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相見

  即使公孫晗這樣的決絕，也仍然沒有將女孩嚇退，反倒他自己被對方的堅持給弄得沉默了。


  南海，在楚朝就是蠻荒的代名詞，若是換作尋常，沒有人會願意到這樣一個充滿刁民的地方去。除了亡命徒之外，從來都是隻有從那裏逃出來的，而沒有主動去的。


  但是瘟疫和戰亂的時期，那裏卻遠比起其他地方要來得安全。


  騎馬趕路又是半月，遠遠地在山崖上看著遠處的城市和海岸，兩個人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事。


  公孫晗歎了口氣，“若是遇到危險，我沒辦法護你周全。”


  “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女孩堅持，但其實她心裏同樣是七上八下。


  進城時感受的目光，讓兩人稍稍安心了一點。公孫晗看著路旁的集市，卻想到了在長大的小鎮中的那一份過去，那個時候，徐若瑄就在他的身旁。


  他帶著期待開始了新的尋覓，但是幾個月時間後，收獲的卻是絕望。


  和當地的地頭蛇混熟了之後，對方用認真的口吻看著他道，“確實有一個這樣的美人醫生，但是鬧匪的那段時間，有人看到她被抓走了。”


  公孫晗目眥盡裂，甚至差點暈倒了。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女孩心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又是數月，他們既沒有離開，卻也沒有繼續自己的旅程。公孫晗隻是默默地找了個安定的地方住了下來，又擺了個藥攤子。


  他依舊對每個人都麵帶微笑，但是女孩卻覺得他仿佛從得知消息的那天開始後，就已經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一般，隻是勉強著自己。


  有一天她喝醉了，哭著罵了他，“你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為了一個不可能回來的人，你要浪費自己的一輩子嗎？”


  這是公孫晗第一次正麵回應女孩關於沈若瑄的事情，隻有三個字，“你不懂。”


  她怒了，“我不懂！我是不懂！但是你又何嚐懂我？你有嚐試過去懂我嗎？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為什麽你就是不肯停下了看我一眼！卻要執著於那個不顧你感受自己平步青雲的人！”


  公孫晗怔怔地看著她，說不出半個字來，他早已知道女孩的心裏壓抑了許多，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麽殘忍。

  他忽然意識到，當初沒有更決絕地趕走女孩，那並不是他的溫柔，而是一種想把對方綁在自己身邊的想法，才讓他下意識地默許了對方的行為，留給了對方一個期望。


  公孫晗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子，“巧兒，你……”


  他這般認真的表情，讓女孩的心裏升起了些許恐慌，她猛地捂住他的嘴巴，笑道，“剛剛說的不算！你權當沒聽到，我都是喝醉了亂講的。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客棧裏暗淡的燭光裏，他的眼神驀地變得溫柔了起來，又在她錯愕的目光裏麵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對不起，等我吧。”


  從那天晚上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附近最凶的山寨，在鎮上的酒樓設宴的時候，所有人都帶著既畏懼又憎惡的心情躲開了那裏。酒樓的掌櫃和夥計戰戰兢兢地上完菜後不久，那山匪的頭子卻一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軍師一臉就看出了問題，“老大中毒了！”


  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整個鎮都壓抑著一股興奮的氣息，沒有人表露出來，但是心底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就是希望他死！

  鎮上的郎中都被抓到了酒樓裏，但半天的時間的嚐試後，卻沒有一個能解開這毒藥的。眼看著山匪頭子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軍師狠狠地掐住店家掌櫃的脖子，“敢下毒害我們！老子宰了你！”


  店家的臉色正發白的時候，店外又被帶回來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明明置身於這樣的狼穴中，臉上淡然的表情卻讓人看不出絲毫的害怕。


  “若是治不好，老子把這鎮全屠了！”


  青年沒有理會他，隻是朝著那臉色發紫的山匪頭子看了一眼，把脈，施針，題寫藥方，一氣嗬成……


  公孫晗的名氣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傳了出來，卻也找來了人們的嫉恨和誤解，畢竟救了一個作惡多端的壞人，可他本人從不理會這些流言蜚語，甚至偶爾還會跟著山匪到山上去，給他們的弟兄診療用藥。


  惡名傳開了，卻也無人敢惹。但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到底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