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敗寇（求訂閱）
遺民們聽了紛紛掙紮著起身。一位老人要靠人攙扶才能站起來，另一個穿著青色絲衣的女孩則維持跪姿，怔怔地望著楚瞬召。“阿環，告訴大人你們村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老臣扶起血衣女孩說道，女孩站了起來，怯生生不敢看他，楚瞬召示意她來到麵前“告訴我你的名字，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若真的是我們的軍隊造成的，我必定處決那些騷擾你們的士兵，說到做到。”
??“我們家……我們家在村裏開了家酒館，我們的酒是安息城的村子裏最好的，自從城破了之後……那些士兵就每天跑進來喝酒，可他們沒打算付錢……這也算了，讓他們喝好喝飽，至少我們不會受到傷害，可他們前夜又跑來喝酒，喝醉後奸汙了我娘和我姐姐，還放火把酒館燒了……”女孩哭哭啼啼地說，楚瞬召的臉色愈發陰沉“繼續說。”
??“我娘和我姐姐都死了……他們不僅燒了我們的酒館，還把我們家的地都燒了，田裏的收成全部沒有了，而且他們還殺人，讓我們村裏的人往河灘那跑，他們拿著弓箭在後麵射，死了之後屍體就丟在河裏喂魚。”女孩說到最後都泣不成聲了。
??“他們還殺了我兒子和孫子。”有一個手上纏著繃帶，身材壯碩的老人，“他們騎著馬射著箭，不斷追趕我們，一旦我們跌倒了他們就拿槍刺我們，他們當成遊戲啊……那些可憐的人們就這樣跑，跑到最後還是被殺了。”
??楚瞬召靠在王座上，雙手放在黃金把手上，每一根把手都象征燕莾的權力，雖然過去了千年之久，但是黃金依舊是熠熠生輝耀眼奪目，據說這張椅子總共用了六百斤黃金鍛造而成，無人可以與之撼動，燕莾曆代皇帝都是坐著這張椅子上執政議事，而他是第一個坐在這張王座上的異姓君王。
??那個悲咽不絕的女孩伸長脖子看著高高在上的楚瞬召：“他們不僅奸殺了我娘和姐姐，還把我爹和姐夫當成豬狗一樣宰了……塊頭最大的那個，見我還未嫁人，說要娶我回去當小妾，還要我給他生孩子……”她說著說著滿臉淚水，撲在楚瞬召腿下哭個不停。
??“大膽！”有人衝了上想要拉開那女孩，楚瞬召猛然抬頭，用眼神逼退了他步伐。
??台下的人請求他主持公道，他怎麽可以讓自己的士兵將其拉開：“你們確定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士兵，而並非城中的土匪，我聽說城裏有些人在戰場上撿下我們胤國鐵騎的鎧甲穿在身上，冒充是胤國的士兵燒殺掠奪？”楚瞬召努力壓抑心中的怒火：“那些人有何特征？”
??“他們個個穿著鐵鎧和騎著黑馬，手裏揮舞著精鐵長槍，他們的箭射得又快又準，他們不是城裏的土匪，他們還會使用息來攻擊村民，安息城裏的土匪都是用刀的，我向大人發誓我說的是實話。”那人從袖子下摸出一根箭羽放在楚瞬召腳下，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這與他心中所想的答案八九不離十了。
??“這群士兵總共有多少人？”楚瞬召問。
??“兩百人，這已經是一支小型軍隊了，手無寸鐵的村民根本無法抵抗他們的進攻。”
??“他們的領頭你們看見了嗎？有何特征？”
??“他們臉上都是帶著鐵麵具的，但有一人身材壯碩無比，塊頭大得像牛一樣，他沒有用鐵槍，而是用重劍屠殺村民，一下就能砍殺一個人。”
??“蒙羽將軍？”楚瞬召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出來：“末將在。”
??“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把他們給我帶來！”
??蒙羽沒有再說什麽，不隻是楚瞬召，就連他自己也被這些士兵們的暴行弄得頭昏腦漲的，楚瞬召到底和胤皇不一樣。當年他們攻破西臨大紅城後，胤皇也沒有管過士兵們的行為，士兵們想法是，自己拚著生命危險幫助國家打贏這場戰爭，為何不讓他們享用戰爭的果實呢？土地的劃分，女人和財寶的分配和他們都無關，那些是大臣們的工作，那既然如此，在他們接管這片土地前大家都想肆意張狂一遍，為所欲為，又有什麽人可以譴責他們呢？
??為何這城裏的人們會淪落成如今的下場，要怪就怪他們的皇帝和軍隊沒法擋下他們的鐵蹄。
??可楚瞬召不是那麽看的，他和這些刀頭舔血的士兵不一樣，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做錯了事情就得受到懲罰，他自然不會讓這些受辱的遺民們失望。
??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楚瞬召看著士兵們竊竊私語，或許凶手就站在他們其中，或許他們也知道凶手是誰，他忽然瞥見蓮花郡主帶著柴鱗漁站在大殿外的長廊上，她們不知道站了多久，楚瞬召皺了皺眉毛，蓮花郡主會意地將柴鱗漁帶走，至於柴鱗漁一直都在看著自己，那個眼神有些空洞，不該出現在小女孩的臉上，畢竟曾經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不該是自己，而是她的父皇。
??他以為今日會如同前幾天般聆聽百姓請願，調解村鎮間紛爭，以及給臨安城寄送信件，告知父皇安息城這裏的情況，楚瞬召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在北域已經被傳為英雄般的人物了，全然符合那些少年少女對心目中英雄的向往，北域英雄人物看盡這一百年的確不少，金帳國大君主瀚達伽爾蘇武功蓋世，可惜在眾人心目中也是蠻子一個，西臨劍神關長夜算一個，若是和楚瞬召比的話相貌可是差了一大截，胤皇楚驍華還有楚鷹仰也算一個，可惜一個城府極深，一個行事放蕩，多多少少有些缺陷，也就他這個橫空出世的少年帝王最讓人崇拜了，光是拿下燕莾這一戰績，便能讓他揚名天下。
??人生三大不幸，生於豪門，少年得誌，老來無子，自己好像把前麵兩個都占了，希望後來那個與自己無關。
??楚瞬召當然知道自己這番舉動會對士兵們造成什麽樣的衝擊，或許會引起內亂也說不定，他審視那些遺民們的麵孔，風鷹鐵騎在戰場上殺敵如麻猶如猛虎，傲視天下無所畏懼，更別說對上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遺民們，難怪他們會如此害怕，這些不識時務的士兵讓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隨後他離開了王座，在士兵和燕莾人的圍擁下，他站在了高台上，看著身下黑壓壓的士兵有的披掛好盔甲和兵器，有的隻來得及穿便服乃至內服，似乎剛剛被人從床上抓下來一樣。
??楚瞬召掃視這些士兵，發現他們對自己的目光紛紛避之惟恐不及，為首那人身材高大，抬頭挺胸看著楚瞬召，全然不畏懼他的目光，腰間的重劍鋒利無比，上麵的血跡幹涸不久，楚瞬召認識這個人，名字叫鍾洪步，他在這次的作戰中殺了幾百號雷鳴騎兵，並且立下了二等軍功，到時候是要回國接受皇帝陛下賞賜的。但軍營是個毫無憐憫可言的地方，當他隨著花幽月在天魂山前進的時候，她便提醒過他。
??“九十八個？他們說有兩百多個？”楚瞬召皺了皺眉，蒙羽向他解釋道：“他們都在抗議殿下的舉措，並且聲稱自己並無殺人隻是旁觀，若是殿下有意的話——”
??“先處理這批硬骨頭！”楚瞬召看著他們的臉：“你們這一百多人去殺害那些手無寸鐵的遺民，不覺得羞恥嗎？”
??“燕莾人是我們的敵人，何來羞恥這一說法？”鍾洪步麵不改色看著他，並且將手搭在劍柄上：“我的弟弟死在了戰場上，誰也無法阻止我為他報仇。”
??楚瞬召覺得他的話無比刺耳且殘酷，這些遺民的死都是他的錯，都怪他沒有看好這些士兵們。
??“你已經為他報仇了！我們贏得了這場戰場！你弟弟不是死在他們手中這不是複仇！你這是在發泄你的憤怒而已，你的弟弟死的光榮，但你卻侮辱了他的戰跡！”楚瞬召低喝道。
??“我才不管這個，總之他們都死了。”鍾洪步對楚瞬召的話毫不動容，“燕莾人輸掉了戰爭，理應受到我們的羞辱，血債血還。”
??“用女人的鮮血來償還？”楚瞬召憤怒地指著他：“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吧？這些女孩或許跟你的兒女一樣大，你就帶著手下奸汙了她們，並且將其殺死？”
??“戰爭就是這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成王敗寇。”
??“沒錯！可戰爭已經結束了，燕莾人已經放下武器投降了，從此以後他們就是我們的國民，你這是在屠殺自己人，該死的……誰讓你們去碰他們的？他們現在是真真正正地無家可歸！”
??他站出一步，抬頭挺胸地看著楚瞬召：“你自己怎麽不去看看，你和我們有著同樣的責任？是我們把你捧到王座上的，我們得到了什麽？財寶？榮譽？都沒有！我弟弟就是為了這場該死的戰爭而死的，我要把燕莾人都趕盡殺絕方才罷休！”
??楚瞬召隻覺得天旋地轉，腹中陣陣惡心接踵襲來“我已經明令你們不要去傷害這些遺民，這是你的責任，你背叛了我們，謀殺了無辜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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