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張小雲犧牲（5）
第二天，青山鋪到處貼滿布告，說已抓獲共產黨新四軍要犯張小雲，皇協軍司令李三紅菩薩心腸，念在同鄉之誼的份上，法外開恩，宣稱隻要共產黨頭目江河停止抵抗，率部歸順，就可釋放張小雲。當然江河也可以和皇軍談條件，隻要不是太過分，皇軍都會考慮的，三天後在鎮東土地廟會麵，皇協軍絕對保證江河的安全，否則將當眾處決張小雲。吳大為迅速將消息向獨立營作了匯報。
營部立即召開連長以上幹部會議。江河堅決主張赴約，無論如何也得把小雲救出來。晏偉也認為必須救，隻是怎麽救，得好好商量。已從區委回到獨立營擔任了副營長的羅浩天則認為這是敵人設的一個圈套，千萬要謹慎，絕不可上了敵人的當，弄不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大家各抒已見，爭執不下。
方小梅道：“同誌們，我認為張小雲同誌必須救，這不僅僅因為她是我們的好戰友，營長的愛人，也不僅僅因為她為我們提供了許多重要的情報，為我們多次打敗日偽軍作出了貢獻，隻說她肚子裏已經有了我們的小新四軍戰士，我們就得不惜一切代價去救她，還要保證安全地將她救出。我們必須研究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越詳細越好。三天後的約我們肯定是要赴的，不然敵人會對小雲同誌不利，但我不同意江河同誌一個人去，那樣太危險了。我認為我們可以先埋伏一個連在土地廟附近。我去過那裏，土地廟半裏多路的地方剛好是一大片樹林，埋伏一個連是不成問題的，這個任務就交給雲飛揚同誌。雲飛揚同誌，你們三連的任務是保證營長他們安全撤退，而不是和敵人死纏硬打。羅浩天同誌和吳義勤同誌率領二連悄悄運動到青山鎮附近，待李三紅他們出來後，發動對青山鋪守敵的攻擊，你們的任務是打好了就撤，打不好更加要撤，撤出來後埋伏在鎮西頭，阻擊敵人的援軍。晏偉，你帶小巍子等保護營長，多去幾個人沒關係，因為去的人太少了，敵人反而懷疑有詐。我帶其餘的同誌作預備隊，大家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沒有了。”大家一齊回答。
“好，大家分頭準備吧，記住，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方小梅說。
第三天到了，江河率小巍子等十一人來到了土地廟，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李三紅率領大隊人馬才到來，和江河等遠遠對峙，江河大喊道：“對麵可是皇協軍李三紅司令？”
李三紅在幾個警衛的護衛下跨前一步，說：“正是！閣下可是江河江大營長？”
“是我江河，李司令，你約我前來，到底為了何事？”
“江營長呀，我就不轉彎抹角了，你的夫人在我的部隊裏做客，你是不是打算將她接回去呀？”李三紅得意洋洋地說。
“那得看李司令如何指教了。”江河冷冷地說。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日本人勢力強大，很快就要一舉滅亡中國，國民黨數百萬精兵強將都被打得狼狽不堪，你們小小的新四軍又能如何，我看不如歸順了皇軍，來享受榮華富貴吧。”
“別作夢了，老子是中國人，怎麽能和你這禽獸不如的家夥同流合汙呢？李三紅，你這個漢奸，死了也進不了祖墳的，你們老李家的臉麵全讓你丟盡了。如果你還算一個爺們的話，就脫下這身狗皮，一心一意跟著老子去打日本鬼子，你以前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老子可以既往不咎。”江河大罵道。
“江河，老子敬你是條漢子，才好心好意勸你，別給臉不要臉，告訴你，老子要滅你，還不是捏死一隻小螞蟻。再說你妻子，不，我說錯了，肚子裏還有一個，應該是你妻兒都在我手裏，你拿什麽和我討價還價？還是識相一點，投靠皇軍吧。你看我現在，跟著皇軍，要什麽有什麽，想怎樣就怎樣，多舒服自在呀。”李三紅恬不知恥地說。
江河見他如此厚顏無恥，氣得渾身發抖。李三紅手一擺，二個偽軍押著張小雲來到陣前，衝江河喊道：“江河，你看這是誰？”
江河站了起來，大喊道：“小雲！”
小雲也拚命呼喊：“江河大哥！”
李三紅狡訐地說：“江河，你總不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罪而不聞不問吧？隻要你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就放了張小雲，讓你們夫妻遠走高飛。當然囉，如果你願意投靠皇軍，我也可以向皇軍建議，讓你當個副司令，你看行麽？”
江河說：“放你媽的狗屁，如果你還算個男人，就放了張小雲，咱們一對一來個了斷！”
李三紅用槍指著張小雲的腦袋，躲在她後麵得意地說：“江河，你別想得美了。告訴你，老子不吃你那套。老子數十聲，你再不放下槍投降，我就斃了張小雲，讓你一輩子不得安心。”
江河忙喊道：“別，別，別，讓我考慮一下！”偷偷向晏偉使了個眼色，晏偉點了點頭，舉起步槍向李三紅瞄準。
“一，二，三……”李三紅更得意了，慢慢地數著。
江河舉著槍慢慢地從隱蔽點走了出來，一步步地朝李三紅他們走去，忽然向張小雲使了個眼色，張小雲心領神會，猛地朝李三紅腳背上踩了一腳，往旁邊一滾，“呯呯”二聲槍響，晏偉和江河幾乎同時開槍了，李三紅倒在地上，張小雲爬起來就往江河這邊跑，江河忙喊她趴下，小雲依舊往前跑，江河隻好邊開槍邊朝她迎去，李三紅忍痛爬了起來，朝張小雲開了幾槍，張小雲應聲倒在地上，同誌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小雲動了動，奇跡般地朝江河爬去。
晏偉指揮戰士們朝李三紅射擊，李三紅連滾帶爬，回到自己的陣地，江河跑到小雲身邊，抱起她死命往回跑。
李三紅望著江河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恨得直跺腳，正要下令部隊追擊，青山鋪傳來消息，說有一股新四軍攻入了司令部，打死了不少弟兄，搶走了許多物資，隻得下令撤退。
江河抱著小雲飛奔，鮮血從小雲的傷口不斷湧出，見敵人沒有追上來，忙停下來，扯下衣服給小雲包紮。小雲輕聲說：“江大哥，用不著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不，小雲，你會好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江河幾乎是哭著喊了起來。
“江大哥，抱緊我，我好冷。”張小雲牙齒咬得咯咯響。
“好，大哥抱著你，永遠抱著你！”江河流著淚說。
“是真的嗎？”小雲眼角裏滾出二顆淚珠。
“真的，大哥不會騙你，大哥怎麽會騙你呢？小妹，你一定要挺住，大哥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江河心痛欲裂。
“謝謝大哥，我很幸福，我真的很幸福，我這一輩子已經知足了。”小雲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大哥，吻吻我，吻吻我行嗎？你還一直沒有好好吻過我呢。”
江河含著淚深情地吻著小雲，小雲笑得好燦爛，突然手一鬆，耷拉了下去。
“小雲！”江河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聲，一把抱住小雲就跑，大喊：“衛生員，你他媽的死到哪裏去了？快送醫院，快組織人員搶救！”
晏偉拉住他，流著淚說：“大哥，你別這樣好不好？嫂子已經走了，你就讓她走得安心點吧。”
江河狠狠地將他推開，吼道：“你放屁！小雲不會死，小雲怎麽會死呢？她不過是累了，太累了，她想休息休息，讓她好好休息，誰都不準吵鬧，誰吵老子就斃誰。”
晏偉失聲痛哭，說：“大哥，你放下嫂子吧，她真的離開我們了，她的手腳都已經冰涼了。”江河終於無力倒在地上，依舊死死地抱住小雲，好像生怕有人會從手中搶去似的。
按照張大爺的意思，小雲運回了臥虎嶺，和她母親葬在同一個山坡上，母女從此永遠為伴，不再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