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獵遇刺(一)

  你欠姐姐的還不了,那麽,就還給我!


  既然你心甘情願的被姐姐利用,你也要乖乖的被我利用。


  放心,隻要你助我報仇雪恨,我自然會送你下去和姐姐團聚。


  隻是你莫要後悔,因為我的姐姐眼裏從未有過你,她需要的,隻是你的醫術,而我,亦是如此。


  在進入上陽宮之前,沈婠按下所有的怒氣,麵色平靜的走了進去。


  惜塵站在屏風前,似乎饒有興趣的在把玩著什麽,看到沈婠,立時笑道:“到哪兒去了,朕剛才還在找你。”


  沈婠淡淡道:“出去走走。”


  惜塵也不追問,招手讓她過來,道:“朕給你看樣東西,保證你看了喜歡。”


  沈婠依言走到他身邊,他攤開掌心,掌心上臥的是一塊鴿蛋大的玉玲瓏!而這塊玉玲瓏竟然是粉色的!

  “這……”沈婠呆住了。


  惜塵笑道:“你也沒見過吧?朕讓內務府的人去找找看有沒有粉色的玉石,沒成想還真讓他們給找到了。”


  那粉紅色的玉石,靜靜的躺在他溫暖的掌心裏,他的手白皙而寬厚,手指卻極為修長,這樣的手,很適合握著玉璽,很適合掌管天下。


  沈婠把玉石拿在手裏,玉石已被惜塵把玩的有些溫熱。


  “這叫桃花玉,隻有祁連山那一帶有,稀缺的很。你看這顏色像不像桃花?”


  沈婠不由得點頭,玉石細膩,晶瑩剔透,紅似桃花。尋常見的都是白玉,碧玉,這乍一見粉色的玉,沈婠心裏也稀奇的很。


  “若是配上象牙色的絡子打上,到也好看。”沈婠比劃著說道。


  半晌不見惜塵回話,抬頭看他,卻見他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道:“你看上的不是龐貴人的玲瓏,而是她這個人,對嗎?”


  屏風應聲倒地,沈婠錯愣了片刻,不等聽到聲響的宮人們進來,她落荒而逃。


  她又聽到身後的他低低的笑,逃也似的跑進自己的屋子,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總算定下心來。


  攤開掌心一看,那塊桃花玉還握在手裏,上麵泛著淡淡的光澤,竟是被自己的汗水浸潤了。


  行獵的日子一到,車駕便在神武門外集合,眾人早早的等著,最後才是皇上帶著妃嬪等來了。


  惜塵坐在中間最寬大輝煌的馬車裏,掀開簾子就問:“尚儀呢?到朕這兒來伺候。”


  小石子一邊找沈婠一邊吐舌頭做鬼臉嘀咕:“真是一刻也離不了。”


  這話恰巧被安公公聽到,一腳揣在他屁股上,罵道:“胡猴兒!還不快找去!”


  沈婠被尋了來,上了惜塵的馬車,正色端坐一邊。


  半晌,車駕漸行,於是天子出巡,九門戒嚴。禦前侍衛在前開道,又有羽林衛繞車駕護衛。


  沈婠透過簾子四處望了望,竟望不到任何景致,隻餘騎著高頭大馬的皇家衛隊。


  她蹙眉歎了一聲,放下簾子繼續端坐著。


  惜塵手中拿了一本書,抬頭望望她,唇邊閃過笑意,便又埋頭看書。


  至晚間到獵場,營帳紮好,連綿數十裏,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鬆明火把燃燒如白晝,照的天上的明月都黯然失色了幾分。在這蒼茫原野之上,月高風止,隻聽到炬火燃燒的“呼呼”聲,然後便是巡邏的士兵穿著甲胄的碰撞聲。


  禦帳外站著兩名護衛,一動也不動的矗立著,漆黑的影子投到營帳上,被火光搖曳的左右晃動。


  惜塵已換下龍袍,身上穿的是玉白色的家常衣服,隻在左前胸繡了一條金龍,以顯示身份。他正指著沈婠腰間的桃花玉笑道:“這麽快就打好絡子穿上了?果然別致。”


  那桃花玉用象牙色的絡子編好了,下麵特意垂下一串長長的流蘇,行動時別樣風流。


  敬事房總管前來問道:“不知皇上今夜要寵幸哪一位娘娘?”


  惜塵揮手道:“今晚好好歇著吧,明日都隨朕披掛上馬,朕要看看她們狩獵的本事。”


  敬事房總管領命退下,沈婠也借機道:“那麽,皇上早些歇著,奴婢告退。”


  今日惜塵到不糾纏,點頭讓她下去了。


  沈婠出了禦帳,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香茗走了過來,道:“小姐坐了一天馬車,想必是累了吧?您先回帳歇息,奴婢來伺候萬歲。”


  沈婠衝她點點頭,走了開去,卻並不回自己的營帳,而是走到離營帳遠些的地方,站在那裏看天上的明月。


  “阿婠。”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惜朝走到她身邊,沈婠對他溫馨的笑了笑。


  惜朝牽起她的手,拉著她一邊走一邊說:“咱們到湖邊走走。”


  兩人到了湖邊,湖麵上印著天上的皎月,銀燦燦,亮晶晶的。湖水安靜的像一麵黑黝黝的鏡子。


  “已經是五月了……”惜朝輕輕的歎道。


  他的聲調柔和,像寂靜的晚風。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他轉頭看著沈婠的側臉問。沈婠的側臉在月光和湖水的反射下,顯得尤其美麗。那長長的微微卷起的睫毛,小巧玲瓏的鼻子向上翹著,抿嘴的時候梨渦淺現,那若有若無的笑好像會綿延到人的心裏去。


  沈婠依舊沒有說話,惜朝緊握住她的手,湊近她的耳邊,緩緩道:“你十五歲,我十七歲,我說過,要娶你的……”


  沈婠的臉忽然滾燙起來,想要躲避卻被他死死拽住,她驚訝的回頭望他,看不到他的笑意,他一臉嚴肅的樣子讓她的心裏仿佛揣了一隻小鹿。


  她磕磕巴巴的說:“可……可是我已經……不是相府的小姐了……”這樣說的時候,她的鼻子酸酸的。


  惜朝憐惜的歎了口氣,輕柔的說:“那有什麽關係呢?如果我不是親王,難道你就不會嫁給我嗎?”


  沈婠連忙搖頭:“我怎麽會在乎你是不是親王呢!”


  惜朝笑道:“那就是了,我更不會在乎你是不是相府小姐啊!”


  沈婠呆呆的望著他,要嫁給他嗎?遵守約定嫁給他,那麽,她的仇呢?


  當初用惜朝對自己的愛,請求他不要阻止自己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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