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追兵至,真情錯付
孝正一路沉默著帶著妹妹回了竇府,然後就去了竇大人的書房,跟他談論了很久。
第二日,一家人在匆忙中就出發了,大有深怕走晚了會有什麽大事發生的一樣。
他們不知的是,少詹士昨日前腳被皇帝杖斃,後腳一家就被皇帝給抄家下獄了,一時之間,京中風聲鶴唳,再也沒有人會主動談論韓家的事情。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皇帝不僅僅是在為韓家出頭,還是在震懾朝臣,震懾日漸囂張的東宮,這種時刻,誰還會傻傻的去拔老虎須呢!
韓家的馬隊出了城,一路往東南而去,走了一二十裏就又路過了土象山,這次毛子格外的小心戒備,幸好的是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他們安然的行了過去。
第一個驛站是在京郊安東縣的城外,他們到了館驛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因為韓得平有官職,孝正也領了年後上任的官憑,就是正經的官老爺,那驛丞對待二人格外的恭敬,就給眾人迎了進去。
隻是剛一進門,韓得平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麵孔,他驚訝的皺眉。
韓得昌和吳氏韓孝宗都是喜出望外的:“哎呀,老二,孝正,我們這可當真是一家人啊,就是有緣分。”
光光鎖了眉,她不解的詢問旁邊的驛丞:“驛丞大人,他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怎麽也能夠住到館驛來呢?”
這館驛是朝廷所設,專門接待來往過路官員的,沒有官職的人是沒有資格入住的。
驛丞有些尷尬:“姑娘,這位韓大老爺,他有內鄉侯的帖子,所以我……”
韓得昌聽到他們的談話,高興的炫耀道:“我說小侄女,你可不知道,我們進京來,不僅僅是見到了你堂姐,還見到了我那親家,人家熱情款待我們,留我們在京中住了些天,我這拿到了錢,歸家心切,所以就帶著你大伯母你堂哥一同回家去呢。”
光光撇嘴,她知道韓得昌又在吹牛了,就以內鄉侯跟自家水火不容的關係,他要是真的見到了韓得昌,並且知道了他是韓得平的大哥,不把他們一家大卸八塊才有鬼!
這些館驛人員看著,韓得平顧忌著身份,也不好惡語相向,而且人家又不是打的他的名義住的驛館,他沒什麽立場說什麽,也就放任他們去了。
隻是吃飯之時,韓得昌卻是一直纏著韓得平的,就跟狗皮膏藥一樣,說是要跟他們一起走,順道又安全。
韓得平不耐煩他的一直糾纏,就讓他們明日跟在隊伍後麵就行,韓得昌一家三口是大喜過望,連連感謝,態度好到不行。
一開始光光還怕他們搞什麽小動作,就讓毛子他們留意一下這一家三口,到了後麵,一連過了七八日,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光光才覺得似乎是自己多慮了。
而且韓得昌他們身上也是真的帶了不少的金銀首飾,也許跟在他們隊伍後麵,可能是怕單獨走路上不安全吧!
光光覺得,他們千裏遙遠來了一趟京城,還是值得的,有了那麽多錢,最起碼後半輩子吃喝不愁了。
眼見再走上一天就能夠到雲州境內了,一行人都高興起來。
走到正午,他們找了塊陰涼地停下,仆婦婆子們分發了早上在驛館裏帶來的幹糧,讓大家充饑。
毛子吃了兩口手中的餅子,他大笑著對韓得平道:“二爺,我們這次一路上還挺順當的,沒出什麽幺蛾子。看來那於家是放棄報複咱們了。”
韓得平也笑了起來:“嗯,過了雲州,咱們就到家了。”
這路程過了大半,眾人也就沒那麽緊張,說笑了一陣,氣氛熱絡不少。
林氏端來了糕點:“光兒。你吃點吧,晚上我們到了驛館再好好的吃一頓好的。”
這糕點還是從京城帶來的呢,這些糙漢子們可以吃幹糧餅子,自家的小閨女林氏可舍不得她受苦。
光光也笑死起來,剛拿起一塊核桃酥準備吃上一口,就有兩個漢子突然從馬上跌到了地上,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了。
毛子驟然變色,他剛走到近前大聲的詢問:“你們怎麽……”
還沒說完,他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發黑發暈,然後腿也發軟失去了力氣,再也站立不住,跟著也倒了下去。
就像下餃子一樣,那些護衛隨從們“撲通撲通”的倒了一片,隻有少數十幾個手裏拿著餅子還沒來得及吃的人無事。
光光大驚失色的跳下了馬車,她說道:“這餅子和水有毒,你們不要吃了。”
她話音剛落,從周圍突然就竄出來大批的侍衛和弓弩手,人數足足有百十人。
韓得平林氏,還有孝正都嚇得倒坐到了馬車板上,光光瑟縮的後退了兩步,她知道,這是內鄉侯府的人追來了。
不多時,從弓弩手後麵駛出來不少馬匹,那打頭手裏拿著劍的人正是於震。
韓家眾人吃驚,他們沒想到,為了殺他們,這內鄉侯竟然不遠千裏的追擊,可謂是用心良苦。
韓得昌這時狗腿的上前了兩步說道:“侯爺,這一路上,我都沒機會,他們防範的可嚴了,平日在驛館吃飯還要找人試一試才肯吃,我一直到了今天才有機會下手。”
韓得平驚的目瞪口呆,轉而無比憤怒失望的看著韓得昌:“大哥,你怎麽能夠如此狠心?你這是要我們全家的命啊?”
韓得昌這會一改往日形象,他陰笑著看著韓得平和光光孝正幾人:“老二,你對我無情,別怪我無義,我這條腿可是拜你們所賜斷的。你們今日好好上路,回去以後,我一定好好的照顧大侄女,幫你看管家業。”
韓得平氣的全身發抖,林氏也是雙眼赤紅,她對著韓得昌破口大罵,卻起不了任何作用。
於震冷冷的看著韓家這些還沒倒下的人,他陰測測的看著光光說道:“你個黃毛丫頭,我兒子的一隻臂膀可是徹底的廢了,你以為我會這麽算了嗎?”
光光回視他的眼睛,這會不是認慫怕的時候,就是怕也沒用,怕還是要死的,她鼓足了勇氣說道:“內鄉侯,你就不怕陛下知道嗎?我們一家回鄉,在路上全都莫名其妙的暴斃死了,你以為陛下心裏沒有猜忌,你就不怕被問罪?”
於震沉下臉,他當然知道啟宗會知道,可是他並不懼怕:“那又如何?你以為陛下會真的降罪於我?本侯爺把你們一鍋端了,沒準還做了好事呢。”
至於為什麽殺了他們是好事,他沒有細說,而是下令道:“除了這個丫頭外,一律格殺。”
他大手一指韓得昌一家三口喝道:“包括他們!”
韓得昌和吳氏韓孝宗可就傻了眼了,韓孝宗勃然大怒道:“侯爺,我妹妹可是你兒子房內的人,你明明答應過我們的,我們幫你除掉我二叔家,你幫我們得到二叔家裏的財產,你怎麽出爾反爾?”
他話剛落,就被一支快劍,一劍封喉,血花噴濺,猶如泉湧,離得最近的韓得昌和吳氏被噴了一臉,吳氏看著兒子的屍首慢慢倒地,她尖叫著,嘶吼著,觸目驚心的紅讓她失去了理智。
“聒噪!”
內鄉侯用力一擲,力道大到手中那把劍從吳氏的胸膛穿透,從後背露出三寸來,她睜大著眼睛,仿佛不能夠相信,自己的生命會如此簡單的就那麽結束了。
韓得昌嚇得亡魂皆冒,他後退兩步,拌到了韓孝宗的死屍,一屁股就坐到了血泊之中。
韓得平和林氏心驚,嚇得臉上失去了血色,十一月的冷天裏卻冒了冷汗出來。
孝正沉著臉,他主動向前兩步站到了父母妹妹的身前,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擲地有聲的道:“來,朝這裏射。隻是我的母親是無辜的,她一個婦道人家,什麽也不懂,請你放過她。男子漢大丈夫,生何歡,死何懼?”
他知道妹妹的容貌擺在那裏,他就是想保,內鄉侯都是不可能答應的,也許,這內鄉侯也不僅僅是為了私欲報仇,還有一些其他的目的,他暫時猜不出來而已。
少年堅毅無謂的神情,讓於震怔住了,他眼神有些複雜的道:“果然是清高的讀書人,有點風骨。不愧是竇辛稟教出來的學生!”
林氏這時哭著撲了過來,她護在孝正的身前,哭的撕心裂肺:“不,我的兒子,要死我們全家都死在一起,娘不會獨活的。”
韓得平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哭著道:“好孩子,是爹對不起你們,是爹一直優柔寡斷,錯付親情,咱們一家死在一塊,來世,我的兒女們莫要再投生到我這糊塗爹的膝下了。”
光光也覺得悲從心中來,她往孝正身後躲了躲,從懷中拔出從出發之時就準備好的匕首,隻要少年倒下,她就會插向自己的胸口,她就是死,也不會讓自己落到內鄉侯的手裏的。
隻是,她有些不甘,這一生,短暫,憋屈,難道就這麽匆匆結束了嗎?
內鄉侯望著一家人,抬起手:“給我看準了射,留下那個丫頭,其他的一概不論!”
那些弓箭手搭上了弦,準備拉弓,韓得平和林氏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光光和孝正直視著於震,沒有閃躲,他們想著,就是死,也要牢牢記住這張臉,來世,好找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