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裂

  “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女孩對著鏡子裏猙獰的自己哀求哭訴，鏡子的影子卻是另一番景象：女孩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臉。


  “你少壞我的事！”鏡子裏的女孩對著她說。


  “你往沐浴液裏加了什麽！為什麽你要如此惡毒得對他。”


  “紅色蠱魅呀，每次給他洗澡的時候加一點點，嘻嘻。我為你報仇啊，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嗎？”詭異的笑已經分不出是鏡子裏的人還是照鏡子的人。


  “求求你離開我吧，我不恨他真得不恨他了。”


  “你為什麽不從這個身體裏離開呢？還不是因為你，每次都壞事！”


  “我寧願毀掉這個身體也不讓你再害人！”說畢，鏡子裏出現一個麵色淒厲的女孩拿著匕首抵著自己的喉嚨，蒼白的臉色透著凜冽。燈光下搖曳著寒光的匕首一點點深陷她光潔如玉的肌膚，溫熱的液體迸濺開來，濺在空氣中綻放出出血色花瓣。


  她閉上眼睛，拿著匕首的雙手狠狠發力，毫無痛苦之色，嘴角甚至掛著微笑。詭異的弧度勝過黃泉間昭示死亡的彼岸花。猛然間一隻大手將倏得匕首甩開。


  “你瘋了，真得是瘋了！”望著她鮮血直流的脖子，韓東陽咆哮道。


  “誰要你管！走開！”她發瘋一樣上去搶匕首，激烈的運動令她鮮血迸濺，嘴中劇烈得咳出鮮血。


  “哈哈！夠了！這又是什麽伎倆，想死，爹爹陪你呀！”鋒利的匕首，在他緊繃著的手腕上猝然劃過，殷紅色溫熱液體濺到他臉上，“哈哈哈。。。”血泊中他放聲大笑。


  女孩驚呆得望著他，兩人癱軟在血泊裏，相視大笑。突然她啞然失笑像換來一個人一樣，哭著撲向他“不要這樣！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丫頭”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撫摸她的臉。“那個人她不是我！不是我！”


  殷紅的液體漸漸流失，帶著僅存的體溫漸漸冰冷。


  。。。。。。。。。。。。。。。。。。。。。。


  仿佛置身於溫熱的血海裏，血一滴滴玫瑰花一般湧出。


  韓東陽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模糊中他看見一張臉，“小龍蝦，小龍蝦！”他撲上去卻發現麵前站著得是晏寧。


  “哥哥，你醒了？”晏寧哽咽著。


  “告訴我小龍蝦呢？”韓東陽搖著妹妹的肩，滿臉焦急得問。


  “她？。。。不要再問了，你好好養病吧，哥。”晏寧別過臉去，不敢直視哥哥的眼睛，可那眼睛裏明明閃爍著晶瑩的液體。


  “我要見到她，現在就要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永遠不可能再見到她了，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不可能不可能！”韓東陽咆哮道，眼睛裏火一般燃燒著。


  “她已經不是我們以前認識的那個小龍蝦了，你知道她都對你做了些什麽？她要下毒害你呀，哥哥！”


  “下毒？她怎麽會下毒呢？”


  “這就是證據！”晏寧拿出一個紅色玻璃瓶，裏麵紅色的液體搖曳著誘人的色澤。


  “這是？紅色蠱惑。。。”韓東陽望著瓶子，怔怔發呆。


  “她往你沐浴液裏加了這個。”


  “哈哈！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是來報仇的嗎？”


  此時咚咚敲門聲打破兩人的談話，進來一位年輕的醫生，方宇。


  “韓東陽先生嗎？我想跟你談一下，關於小龍蝦。”方宇說。


  韓東陽隨他出去，到了天台。兩人各點燃一支煙。煙圈氤氳中，一場談話就此開始。


  “她死了嗎？”韓東陽問，遙望著天邊的眼睛深沉得不見底。


  “死了，可以這麽說。”


  “嗬嗬，我想見她一麵，最後一麵。”他竟然可以笑，如此冷血得笑。詭異的笑，看不出屬於人類的那種情緒。


  “我是她的主治醫生，關於她的病，我想跟你談一下。”


  “病？”


  “人格分裂症。”


  “她嗎？”他猛然想起，倒在血泊裏女孩對他說過的話，那不是她。淚水終究順著他冷峻的眸子滾滾滑落，臨風隕落。


  “這種病症到後期，病人不是瘋掉便是自盡，終結自己的生命。”


  “她身體裏的另一半如此恨我，以折磨我為快，怎麽舍得死呢？一定是我的丫頭，寧願終結自己的生命也不肯傷害我。為什麽要這麽傻！

  “她生前經受的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她曾經找過我好幾次要求安樂死。”


  “她是失血過多死的嗎？她割斷了自己的動脈。。。”他閉上眼睛，不想讓眼淚流出，淚水還是汩汩留下，煙頭燒到手指了也不知道。


  “活著痛不欲生，死了，對她反而是一種解脫。”


  “屍體呢？我要親手為她安葬，生前給她如此多傷害。。。”


  “恐怕永遠見不到了，有人把他帶走了。”


  “誰？”


  “親屬吧，我隻是她的主治醫生管不了這麽多。”


  “我終究連她最後一麵也見不到嗎？”他憤恨得一拳砸到玻璃上，碎片砰然濺落，留下一隻鮮血淋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