨邊：“給我向他們道歉，否則今日叫你人頭落地！”
??鍾洪步說的沒有錯，他甚至還是自己的前輩，蒙羽心想，這個男人從不計較什麽軍功不軍功的，打起仗來都是身先士卒放聲咆哮，最後慢慢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這樣一位英勇的老卒若是讓楚三皇子處決的話，隻怕會讓鐵騎們心寒啊。
??“有本事你就當著弟兄們的麵殺了我，他們會永遠記住你是如何對待為你出生入死的士兵的！”鍾洪步一字一頓道。
??“別逼我！”楚瞬召咬牙切齒道，龍雀劍在他手中微微顫抖，鍾洪步忽然樂了：“你要是殺了我的話，胤國的祖宗是不會放過你的。”
??“……”
??“風鷹鐵騎九營之一，猛衝營一等騎將！鍾洪步，在此求死！大胤風起！鐵騎不死！”他肆意咆哮道，聲音傳得極遠，仿佛直上雲端。
??龍雀起舞！
??長劍沉重而精確砍下了他的腦袋，一擊致命，楚瞬召看著他的頭顱滾到自己腳下，渾身都沾滿了他脖子噴出的鮮血，他無言地抬起了頭，他的雙拳緊緊握攏，臉龐則有血水如注流下，那些跟隨鍾洪步燒殺掠奪過的士兵們都傻眼了，紛紛跪倒在地請求楚瞬召的原諒。
??“為何總是要逼我……你在逼我……她也在逼我，我給過你們活下去的機會，我的寬恕在你們看來就那麽廉價嗎？”楚瞬召渾身顫抖自問道。
??“給我把屍體火化裝入骨灰盒帶回胤國，我會親自寫一封信告知他的家人他為何而死。”楚瞬召轉過身子：“蒙羽將軍，請你代替我處理這些士兵，將有參與過屠殺的人的名單交給我，讓皇帝陛下來處理他們。”
??一名士兵猛地跪下。“發發慈悲吧，三皇子，我一個人也沒殺，我隻是在看著他們而已。”
??楚瞬召沉默了一會：“你為何不阻止他們，為何不來找我們，你看見那些女人的尖叫和哀嚎了嗎？你和他們一樣也是有罪的。”
??“是，是，我都知道，可我沒有參加。我隻幫他們看門，我發誓……”楚瞬召冷冷看了他一眼，擦幹淨龍雀劍上的血珠，轉身望著燕莾遺民們：“逝者已逝，請原諒我們的士兵，我無法歸還你們的家園和你們的作物，至於你們損失的房產我們會賠償給你們，我希望能給你們一個遲來的公道，一會跟著這位……你叫什麽來著？”楚瞬召問那老人。
??“在下名為孫堯息，曾擔任燕莾三司使，希望能為大人效力。”那老頭長得賊眉鼠眼的，楚瞬召皺了皺眉，“管錢的對吧？那這幾位就交給你了，該賠多少給他們就賠多少！”
??楚瞬召說完轉身離去，這裏的每一隻眼睛都注視著他，楚瞬召覺得鼻腔裏酸溜溜的，但是絕對不能在士兵麵落淚，覺得不能把自己軟弱的一麵展示給他們看。
??“決不能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心腸硬起來的時候，我希望諸位可以可以將心比心好好想想，大家都有家人，也是會疼會流淚的，如今安息城已經千瘡百孔的了，請你們不要再去傷害他們了，算我楚瞬召求你們了。”
??楚瞬召說完沉默了一會，轉身離去，將士兵們拋在自己身後，不再回頭看他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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