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六章 予你自由
蘇小嵐終於知道，愛一個人，就算他一無所知，也可以從愛中得到力量。她不知道相愛會是什麽感覺，但她想，如果真的能夠相愛，一定會有更強大的力量吧？
她是哭著睡著的。陪她跨年守夜的不僅有妹妹，還有眼淚。她不知道為什麽妹妹沒有哭，但她知道妹妹心裏應該也很難過。也許真的是妹妹比她堅強吧？
但她又覺得，這淚，與堅不堅強無關。她是在心疼。心疼爸爸媽媽，心疼這個家。她不希望有一天這個家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她不是隻會哭，不是覺得哭能解決事情。隻因為哭的時候能讓她更冷靜地思索問題。她認為這是她一個不可更改的習慣。
但哭過的她，總會有恨嚴重的後遺症。不僅眼睛會腫，頭還會絞痛，胸口也會一直痛。這種症狀會持續好幾天。
她掙紮著起床，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一樣。爸媽很平靜。平靜到讓人覺得他們根本不認識一般。冷戰就冷戰吧！隻要不吵，不打就好。
蘇小嵐又止不住地想念紀帆了。她給他發短信道：“祝你玩得開心！”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跟紀帆說不開心的事的。因為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反而也許會讓紀帆不開心。
紀帆回複了她：“嗯，你也是！”簡短的話讓她有些失望，但還是能使她的心情浮起一絲快樂！畢竟紀帆回複了短信。
第二天，她的心情還是壓抑，根本就沒有興趣到哪裏去玩。她依舊拿起爸爸的手機給紀帆發短信。不知不覺，她把心裏的苦楚發了出去。
第一條短信紀帆過了很久才回複。但她忍不住又發了第二條。紀帆的短信沒有再發過來。她一直等一直等，就是沒看見手機上有多出來的短信。她雖然知道紀帆可能是在忙，但還是很難過，繼而忍不住地猜測。
在等了一天一夜沒有再收到回信之後，她拿起手機再次發信息給紀帆道：“對不起哦！昨天打擾到你了！祝你今天玩得開心！”她很怕紀帆嫌她煩！不然怎麽會簡單的兩條短信就隻回複一條呢？
她不想造成紀帆的困擾，所以隻好推測著道歉。她也知道自己的道歉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已經找不到什麽理由給紀帆發短信。
紀帆的短信馬上就回複過來了。他說：“盡說些廢話！還是不是朋友啊？也祝你今天玩得happy！”
蘇小嵐的心裏半酸半苦。她說的當然是廢話！她對紀帆說的有幾句不是廢話？她要說的話都深深地藏在了心底。紀帆不願意，她便不會說。
她的思念，已經讓她變成了整天一看見爸爸的手機就抱著不放的依賴症患者。但她又不知道能跟紀帆說什麽，又怕打擾到紀帆的生活。
她隻好自娛自樂地編輯著短信：“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不牽絆你，讓你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去尋找你想要的幸福。”這樣的短信，既不能發給紀帆，也不能留在爸爸手機裏。
她正準備刪除，手一抖按成了發送……
紀帆的回複前所未有地快。他被蘇小嵐突然的話語嚇到了！他沒想過蘇小嵐會有向他袒露愛意的一天。但竟然說是不想牽絆他！他從來就沒感受到她的牽絆，又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他飛快地回複“啊？”蘇小嵐都還來不及思索該怎麽補救就收到了紀帆帶著大大問號的“啊”字了。她隻有硬著頭皮說：“我是編了玩的，對不起啊！我在按刪除時出了錯。真的很對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總像是做了什麽很大的錯事一樣！她不想就這樣打破兩個人之間維持的平靜！她害怕這平靜突然消失自己就會不知所措。
紀帆的回答依然很快，但簡單的句子卻讓蘇小嵐百思不得其解。他說：“真是禍從手出呐！好好學習……後會有期。”怎麽會這樣說呢？到底是什麽意思？這話讓蘇小嵐很不安。
她猶豫再三還是問道：“還是朋友嗎？”她的擔心都這麽直接地擺在了紀帆麵前。如果紀帆不笨，應該是明白蘇小嵐的心事了吧？不然，誰會因為發錯一條信息就擔心不是朋友？還有那莫名其妙發錯的信息，為什麽偏偏是發錯給他而不是別人？
但他卻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同誌，你這不是二十一世紀最荒唐的問題嗎？幹嘛這麽問？”看來紀帆還真是夠笨的！蘇小嵐以為自己已經很笨了！笨到犯了這麽明顯的錯誤！而紀帆卻是連這麽明顯的破綻都沒有發現。
既然紀帆在問她為什麽這麽問，她就大方地回答道：“怕你不理我了呀！”她這麽大膽，完全是因為知道紀帆絕對不會想太多！
果然，紀帆回複了四個字：“杞人憂天。”嗬嗬，他真的沒看懂她的真心話嗎？是怎樣的一份感情才會變成這樣的“杞人”？她在想，如果當時她就幹脆不否認。是否還會是“杞人憂天”這麽簡單？也許，會連朋友也沒得做吧？
她被自己折磨得快要瘋掉了！一直一直在想念紀帆。她不知道為什麽紀帆有的時候會讓她覺得那麽溫暖，仿佛離了他就不能生存。但有時紀帆又會讓她那麽難過，就像要把她整個心都掏空。
她恨不得紀帆跟她一刀兩斷！也許紀帆不理她了，她就不會那麽難受了。她不知道紀帆為什麽不盡快擺脫她！為什麽還要繼續對她“好”！雖然有很多好是在夢中她自己腦補的。
也許，紀帆都還根本不知道她對他已經到了如此依賴的地步吧？但她都在那麽多地方表現出自己的心意了。為什麽紀帆就是不拒絕呢？
她不相信紀帆會喜歡她！因為紀帆曾跟她說過他心裏已經住了人。就像她心裏已經住了紀帆一樣，她知道那是她無法企及的。所以，紀帆因為一些蛛絲馬跡來問她的時候，她總是極力辯解。
也許是她真的有撒謊的天賦，也許是紀帆不想拆穿她的謊言，經過她的辯解，紀帆總是當作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他們一如既往地平靜，一如既往地偶爾聯係。
但蘇小嵐的心沒有一刻不是因為紀帆而想念著，空虛著。她已經陷進去了，無法自拔，無怨無悔。
春節沒過多久就再次迎來了開學。她再次寫信給紀帆，在還沒收到紀帆回信的時候她就思索和紀帆之間的關係。
是普通朋友嗎？似乎不太像，因為她的心裏裝的都是紀帆。是情侶嗎？不可能，紀帆有他喜歡的人，她不敢打擾。
她又一次夢見了紀帆。她總是夢見紀帆，各種各樣的。讓她哭，讓她笑的都有。她很想念很想念紀帆！用“日思夜想”這個詞一點也不足以形容！
又放假了，她忍不住偷爸爸的手機給紀帆發短信。她隻想知道紀帆還好不好！也許，她隻要能聯係上紀帆就好。她就像在手裏握著一根連著未知的細線，時不時就想確認一下線的那端是否還有回應。
紀帆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上周他的爺爺去世了，請假兩天，正在補落下的課程。而蘇小嵐幾乎都在請假。因為她的身體越來越容易出很多狀況。她已經沒心情去補落下的課程了。
但她還是告訴紀帆她也在補落下的課。她知道，自從心裏種下陽光，就已經把所有能裝進陽光的地方都騰空了。她小心翼翼守護的，已經變得很單一。
紀帆還說，他剛把給小嵐的信寄出。他說真是不好意思……蘇小嵐雖然已經等這封信很久了，卻覺得很開心。至少信從未知變成了確定。
她一天天數著日子，期盼著信會早些到！可是，連確定的等待都開始變得難熬。她想起上次班主任桌角放著的信，她猜測信在老師那裏，卻不敢去問。
她又請假了。因為疼痛的折磨。她不想在學校裏忍著疼痛卻不被理解，所以她寧願逃開。
但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學校最終還是要回。她看著堆積的英語作業，心煩到了極點。不就是些字母嗎？不就是“ABCD”四個字母輪換著填在後麵的括號裏嗎？
她拿起筆不看題目，不出一分鍾就把幾張試卷都填滿了。她從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因為之前的英語作業交上去之後英語老師都是發下來念著答案讓大家互相批改的。
不巧的是，英語老師一眼就看出了蘇小嵐的作業有問題。她把蘇小嵐和幾個沒做作業的人一起叫到了教室外麵。
老師第一個就開始罵她：“你是怎麽搞的？做個作業做成這個樣子！我從來就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女生！臉皮能厚到這種程度！”她偷偷看了一下老師的眼，滿是鄙夷。
那一刻，蘇小嵐的心莫名地痛了。她不為沒好好做作業難過，而為老師說的“臉皮厚”！是的，她確實臉皮太厚了！她對紀帆的情感都到了不要臉的程度了！她的心裏，時時刻刻都有紀帆……
她的頭很痛，胸口也悶悶的。從小學到現在，這大概是被老師罵得最慘的一次！她很難過，卻始終沒有流出一滴淚，沒說一句話。她不想讓老師覺得她是在裝可憐！
那節英語課後，她剛覺得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偷偷大哭一場，就有同學來告訴她：“班主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