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妻少夫
眼前的裴晚嬌豔美麗，勝過了梁辰見過的所有女子，不過這美看在梁辰眼裏，卻是覺得曾經那個粘人嬌氣的胖晚娘，如今美的有些麵目全非，甚至不再是她了。
麵對裴晚所下的“戰書”，梁辰啞口無言，能做的，唯有歎息一聲，等著狂風暴雨到來的那一天，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他不想傷害裴晚，但他更不想讓妻子傷心失落，雖然錯事做下了很多，但梁辰仍舊堅信，靜然的內心還是善良的，一切種種，她自有自己的苦衷……
無奈，梁辰搖搖頭，向裴晚道過一聲“珍重”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梁辰，裴晚並沒有多加阻攔的拚個你死我活，那仇那恨，不是不報，隻是時機未到。
梁辰的突然到來，到底有些擾亂了裴晚的心神，靜立在山坡上的裴晚不曾注意到，不遠處的角落裏，一片白色的裙角隱隱飄過，消失不見了。
回到茅草屋，裴晚又幫梅姨洗漱收拾了一番，才回到幽羅境。
剛開始時，裴晚是有意把梅姨帶回幽羅境的，多個人伺候著，梅姨也會過的好一點，但每次梅姨意識到裴晚要帶她走時，總會瘋癲的哭鬧上一場，不肯隨她離開。
裴晚想想，也就罷了！左右幽羅境環境不同於大明峰，自古在幽羅境長居的大明峰女子，壽命都不會太長，她體內有回生果倒是不怕，但梅姨不同，裴晚也怕到了幽羅境，會加速梅姨的衰老，所以細細想來，還是算了吧！
未走近落幽台，柳兒已經高興的迎了上來，本來歡天喜地的表情在看到裴晚後，又想起裴晚之前的威脅，一張臉笑著笑著就僵了，低下頭怯怯的同裴晚說道：“娘娘，尊主在裏麵等您。”
“嗯。”裴晚應了一聲，又停下對身後的柳兒道：“莫要太過緊張，隻要你不說那件事情，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柳兒聰慧，瞬間懂了裴晚的意思，抬頭朝著裴晚咧嘴一笑，努力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又鼓起勇氣問道：“那……那娘娘曾經說過，打賞奴婢的那朵珠花，還……還做不做數？”話說到最後，柳兒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晚嗬嗬一笑，應道：“做數，怎麽就不作數了，待會兒去領上兩朵。”
“真的！”一句話，柳兒竟然高興的紅了臉。
裴晚覺察出柳兒有些不同，疑惑的問道：“你之前一直並不太愛珠花簪子之類的，今日這是怎麽了？”
柳兒性格活泛，幹脆也不扭捏了，悄悄朝著裴晚道：“您知道小虎侍衛麽？”
裴晚在腦海中搜羅了一圈，問道：“秦蕭手下那個清秀的小侍衛？你喜歡他？”
聽到第一句，柳兒害羞的點了點頭，聽到說“喜歡”的時候，柳兒的臉已經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兒了。
“他喜歡你嗎？”
柳兒扯著衣角不肯回答。
“說！”
裴晚這一聲帶了些許威嚴，嚇的柳兒忙點了點頭。
“那就好。”裴晚語氣一頓，“等我把他賜婚給你！”
柳兒先是一驚，後又狂喜起來，忙跪下朝裴晚叩頭，“謝謝娘娘，謝謝娘娘！”
裴晚看著柳兒迫不及待的樣子，哪裏像個含羞待嫁的姑娘，搖搖頭衝她甩了甩手。
柳兒得到了指示，趕忙從地上起來，飛快的跑開了。裴晚心想，依著柳兒的性子，估計八成是去向那意中人報喜去了！
她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輕笑一聲，裴晚悄悄對自己道：晚娘啊！餘下的時光不多了，說好了好好為自己過的，不能再傷感了……
推門進了落幽台，傾玄正捧著一本冊子看的認真，裴晚本無意打擾他，但走的近了，傾玄仍舊沒有抬頭看她，一瞬惹的裴晚起了挑逗的心。
輕手輕腳的走近，裴晚伸出手，蒙上了傾玄的眼睛，捏細了嗓音，尖裏尖氣的問道：“猜猜我是誰？”
被蒙住眼睛的人淺淺一笑，應道：“該是哪座山頭上，剛剛成精的黃鼠狼吧！”
裴晚一聽，鬆了手，掐了一下傾玄銀色的長發作為報複，嘟囔道：“感情你的老情人裏，還有個黃鼠狼精！”
“應該沒有。”傾玄冷峻的眼睛裏帶了些許星光，“我倒是記不清了。”
裴晚撇撇嘴，心裏又默默重複了當初那賣胭脂的小生說過的話――老不羞！
似乎有所感應，傾玄轉過身看著裴晚道：“待我這次去人間，定要改了那胭脂小生的命格，把他改成一個口不能言的啞巴！”
裴晚此地無銀的說道：“我可沒有罵你老不羞！”說罷！又意識到了傾玄話中的話，忙問道：“你又要去人間？”
“嗯？”
裴晚心一癢癢，追問道“去做什麽？”
“肖鸞人間一世，竟留了個孩子在世間，前些日子，她算到那孩子命中有劫，便生生折了自己的仙根救了那孩子，自己撐著一口氣回道仙郡時，已經奄奄一息了。”
裴晚聽了，心頭無比震驚，沒想到嬌縱任性的肖鸞，竟會為了凡間一個投生到她身上的孩子，甘願舍了命去。
下意識的撫向小腹的位置，裴晚羞愧難當，看著麵前孩子的父親，張張口喚了一聲，“傾玄”。
傾玄抬眸看向裴晚，竟讓裴晚在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幾分柔情的味道。
“我……”
話到嘴邊說出一個字，裴晚耳邊卻仿佛回蕩起了梅姨不斷重複的，那句為父親報仇的話，而父親慘死的聲音，仿佛伴隨著梅姨的話語，不斷在裴晚耳邊和心頭響起。
音調轉了個彎，裴晚輕聲說道，“我……我想知道，肖鸞如今怎麽樣了？”
“肖痕已經帶了昏迷不醒的妹妹求到了瑤池聖女那裏，應該可以保住性命。”
裴晚舒了一口氣，接著問道：“那和你去凡間，又有什麽聯係？”
傾玄沒有厭煩，仍舊耐心的解釋道：“肖鸞年齡小，卻是不懂，隻知道仙根救人，卻不知那孩子突然得了仙根，肉體凡胎經受不住，是會魂飛魄散的。”
裴晚了然，歎了一口氣道，“就像當初我為了從暗穀脫身，強行修煉了大明決一樣吧！”
一句無心的話，說的傾玄心跳滯了一瞬，伸手把裴晚的手握在掌心，柔聲道：“不是還有我麽？”
還有他？
不知怎的，裴晚忽的想起了上次肖痕對於傾玄的囑托，而她一路看著傾玄的所作所為，竟不知肖痕對傾玄哪裏來的信任，於是裴晚張口就蹦出一句，“你？”
聽出了語氣裏的懷疑，傾玄反問道：“晚晚不信？”
裴晚趕忙搖搖頭，“不！不！我相信你！不過……”裴晚還是忍不住問道：“不過仙郡沒有別人了麽？肖痕竟然次次都找你！上次怕強行改了命格，以致崩塌的天道無人修複，找了你也就罷了，為何這次救個孩子，還要找你？”
問到這裏，傾玄思緒頓了片刻，他竟也不知去仙郡時聽聞了這件事情，會破天荒的主動攬下，隻眼眸沉了一瞬，麵容嚴肅的說道：“怕是那孩子很嚴重吧！”
裴晚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後又支支吾吾的求道：“我……我可以，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你？”
傾玄揚起一側唇角，竟學著裴晚的聲調反問了一聲，眼看麵前的人兒瞬間眼神都有些失落了，才有些不大情願的道：“去了不許亂跑！”
“好！”裴晚趕緊點頭，爽快的應下。
時間緊迫，說走就走。
裴晚被傾玄帶著，踏雲的速度竟快她幾倍，不過個把時辰，就已經進入了凡間。
落入人間那一瞬，裴晚與傾玄對視一眼，均愣在了當場。
邊走著，裴晚看著身旁墨衣黑發，手執寶劍的俊美少年，玉樹身姿臨風而立，微風帶起的衣擺和長發在身後輕輕飛揚，那模樣氣質，引的過路的不少女子，紛紛紅著臉回頭張望。
而她，裴晚從雨後街上的水坑裏照了照，為了配合上次傾玄的老頭兒模樣，她還特意化作了個花白頭發的老嫗，沒想到如今兩人走在一起，更為不搭了。
路還是那條路，還是那個賣胭脂的小攤，路過時，裴晚下意識的朝那胭脂小生看去，一側臉，發現傾玄也在看。
裴晚加快腳步，想要趕緊離開那愛嚼口舌的小生那裏，卻突然聽到身後的傾玄出聲喚道：“娘子，走那麽快做什麽！”
話音落下，不光是那買胭脂的小生驚訝，連裴晚自己，都有些驚掉了下巴，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快了。
走遠了，耳力甚好的裴晚還是聽見了身後那胭脂小生鄙夷的輕嗤，小聲嘟囔著：“如今這世道是怎麽了？前些年碰見個老頭子娶了小姑娘，如今連老太婆嫁了小夥子都有了，當真是世風日下啊！”
說罷，那即將步入中年的胭脂小生撇了撇嘴，嫉妒的想著，為何他這樣好的人，反而連個媳婦都娶不到，真是怪哉了。
上一次老夫少妻，那旁邊賣菜的大嬸還不大讚同胭脂小生的話，如今老妻少夫，竟連那大嬸也看不下去了，連連點頭，認同著那胭脂小生的話。
輕淬那老太婆一把年紀又老又醜，白白耽誤了那麽好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