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五章 臨別禮物
紀帆微微笑著接過紙飛機。他略帶抱歉地對蘇小嵐說：“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了。”他沒想到那紙飛機七彎八拐就剛巧落到那裏。他想，蘇小嵐和黎落落都打開著書，一定是在看書吧！他為自己在教室裏玩紙飛機影響到別人而有些許罪惡感。
蘇小嵐卻不覺得這句道歉很有禮貌。她反而從紀帆的話裏感覺到了生疏。她悶悶不樂地搖搖頭，把目光落到並不知該落在哪道題的書上。如果紙飛機是她疊的，她一定會寫上一句話：紀帆，你一定要幸福！
可是，因為紀帆的出現，她慌張得不敢去注意任何一件事情，隻見黎落落露出她漂亮地笑容對紀帆說：“幼稚！”倆大男生追著紙飛機滿教室跑，不幼稚才怪！
紀帆沒有回應黎落落的話，拿著紙飛機走了。他們依然在教室裏扔著那架紙飛機，似乎並不擔心它再次落到那兩個坐在牆邊時而沉默，時而私語的女生身邊。
明天就要考試了，該放鬆的時候就要好好放鬆！他不想讓將要離別的傷感影響明天的發揮！
看著紀帆因為紙飛機而帶來的歡笑，蘇小嵐覺得紀帆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盡管這個年齡的他們本來就是孩子，但她就是覺得能像紀帆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真好！
紀帆的笑，如一片花瓣，輕輕飄落在她的心湖。因為花瓣重量而漾開的水波，一圈圈擊打著她的心房。輕柔而不失力道的感覺，讓她銘記了這段快樂的時光。
但是，花瓣飄落雖然唯美，卻是一件悲涼的事情。那是一種無奈的離別。曾經相聚的花瓣就那麽四處飄散，分道揚鑣。相聚的機會，可以說渺茫得不能再渺茫！
第二天上了考場，看過作文題目的蘇小嵐滿腦子都是爸爸媽媽的影子。她總習慣在考語文做題之前就看一眼作文題目，然後在做前麵題目的時候就可以慢慢構思作文。
但是這個習慣現在並沒有幫到她。因為題目開頭的一首兒歌讓她想到了媽媽曾經教她唱這首歌的情景。而媽媽好久沒那麽笑過了！為此，她還寫過一篇名為《尋笑》的文章發表在了校刊上……
看到“黑發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她想起開學那天父母一左一右送她上學的幸福場景。而這三年來她卻渾渾噩噩過來了。她對得起自己的心，卻對不起爸媽的期許了吧？
她一想到爸媽，心裏就滿是憂傷。考試前的那個周末她回家，爸爸媽媽又吵架了。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會對小嵐受到怎樣的影響！也許，他們並沒有那麽在意她的成績……
作文題後麵的那句“秋天方能成熟的果實，在夏天就早早摘取，它一定是青澀的。”更是讓她想到了喜歡上紀帆的原因，又想了經過和結果。
三年下來，作文題卻寥寥數語道破了她所有心事。那不成熟的果實，真的很酸澀！但她都已經摘下來了，隻能接著品嚐除了酸澀之外的味道。
在饑腸轆轆的時候，能夠有一個果實充饑。盡管它還不成熟，盡管酸澀的味道可能會讓身體更不舒服。至少，它能帶給她精神上的莫大安慰。
她想了很多，才突然意識到還在考試！雖然她並不覺得那些題目有多難，但想到了紀帆書簽上的話，她覺得她有必要去認真麵對。
考完第一場後，大家都在宿舍養精蓄銳準備下一科的考試。蘇小嵐卻迫不及待地回到教室。這個教室，已經快要不屬於她了！看著曾經堆得高高的書本都被收走的課桌，她突然覺得這教室好陌生！
雖然她知道紀帆考試之前的座位在哪裏，可是，因為考試而重新排列的課桌讓她那麽不知所措。
她默默地走出教室，站到走廊上看著遠處的那座山。盡管那座山旁邊的小院裏也許會有爭吵，她還是會想念。
也許，她更多的情緒是擔心。她害怕爸媽會像爺爺告訴她的小時候一樣鬧離婚，害怕爸媽會永遠拋棄她！
“你在啊？考得怎麽樣？”紀帆的話語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她把即將流出的淚往回收了收，卻沒收住臉上的憂傷。
紀帆看著她一臉的不開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總感覺不太妙，擔憂地問道：“怎麽了？沒考好？”
蘇小嵐順著紀帆的問話回答說：“嗯，作文沒寫好。可能有些偏題了。”她也隻能這麽回答。因為馬上就要考數學了，她不想影響紀帆。
她也知道，一個不在意她的人，怎麽會因為她的事而受到影響？但她的心裏，總會有那麽一絲僥幸不允許她去影響他。
紀帆相信了她的謊言，皺了皺眉豁達地說：“沒關係！這科考差了還有下一科嘛！”雖然是再平常不過的話，蘇小嵐卻覺得異常開心。因為這是紀帆跟她說的。
她輕輕笑著對紀帆說：“嗯。”除了這個字，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眼。他們倆人對視了一會兒，似乎也找不到什麽話要說，紀帆默默地轉身走進了教室。
紀帆跟蘇小嵐一樣。考完試到教室隻是為了那麽一個人。因為，來教室也許還有機會遇到，呆在宿舍，無論如何都是看不到的。離別前，能多見一麵，也是好的。
蘇小嵐抬起頭，迎著太陽望去。她仿佛能在刺目的太陽裏看見紀帆。她不怕強烈的光線會讓眼睛感到不適，盡情地感受著陽光的溫暖。
紀帆，真的就像太陽。他雖然會偶爾讓她感到難過，可是，隻要那溫暖她還能感受到，便好！
有一段時間，蘇小嵐迷上了張韶涵的《淚光》，隻因為那歌詞寫得跟她太過貼近。她在一次的紙條裏寫下了：“你是我命中的光芒，堅強的力量。”
麵對這類似於表白的話，紀帆的回答卻是：“我哪有那麽大能耐？”其實，在他心裏，這些句子已經在慢慢讓他感動。可以說，蘇小嵐在一定程度上也讓他感到了溫暖。
小嵐眨了眨眼，當作眼淚是因為刺眼的陽光才流出來的。她並不知道自己也給陽光帶去了溫暖。
短短兩天，考試就已經接近尾聲了。第三天考完早上的科目，蘇小嵐一樣準備上教室去。突然一個同宿舍的女生叫住了她：“等我一下，我也要上教室一趟。”
蘇小嵐並不知道這個女生去教室是有使命的……
蘇小嵐和那個女生一起走上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那個女生奇怪地問蘇小嵐說：“你怎麽老往教室跑呀？上來做什麽？”
蘇小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看到遠處的山，她如釋重負地說：“上來看山呀！”她覺得，想家應該是個不錯的理由。盡管就快永遠離開這個學校了，更應該想的是這裏。
“為什麽看山呀？”那個女生順著蘇小嵐的目光望去，好奇地問道。正常人怎麽可能老看山呢？蘇小嵐沒有回答她，轉移話題道：“你上來幹嘛呢？”她也好奇著“正常人”的想法。
那個女生並不計較小嵐是否回答了她的問題，笑著說：“我本來沒什麽事的，隻是紀帆讓我上來一趟。”
“他讓你上來幹嘛？”蘇小嵐迫不及待地問道。一聽到紀帆的名字，她的耳朵，乃至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平時也沒見紀帆跟這個女生有太多接觸呀！怎麽會叫這個女生上來呢？
那女生也不太清楚紀帆的目的，隻是仍然笑著說：“大概是有什麽東西讓我轉交給我師傅吧？”她覺得，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大家都知道紀帆喜歡她師傅，說出來也沒什麽問題。
然而，蘇小嵐的心卻被短短的這句話刺痛了。她知道，這個女孩的師傅就是祝小玲。原來紀帆還是喜歡祝小玲！原來紀帆早就給祝小玲準備好了禮物！
她深深地感受到自作多情帶來的痛苦。她把頭轉到山的方向跟身邊的女孩說：“我山也看夠了，該下去了，你慢慢等吧！”其實，她在掩飾眼裏的淚花。
她說完就回了宿舍。那個女孩也仿佛看出蘇小嵐的情緒不對，並沒有強留她。
不一會兒，那女孩就抱著禮物回到了宿舍。她把禮物交給祝小玲後便催促著祝小玲打開看看。
刹那間，祝小玲的床上就聚了好幾個人。蘇小嵐並不想去湊熱鬧，在自己床上遠遠地望著。那是一個八音盒，扭動下麵的發條不僅會唱歌，上麵的造型還會轉動。
蘇小嵐不知道隨著禮物紀帆是否還寫了什麽。她隻是看見祝小玲的笑臉。那個笑臉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
這無疑是對她做那麽多傻事最大的諷刺。她低下頭，看著手裏的日記本。有些想哭，卻哭不出來，有些想笑，卻也笑不出來。她的胸口熱熱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有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她忍著心裏的難受，祝福著紀帆和祝小玲。她依然在用一句話安慰著自己：我隻是紀帆的妹妹！
對！她隻是妹妹，她不該有非分之想！她隻是妹妹，沒有禮物很正常！她隻是妹妹，所以她永遠也不可能跟祝小玲一樣！
雖然她們倆的名字裏有一個相同的字眼，但那不代表她們會有相同境遇。就算她們一模一樣，肯定還是會有不同的結局。
想到這裏，蘇小嵐的心就不那麽痛了。祝小玲的笑臉，就讓它埋在記憶深處吧！她盡力去想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