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五章 那麽想他
紀帆不一會兒就回話了。他說：“明天恐怕不行，要不後天吧？”他家裏總有忙不完的事情，他不想看父母辛苦。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違逆答應過父母的事。
蘇小嵐想，後天就後天吧！她接著問：“後天什麽時間，什麽地點？”紀帆的回答“你決定吧！”又讓小嵐猜不透到底紀帆是怎麽想的。
她什麽都想遷就紀帆，就怕一不小心打擾到他。但這句話卻讓蘇小嵐為難了。到底是紀帆現在在忙所以這麽回答，還是紀帆想要讓她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時間？
想來想去，她還是把對自己有利的想法給否定了。紀帆，永遠都是那個神秘的太陽，讓她猜不透，讓她依賴又受傷。
所以，她每次都打預防針似的把結果想到最壞。她隻要能在被父母吵架怒氣牽連罵得體無完膚的時候能夠把想念紀帆當作一堵避風防寒的牆就好！
翌日，剛起床的蘇小嵐發現地麵是濕的。那種潮潮的空氣似乎把她的心都浸濕了。她不確定像這樣陰冷的下雨天紀帆是否還會來。她拿起爸爸的手機給紀帆發短信道：“明天如果下雨，你會不會來？”
她不敢有任何強迫紀帆的意思。如果紀帆說不，她隻會默默收拾自己破碎的心情。但紀帆的回答是：“會的！”她把這兩個字簡單地理解為“不見不散”了。
紀帆的一個字有時都會成為有化腐朽為神奇的療傷藥！她萬萬沒想到紀帆會冒雨來見她。她興奮得馬上就把剛才被罵的憂傷全部忘記。
雖然她正在生病，但為了見到紀帆，就算雨再大，她也會去。她想，也許去見了紀帆她心情一好病就會好得快些。
他們約定好的日子轉眼就到。天空沒有下雨，這也許是上天再次給蘇小嵐的恩賜。但事在人為，上天就算幫忙，也隻能幫到這裏了。
紀帆和蘇小嵐都是一個人出來的。蘇小嵐不知道兩個人單獨出來算不算約會，總覺得這樣的氣氛很是尷尬。
蘇小嵐把見麵地點定在了公園門口。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能和紀帆去哪裏。她心裏是覺得，隻要和紀帆在一起，去哪裏，做什麽都好！
他們一直沿著公園裏的河邊小道往前走。紀帆和蘇小嵐都在盡力找著話題。蘇小嵐一直低頭走著，一向不擅與人交談的她雖然跟白葿無話不談，也在夢裏跟紀帆交談過無數次，麵對真正在她眼前的紀帆她卻找不到話了。
她其實早在家裏列好了見到紀帆之後要聊些什麽話題，又總覺得那些話題聊起來怪別扭的，就像在做問卷調查。她甚至還問過班上關係比較好的男生什麽樣的話題是男生所喜歡的。
但一切的準備工作都敵不過見到紀帆的心慌意亂。就算紀帆在她身邊安靜地陪著她，她也止不住地想念紀帆。這樣的感覺讓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那麽喜歡眼前的這個男孩，還是她喜歡的隻是一個像陽光一般的影子？
不管怎樣，紀帆這個名字已經跟她的信仰緊緊地聯係在一起了。她時不時地抬起頭看看紀帆，時不時會對上他剛好看過來的眼神。
這樣的對望，她不再躲閃。她看著他有些憂鬱的眼神，就像一輩子也看不夠。但她還是不敢看得太久。小嵐找不到話說，隻有沉默地等待著紀帆找話題。
紀帆似乎也不是那麽擅長找話題，更何況跟一個他印象中話並不多的人在一起，他更是覺得詞窮。他隻能東拉西扯地問著蘇小嵐的近況，希望從中想到一些話題。
他們說到爸爸時，蘇小嵐想到了爸爸的嚴厲。甚至隻要爸爸一瞪眼，她就會哭出來。一想到爸爸仿佛露著凶光的眼神，她就想哭。她不由自主地說：“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爸爸我就想哭。”
如果是蘇小嵐遇到朋友這麽說，她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就算會讓朋友大哭一場，她還是會鼓勵朋友把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
但紀帆顯然很害怕看到女孩子哭。他有點擔心地說：“你不要哭嘛！”蘇小嵐立刻就忍住了眼裏打轉的淚水。她揉揉眼睛對紀帆說：“我沒有哭！”她是真的不想紀帆難過，不想影響紀帆！所以紀帆讓她不哭，她便不哭。
他們聊到了學習。接著不可避免地紀帆又聊到了那個博得他好感的同桌了。他說同桌兩個要聊得來才行。可是，這短短一個學期，蘇小嵐的同桌都換好幾個了。雖說都是“和平分手”卻在最終換了個男生。
蘇小嵐想起那個胖乎乎的同桌就說：“我和同桌整天什麽話都不說。”她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他整天就隻知道睡覺。”紀帆輕輕笑著說：“我還以為他整天就隻知道學習呢！”小嵐也被這個以為逗樂了，輕輕笑了下。
小嵐還是找不到話題就一直低著頭。結果走到了河邊小路的盡頭都幾乎沒發現。紀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還在朝前走，並沒有發現已經到了盡頭。
蘇小嵐隻好提醒道：“嘿！”紀帆回過神才發現前方很“凶險”。蘇小嵐暗暗笑著紀帆呆萌的表情，卻發現紀帆麵無表情地說：“我們往回走吧！”
蘇小嵐的笑意頓時就煙消雲散了！紀帆到底是在想什麽嘛？明明都提醒他危險了，他不說“謝謝”也就算了，還一副冷冷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剛才的笑噎在小嵐喉間，哽得蘇小嵐連胸口也痛痛的。
他們還是沉默地走著。有兜售東西的小販對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小販們仿佛在說：“小小年紀學什麽人家談戀愛？”如果他們真這麽說了，紀帆是一定會站出來反駁的吧？
走著走著，蘇小嵐看見有人在吃東西。她雖然因為猜到紀帆可能沒吃東西就什麽也沒吃，但一點也不覺得餓。如果紀帆還沒吃飯的話，一定已經餓了！她正想問紀帆吃飯沒有，紀帆便問道：“你吃飯沒有？”
蘇小嵐突然頭腦一短路，就像回到了初中時的教室門口，張嘴就答道：“我也吃過了！”剛說完，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
紀帆明明沒有說他沒吃飯，但她是知道的。莫名其妙就加了個“也”字進去。加“也”字就算了！居然還說自己吃過了！她真不知道自己的邏輯會混亂到這種程度！
她馬上改口問道：“你沒吃飯吧！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飯。”從聽說紀帆會燒飯那一刻起，她最想的就是吃到紀帆親手做的飯菜。雖然她也會做，但她總覺得紀帆做的會不一樣。
她很想提議去奶奶那裏自己動手做，卻又怕紀帆抗議。她隻好一直跟著紀帆走，等待著紀帆想出一個吃東西的去處。
他們的見麵，沒有任何一次手牽手，連偶然兩肩相撞都會讓蘇小嵐心驚。要維持一份並不知道是否屬於自己的感情真的很累。但她卻樂此不疲。
他們在路邊的店裏隨便吃點東西又開始沿著街走。因為第二天就是除夕了，街上的人很多。蘇小嵐有些害怕這樣人多的嘈雜，卻也一直跟著紀帆走。
直到紀帆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蘇小嵐有些感傷，如果時間能夠停止，那該多好！可是，紀帆就像是舞會上零點必須消失的灰姑娘一樣，不過是按照約定時間給她一場夢幻而已。
雖然這夢幻不夠完美，但也足夠她回味很久。灰姑娘留下了水晶鞋，而她，給紀帆留下了她親手織的圍巾。
她其實在寫信的時候就一直想告訴紀帆圍巾的事情，但為了給他驚喜，她一直沒說。現在，她一直提著的袋子終於交到了紀帆手上，今天的使命，這麽久的期待，就都完成了。
她一直望著紀帆消失的背影，她害怕紀帆回頭。因為那樣她會舍不得離開。但如果紀帆不回頭，她又會失望。她默默地轉身，結束了這幾個小時不知道有何意義的漫步。
除夕，是索然無味的除夕。因為爸媽還在賭氣，互相不理。年夜飯，也許嚼蠟都會比這樣的晚餐來得舒服。因為至少蠟裏不會有酸澀的味道。
當然，蘇小嵐是不敢在爸媽麵前哭的。她和妹妹假裝開心地在爸媽之間談笑著，試圖緩解這凝重的氣氛。
可是，未熄的硝煙終歸是危險的存在。一不小心，就算是一片小紙屑也會彌漫成衝天的戰火。妹妹夾菜的一個不“規範”動作，爸爸一句嚴厲的教導，戰爭又轟然一聲爆發了。
蘇小嵐聲嘶力竭地喊道：“大過年的，就不能好好過個年嗎？”媽媽以更大的聲音回道：“你要人家想好好過的呀！”話雖然是衝蘇小嵐喊的，可她憤怒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爸爸的眼。
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準備示弱。蘇小嵐絕望地回到房間。她真的承受不了這樣的難過了。因為她胸口的疼痛憋得她快要窒息了。
她想念紀帆，很想很想！她不知道如果她不去想紀帆會變成什麽樣子！她不敢輕易去嚐試。紀帆的眼神，紀帆寫過的字句一遍遍在她腦海裏飄散著，像是一塊塊神奇的橡皮擦在擦去她的傷心，讓她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