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開辟新根據地（4）

  姚大爺原名姚本純，跟人學過一點功夫，十二三歲時被家人送到藥材店當學徒，人倒是聰明伶俐，做事也勤快，但家裏窮，沒有錢孝敬師傅，又不識幾個字，隻能幹些雜活，師傅漸漸不給他好臉色，不但不傳真藝，還處處刁難，稍有不如意就拳打腳踢，根本不把他當人看。


  姚大爺實在受不了，逃回家裏，說什麽也不肯回藥店了，父母也沒辦法，藥店老板反過來說姚家毀約，姚家賠禮道歉還不行，非逼著姚家賠了一筆錢才了事。


  姚大爺從此跟著父母務農，有時還出去給人打打短工，有空練練武功，一家人勤勤懇懇，日子雖然苦點，倒也過得下去。


  後來，姚大爺成了親，有了二個兒子，大兒子叫姚一明，二兒子叫姚二明。誰知好景不長，姚大爺父母相繼染病，不久母親去世了，父親的病也不見好轉，家裏已經是徒有四壁，不管怎麽樣老父親的病還得治呀，姚大爺想去想來，實在想不出好辦法，隻好去找族弟、本村大地主姚霸山借錢，把家裏的情況向他說了，姚霸山竟然沒有推辭，馬上就叫帳房取了十塊大洋交給姚大爺。


  姚大爺千恩萬謝，拿了錢回家，趕緊請了當地最有名的大夫給老父親治病，老父親拖了不到三個月，還是撒手西去了，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借來的十塊大洋早用光了，隻好又硬著頭皮去找姚霸山。


  姚霸山的臉色沒有第一次那麽好看了，說：“我們是兄弟，幫幫你也是應該的，可是我也有難處呀，你看我這一家子人，都指著我要吃要喝的，我家就那麽一點子家底，這些年日子又不太平，早快折騰光了，大哥呀，不是小弟不肯幫忙，我是有心無力呀，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姚大爺哀求道：“霸山兄弟呀，咱村裏就你家日子好過，你無論如何得幫我這最後一次。發送完老父親，今後再也不來麻煩你了。你放心，大哥是窮，但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就是砸鍋賣鐵，借你的錢我會還上的。”


  “你拿什麽來還呢？”姚霸山的老婆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裏早窮的揭不開鍋了，能弄到錢還用得著找我們嗎？”


  “我帶著孩子們到外麵去賣苦力。一天還不了就一月，一月還不了就一年，無論如何會還清的。”姚大爺說。


  “你想得倒美。現在沒事做的人太多了，到外麵能混過飽飯吃就不錯了，你還想餘錢，別作夢了。”姚霸山的老婆冷笑道，“再說，咱們家也得活命，等不起呀。”


  “實在不行，我……我拿祖上傳下來的三畝寶地作抵。”姚大爺一咬牙說。


  “那好呀！”姚霸山的老婆正中下懷，說，“空口無憑，立字為據。”


  “都是自家兄弟，用不著這麽當真吧？”姚霸山故意激了一句。


  “親兄弟，明算帳，霸山兄弟，你用不著太為難了，弟媳婦說的沒錯，咱們還是立字為據吧，這樣雙方都心安。”姚大爺反過來勸姚霸山。


  “大哥自己要求的，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準備筆墨，免得誤了大哥的正事。”姚霸山的老婆一個勁地使眼色。


  “好吧，大哥硬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姚霸山裝出很不情願的樣子，轉身吩咐師爺，“去，為我大哥寫張借據吧，我大哥識字不多，你可要好好寫清楚呀！”姚霸山話裏有話。


  “是，老爺放心吧。”二人狼狽為奸已久，師爺哪裏還聽不出姚霸山的話外之音。“刷刷刷”，隻見師爺握住筆，三下五除二就寫好了，雙手捧給姚霸山。


  姚霸山喝道：“不懂禮節的家夥，我大哥在此，豈有我先看之理？還不快奉與我家兄長看。”


  師爺趕忙將借據送到姚大爺麵前，賠禮道謙說，“族老爺，不好意思，怠慢您了，請您過目吧。”


  姚大爺拿著這龍飛鳳舞的借據，左看看，右瞄瞄，哪裏認得幾個？他不好意思望了望姚霸山。


  姚霸山說道：“我大哥眼睛不太好，師爺還是念給他聽聽吧。”


  “是！”師爺拿起借據念起來……


  借據

  本人因為為父治病及料理喪事共借到族弟姚霸山大洋二十塊限半年後連本帶息還清，年息五元，逾期不能歸還，當以祖業村東頭三畝良田抵債，絕不反悔。


  立字人：姚本純


  民國十三年五月七日


  姚大爺多長了一個心眼，師爺一邊念他就一邊記字數，等師爺念完，他又要來借據暗暗計了一下數，不多不少，剛好八十個字，這才放了心，在師爺指定的地方按上自己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