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張小雲犧牲（6）
同誌們為小雲的犧牲感到非常的悲痛，在葬禮上許多人都流了淚，小巍子更是一次次痛哭失聲。他知道營長很傷心，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就去找教導員，教導員來勸了幾次，一點效果也沒有，勸多了，江河幹脆躲到了小雲的墳前，臉貼著碑石，一動也不動，就像石雕似的，他的眼裏隻有小雲中彈的情景，正艱難地向自己爬來，他伸手去拉她，卻撲了個空……他終於明白小雲已經走了，就像天空中的一片雲，永遠地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張小雲，你怎麽就走了呢？你不是說過你要做一隻快樂的小鳥，永遠陪伴著我嗎？你怎麽說話不算數，我們結婚還不到三年，你就永遠離開我了，小雲，我承認，我開始並不愛你，我隻是將你當小妹妹看，我心裏隻有方小梅，那時我很恨我母親，恨她不該強迫我娶了你。很久了，我都不願意碰你，甚至躲著你，連你要一個小寶寶的願望都沒有讓你實現。小雲，我現在才發現，你在我心裏占有多麽重要的地位，你就是我生命的一分子，我是多麽的愛你呀，你曾經說過，你就是我生命裏的月亮，月亮是應該每天升起，現在你不見了，我到哪裏去尋找我心中的月亮呀，小雲，小雲呀！你是那麽的善良，你是那麽的真誠，為什麽就這樣狠心地拋下我一個人悄悄離開呢？你真的忍心讓我一個人默默承受思念的苦痛麽？”
江河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這可是一個堅強的男子漢的哭泣呀，一個連刀架在脖子上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人，現在仿佛已被思念的痛苦徹底擊倒了、粉碎了，隻留下一副無用的軀殼……
方小梅一直躲在旁邊的樹林裏看著，很想走到他的身邊，說：“江大哥，小雲是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而死的，她死得光榮，死得壯烈，人民會永遠記住她。她雖然走了，可是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你不應該悲傷，應該為她驕傲才是呀。”但她知道這樣說並不能減輕江河的痛楚，弄不好還會加深他的苦痛。
方小梅真有點恨自己，人們都說自己足智多謀，可這個時候偏偏什麽主意也沒有了，不，必須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為了小雲，為了部隊，也為了……她的臉微微發起燒來，這個男人呀，曾經帶給自己很多的快樂，又狠狠地傷害過自己，自己曾發過誓要永遠忘記他，就當他是一個陌生人，但她做不到，每次見到他總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盡管她知道他已屬於另外的一個女人，她不能再想他了，那是不道德的，不是一個共產黨員應該做的，她一次又一次地警告自己，卻發現自己原來是多麽的軟弱無助。方小梅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幫助江河渡過這一關，不帶任何私心雜念。
方小梅用手指攏了攏頭發，讓自己冷靜下來，走了過去，伴著江河坐了下來。江河瞟了她一眼，什麽也不說。
方小梅撫摸著石碑上“愛妻張小雲烈士之墓”幾個大字，痛苦地說：“小雲妹妹呀，我們無能，對不住你呀。”
江河覺得有些奇怪，便側著耳朵聽。
方小梅繼續說：“好妹妹，你死得真冤，還有我那沒出世的侄兒，說起來真讓人傷心欲絕。這都是喪盡天良的李三紅造成的，可敵人太強大了，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為你報仇。不過，妹妹請你放心，就算有人置你的大仇不報，聽任敵人逍遙法外，我雖是女流之輩，也會竭盡全力為你複仇的，我一定會拿李三紅這個奸賊的鮮血來祭奠你的，好妹妹，你安息吧！”
方小梅站起來，對著小雲的墳墓深深鞠了三個躬，轉身就要走。
江河突然喊道：“方小梅，你等等！”
方小梅故作驚訝在問：“江營長有什麽吩咐？”
“你給我說清楚點，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江河大聲說。
“我能有什麽意思，徒生感慨而已。”方小梅懶懶地說。
“你感慨什麽？”
“曾經威名赫赫的獨立營，卻被豬狗不如的李三紅打趴下了，一下子失去了鬥誌，隻好躲在這小山溝裏混日子，我能不感慨嗎？”
“誰說我們失去了鬥誌，你認為我會害怕李三紅之流嗎？”
“不少人都這樣認為呢，我說句不怕你見氣的話，外界的傳說更難聽呢，李三紅的人到處說新四軍獨立營營長、曾令日本人聞風喪膽的江河江大俠終於被皇協軍打敗了，不知躲到什麽地方偷偷抹鼻子去了，再也不敢跟皇協軍做對了。啊，忘了告訴你，日本人還特別搞了個隆重的慶功會，表彰了李三紅呢。”
“我……”江河欲言又止。
“你什麽你！江河同誌，我知道你很難過，難道我們的心裏就好受麽？不錯，小雲是你的妻子，可她也是我們的同誌，戰友，姐妹呀！眼看一個個好同誌離我們而去，我們的眼淚早就流幹了，唯一的念頭就是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一切反動派，為他們複仇，為一切受苦受難的同胞複仇。這段時間你做了些什麽？你要知道你現在不僅僅隻是代表江河一人，你是咱們獨立營的主心骨，要對上千人的生命和前途負責，對黨的事業負責。你別忘了，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你呢！那麽多的艱難困苦我們都一步步走過來了，還有什麽可以打垮我們的。如果你真愛小雲同誌，真想為她報仇的話，你就應該振作起來，領著我們和日偽軍幹，不打敗日本鬼子決不罷手，不然的話，不但日偽軍小瞧你，同誌們瞧不起你，我也瞧不起你，小雲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的！”方小梅激憤到了極點，渾身囉嗦，聲淚俱下。
“方小梅同誌，你不要再激我了，我知道你說的對，我們現在就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對付李三紅的方法，為小雲、為死在敵人屠刀下的兄弟姐妹們報仇！”江河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