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神跡
臨安城 夜晚。
??胤皇推開青銅大門，走進那扇秘密的階梯，一步步抵達那個隱秘的房間，皇帝的步伐無比堅定，此時勝利的喜悅仿佛從他臉上消失般，取而代之的卻是岩石般的堅硬。
??上一次來這個房間的時候恰好是十年前，距離西臨國覆滅已經過了十年了，如今輪到了燕莾，由此推看下去，下一個十年又輪到哪個國家滅亡？
??牆上掛著一幅幅掛像，容貌大多模糊不清。
??寬大的長桌上隻有一個香爐，一張張空蕩蕩的椅子顯得十分詭異，男人取出三柱香線，用指尖的火焰點燃後插在香爐中，沒有跪拜，而是負手而立像是在等待什麽。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後，剩下的三柱香頂底的紅點猛然濺射處一陣絢爛的光焰，倒映在胤皇瞳孔中，宛如融金！
??牆壁上的一幅幅掛像紛紛落地，氣旋般的蕩漾從掛像中出現，漸漸匯聚成人形飄落在椅子上。
??一道道由虛幻氣旋組成的人形陸續坐在椅子上，容貌模糊無法辨認，眼中的金光像是夜空中的燈塔般明亮絢麗，純金之瞳，不見瞳仁。
??仙人之瞳！
??仙人們身形飄忽不定，有仙人身後背負雙劍，額有一瞳，有仙人手持金槍翹腿而坐，有仙人一手捧書，一手捧塔，背有朝陽，其中一位仙人騎龍而出，龍吟四溢！
??一位位仙人降臨臨安城！
??總共九位仙人這些得道升仙之人大多改變過人間曆史進程，比如沙場萬人敵，以一人之力戰一國，用純粹的暴力埋葬了一整個王朝，也有儒道至聖落座翻書的同時，整個臨安城裏的平放在桌上的書本，幾乎在同一時間迅速翻頁，猶如秋風翻過頁頁書。。
??胤皇嘴角翹起，負手而立站在眾仙家麵前，仙人們從一開始的形神潰散，渾身忽然驟放出赤金光芒，仙氣無比渾厚.
??仙人們齊齊扭頭望向胤皇，胤皇取出一卷畫像推到眾仙人麵前，有雙劍仙人笑問道：“就是他？”
??“他是我兒子！”胤皇口中掩不住地驕傲，仙人們點了點頭。
??“上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好像才是昨天。”
??“已經過了十年了，無劍真人，人間已經過了十年了。”
??“你看起來跟十年前沒什麽變化，好像老了一點，我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想著要不要找下一任的“視野”！”
??“很遺憾我或許還能活五六個十年，不像你們可以活到下一個千年。”
??“或許你該加入我們。”
??胤皇與諸位仙人的對話冰冷如泉，仿佛和他對話的不是神仙而是死人。
??“長生不老沒有任何意義，生而為人，死而為鬼，唯人生，得道成仙，乃悖論。”
??仙人們對這般說辭不置可否，
??胤皇將雙手撐在桌麵上，用宣誓般的語氣道：“燕莾已經滅亡了，由我兒子楚瞬召還有楚鷹仰親手毀滅了這個千年王朝，就像我毀滅西臨般！”
??眾仙人沉默了一下。
??“或許我們該慶祝一下。”胤皇提出。
??“慶祝什麽？燕莾的毀滅，還是胤國的勝利，我們選中了你和你的國家，將強者的光環加在你和你的後代身上，天命星相的光芒永遠都是屬於你們胤國的。”
??“敬胤國！”有人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眾仙人手中也出現了杯子，包括胤皇。
??無中生有，仙人之力。
??“敬你的國家還有你的後代，如今北域已經是你們的囊中之物了。”
??“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付出的東西比你們想象地要多。”胤皇說。
??“我們看得出。”仙人說。
??“天門還能堅持多久？”
??“幾年？幾十年？我們不知道，如今我們的實力已經遠不如以前了，人間強者的迅速崛起已經威脅到我們的地位，雲端之上的氣運迅速流向人間，氣機已經十分稀薄了，每一次有人得道升仙都會奪取一部分仙人之息，若是天門俱毀的話，我們會神魂隕滅，連墜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真正的湮滅！”
??“這就是你們為了長生不老付出的代價。”
??“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家園，返回人間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每當我們下界化作謫仙人的時候，自身氣運總會被人間吸取一部分，這對我們而言很糟糕。”
??“你們爬上了岸，卻再也無法下水了，或許說你們在水裏待太久會死，我可以這樣形容嗎？”
??“大概如你所說般，若是我們有機會突破自身的境界，或許就不會受到人間與天門的束縛，但我們還沒有機會知道。”
??“凡人之上為仙人，仙人之上是什麽？”
??“不知道，我們怎麽會知道？”眾仙人對視一笑，笑容中有些無奈。
??胤皇道：“你們離開了家，現在又想回來，不覺得有些滑稽嗎？因為外麵的生存環境威脅到你們的性命。”
??“你可以那麽說，或許我們已經不再是人了，但我們的心還是在人間，天門之上沒有世人所說的那樣美好，這裏一樣有痛苦與悲傷，或許悲傷的原因和你們凡人不太一樣，但仙人們一樣會為了爭奪一絲虛無縹緲的氣運大打出手，如同你們為了一點銀兩鬥得你死我活一樣，甚至不惜將對方打落人間，將其變成比謫仙人更低等的存在——偽仙。”
??胤皇說：“你們本來就不是人，隻是長得像人而已。看看我們現在的局麵，像是儒家那些蠢貨，他們從來沒有認清自己的內心的真實想法，借著正道的名義表達了自己的使命感。道家那些隱士們則希望變成你們，認為這樣就可以避免人世間的痛苦，借著凡事順從自然的旗號掩蓋自己內心的欲望。至於佛家他們都把自己的願望寄托在下輩子了，連畜生都比他們活得更快活一些，國家應該有個統一的生存目標。”
??“所以你才想統一這片土地嗎？”
??“這方麵，你們對我有什麽建議嗎？
??“沒有，我們就是你口中的那些蠢貨。”仙人們笑了起來，即便他們已經不再是人了，但他們還是很愛笑。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們為何不合作呢？神與王之間的合作，你們幫助我們統一這片土地，我願意和你們分享著土地上的一切，很快天門之上不再適合你們生存，雲端之上氣機完全消失，你們必然迫於生存的壓力來此人間，跟隨你們而來還有千千萬的仙人，到時候你們誰可以活下去？誰會神形俱滅？”
??“凡人，你是在對神出價嗎？”有仙人語氣嘲諷道。
??“一切東西都是有價值可言的，女人，土地，財寶……一切的東西都是可以論價而談，就看回報是否豐厚而已。”胤皇說。
??“即便我是人間的王，但是在你們眼中可能和螻蟻沒什麽區別，但你們要知道，當天門破碎那一日，群仙降臨人間如雨落，這或許就是你們仙人們的末日，你們體內的氣運會慢慢被人間之力撕碎，那些被你們從人間取走的氣運包括從雲端上帶來的氣運會重新匯入人間……”
??“那你們呢？你那麽肯定你們可以在這場戰爭中幸存下來。”
??“凡人一定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因為我們是螻蟻，螻蟻從一開始就存在，到最後必然也是螻蟻存活！”
??“世界很大很大遠比雲上更大，到時候拿出一片土地來供養你們這幾個神佛所需要的氣運對人間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你們幫助朕征服這片土地，朕給你們一片生存的土地。”
??“這聽起來很公平。”
??“沒有比這更公平的了，用一片土地來換取我楚家千秋萬代的統治，當那場戰爭結束後，你們這幾位仙人將會天下最後的神佛，萬民供奉，我需要你們，你們也需要我。”胤皇一針見血指出。
??“我們害怕你這樣的凡人，你們比我們前世見過的所有凡人加起來都要狡猾，王道也霸道的力量在你血液裏流淌，對於權力和力量的渴望亦是。”
??胤皇笑了笑：“別把我說的那麽可怕，我很關心民生的，尤其關心我的孩子。但我們的關心局限這這個國家之內，為了我的國家我可以支付一切代價，如今機會擺在我的麵前，我怎麽可能放棄呢？像我這樣的人，別說得到升仙了，即便是閻王爺不敢讓我入黃泉的大門，我不再指望出現什麽救贖了。”
??“你們升仙是為了精神上的永存，但是距離你們升仙不過千年，人們已經將你們都遺忘，這樣的永存沒有任何意義，我要做的事情，便是讓這個天下的人們都記住我，一千年後，一萬年後，沒有人會遺忘我！這才是真真正正的長生不老！”
??“當他們提起我的名字時，都會發自內心地說上一句，大胤楚驍華，千年不倒，萬年不死！！！！”
??仙人們看著他沉默了下去，胤皇臉上還殘留著咆哮後留下的潮紅，過了許久，他的神色安靜了下來，靜的就像風雨中的石雕。
??“你比我們更像神，人間之神，在你身上我們很難看到弱點。”他們承認道。
??“那麽我們來談談戰爭的事情吧，是時候讓天下看看胤國的神跡了。”胤皇的眉毛輕挑而起，仿佛一把切開時代的劍般。
??（第三卷，天下美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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