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曾經

  阿黛拉仰起頭，雙眼噙滿淚水，同時也意識到頭頂出現的隻是一端影像罷了。


  刹那間，嘉萊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嘉萊衝著阿黛拉呼喊道：“我明白了。神讓我們經曆了這一切，並指引我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讓我能看見‘曆史’。現在我們眼前的這一切就是曾經發生過的曆史。那白色的人讓Seven喝過他的血之後，Seven就從瀕死轉而複活過來。你看，鬥轉星移，世代變遷，但是影像中的大地上，不論世界的麵貌如何改變，喝過白色人兒的血之後的Seven始終不再變化。”說道這裏，嘉萊頓了頓：“也就是說，我就是那個白色的人？是我讓Seven喝了我自己的血，他才得以複活？那麽我應該有一對白色的翅膀。”


  “可是，你現在的翅膀是黑色的。”阿黛拉冷冰冰地說道。


  “我不知道在我的身體上發生了什麽問題，為什麽我跟神諭中的白色的帶有翅膀的人不一樣。不過毫無疑問，我就是影像中那會飛的人。而我用鮮血救活過來的就是Seven。”


  嘉萊話音未落，突然兩人頭頂上的影像開始飛快的順時針旋轉，並且越旋越快。隨著光影的旋轉，那些影像就如同調色盤上的油彩，被規律地糅合在一起，呈現出五彩斑斕卻又斑駁一片的絢爛。


  再接著，旋轉慢了，移動停止了。穹頂的顏色逐漸黯淡了下來，而穹頂邊緣開始又有了淺白色的光暈……這是天與地在慢慢成型和區分。過了不多久，天是天，而地是地。萬物複蘇，綠色的植被開始布滿大地。而頭頂又有了點點星光，靜謐而寧靜。


  白色的人兒忽然騰空而起，在嘉萊和阿黛拉的頭頂，或者說影像中的大地之上，開始緩慢地盤旋上升，直至穿越了雲層，抵達穹頂。突然隻見，穹頂裂開了一道口子，萬丈光芒從那個缺口處，灑向大地。而白色的人兒翱翔在光芒之中，在他穿越天幕洞口的一刹那，地麵上遠遠望著他離去的那個士兵忽然化為一陣塵土，湮滅在萬物複蘇的大地上。


  “這是輪回？”嘉萊和阿黛拉異口同聲。


  嘉萊若有所思：“我想，神指引我們來到這裏，讓我們看到了我或者說我的前世發生的這一切。我不能確定影像中的人是我，還是我的前世？還是說不論是誰，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在天地毀滅和重生之間的輪回中，重複著同一個故事？”

  “故事也會有不同的結局。”突然一個渾厚的男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飛行員’是你嗎？你在哪裏？”嘉萊四下張望，可是籠罩二人是一片混沌的天地，除此之外，就是二人來進來是穿過的那扇門，門後麵是漆黑一片。


  看見嘉萊如此焦躁地四下張望和呼喚，然而並不聽得見嘉萊所聽到的聲音的阿黛拉望著嘉萊這一奇怪的舉動，也跟著四下張望起來“你也在這裏嗎？Seven？”


  “我的身體和你相隔遙遠，意念波帶著我的意念，突破了光的結界，來到你現在所處的神開放給你的光之禁區……”那個縹緲的聲音在說話。


  “那麽我現在看見的，你能從心裏看見嗎？”


  “我可以。”


  “那影像是要表達什麽？你想起來什麽了嗎？”


  “我想，我已經看到了我們的曾經……你用鮮血救活了我，而然在這之後的數百年時間，我們就獲得了共生。這之間，我們經曆了無數次的磨難，九死一生。正因為我們的共生，我們兩才能一直走到現在。而且，每一次直麵死亡的威脅時，當我們互相用自己的鮮血來拯救對方的，被救活的一方就會完全脫胎換骨，更迭掉以前的所有記憶。記憶歸零。我想，這就是為什麽你不記得過去的經曆的原因。”


  “是不是在我十年前的車禍之前，我們其實就早已認識？”


  “是的，我們早已相合生命五百年。”


  “那你在遇到我之前，是阿黛拉的丈夫？她為了等你歸來，出賣了靈魂，隻為獲得不老的肉體。”


  “是的，她是我在人世間的妻子。但當我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之後，我已經不再是……不再能成為‘人’了。”


  ……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旁的阿黛拉隻是震驚地看見嘉萊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那現在的你，為什麽又會變成怪物的模樣？”。


  “彗星來的那一夜，我被來自天空那一端的世界的光芒射中了。”


  突然，整個周圍死一樣的一片寂靜。那個意念的聲音突然噶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