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86：舊日③難以忘懷的……
赤發少年和他的同伴們約定好，會在他們有需要的那天離開村落，來到更廣闊的“外麵的世界”，繼續他們的“英雄傳說”。
所以，當圍在桌邊吃麵的女孩們看見站在店內的男孩時，她們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反而還紛紛抱怨起來，表示賽西來的實在是太晚了。
“賽西！你不知道我們又經曆了多麽刺激的冒險！”她們中的靈魂人物，“月光家族始祖”月兒咽下最後一口麵，朝不遠處的少年打招呼道。
火魔對此苦笑一聲，並沒有立即上前與夥伴們會合。
他低垂下頭，站在原地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塑，直到桌邊的女孩們感到不耐煩、名為蘿拉的那位決定親自走過來拉拽他時，他才一個激靈挺直身體，滿臉茫然地環顧起四周來。
“月兒！小辛！蘿拉！歪歪！”賽西很快就適應了周圍的環境，並對夥伴重逢一事感到十分興奮，“許久不見了！”
“你不想親自接觸她們嗎？”與此同時，懸浮在室內的時空旅行者向他此行的同伴提出疑問，“你們不是朋友嗎？”
“會被看出來的。”火魔狀似無奈地擺了擺手，歎息答道。
“話說回來，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和‘過去的我’，就像你同那位‘觀察者’一樣……也不是完全相同，但可以參考一下。”
火魔一邊說話，一邊徑直走到過去的自己身旁，然後挑了就近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接著朝奧羅揮了揮手，示意他也坐過來。
“我們的‘觀察者’自願將過去的身份讓給了你。”
“我知道。”奧羅坐下後，就有店員打扮的人從不知哪個角落裏冒了出來，遞給他們一顆顯示有菜單的水晶球，“我思考過他這麽做的理由，但……我並沒能得出結論。”
“在伊蘭諾的殘餘意識出現後，願意與我建立交情的那一部分人中，似乎，絕大多數都是出於他們對伊蘭諾、對所謂的‘創世主’的情感。”
像是黑魔法師蘭斯、伯恩、許林林、冬之守護使……
奧羅以手托腮，目光斜視，仿佛不願直視當他提出這個話題時火魔的眼神。
“曾經的我，很抗拒與其他生命體來往。”他嘴角微微向下板起，似是在回顧糟糕的往事，“因為，我失去了很多。”
“這是每個時空旅行者都要麵對的弊病……你們都無法保證，一次衝動究竟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火魔攤了攤手，隨後繼續滑動水晶球屏幕，從上麵挑選出他心儀的食物。
“不過，在我看來，許洛伊已經對此免疫了。”火魔補充表示，“他從時空旅行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事物，並把她帶在身邊、讓她成為自己的同類，這樣一來，他就永遠不會失去這段感情。”
“我差不多也已經習慣了。”奧羅小聲嘀咕道。
而後，他扭過頭，望向已經點好單的異時空成員：
“你們幫我，是因為我的靈魂就是這顆星球創世主的靈魂嗎？”
“不，隻有我是如此。”火魔回答得十分果斷，完全沒有耗費一丁點時間來做思考，“冰魔大神希望你能作為一介普通人類，在這顆星球上生活下去；至於那個‘觀察者’，異時空中，就連他父親都說不清他想做什麽。”
“有可能他是受到了冰魔大神的脅迫，但他也有可能隻是單純地不希望你就此消失……”
“他和伊蘭諾曾經戰鬥過，並見證了冰魔大神護送那個靈魂踏入輪回的一幕。”火魔撥弄著手邊的水晶球，用著玩味的口吻講述隻有親曆曆史者才知曉的事情。
“在你思考的所有理由中，你認為可能性最高的是哪種？”說了一大通他眼中“觀察者”的神秘、神經之處後，火魔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那是……”奧羅下意識地伸手探向自己的魔瓶，“我正在進行一場‘時間閉環’，這是最好的解釋，不需要‘之一’。”
這樣的“閉環”沒有起點，亦或是其上的每一個點都能成為所謂的“起點”。
這些“閉環”又環環相套，被完成的“閉環”可能隻是大環上的一個點。
而當一個時空旅行者進入到一個“閉環”中的時候，不經知情者提示，或者沒有行進到邏輯自洽的那一刻，他很難意識到這件事。
“我本來就出沒於這段曆史中，許伊雷在我與紫色靈魂險些同歸於盡的關頭救下我，也僅僅是因為他必須救下我，否則時空將出差錯。”
就像伊格納茨和心魔格蘭那樣——倘若格蘭沒有回到過去，那麽“格蘭”也不會誕生，之後所有心魔引發的騷亂都會消失，這反而會引起異時空管轄的這片星係的混亂。
不過，時空網絡會把這種可能性變為從某一點上延伸出的一條支線，而它將會慢慢發展為沒有未來的“獨立世界”——宇宙的“正史”是唯一的，無論時空旅行者們如何行動，都無法改變它整體的大方向。
因為，時空旅行者們的舉動，也包含在一個近似“閉環”的結構之中。
“你這些話，說給沒親眼見過那片浩瀚網絡的人聽，他們理解起來會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火魔嘴裏嘟囔著，目光時不時朝旁邊舊日友人們的方向瞟去，“消磨時間的話先暫歇吧，他要來了……”
聞言，奧羅回想起魔瓶給出的曆史背景提示：
“他？是指伊蘭諾爾——”
話音未落，一道將自己蒙得嚴嚴實實、頗似後世的黑魔法師的身影，踉踉蹌蹌地從店門口衝了過來。
拯救小村莊的英雄們自然也瞅見了這道狼狽不堪的神秘身影，月兒率先站起身，仿佛是想確認對方的身份。
“哈哈，想起來了。”坐在他們隔壁桌的火魔將手中的水晶球一把擲給離他們最近的麵店服務員，麵帶苦澀感十足的笑意，輕聲感慨道，“那個時候，他的確是這麽出場的。”
“我之前就想問了，我們能影響到這個時空的人和事物？又或者，隻是因為這是一場‘真實夢境’？”
奧羅一邊觀察店內的情況，一邊就火魔的行為表示疑惑。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異時空成員的特權。”火魔瞄了一眼隔壁桌的人們，輕笑著解釋道，“據我所知，我們這裏還有個混賬家夥，經常仗著別人看不見自己來這兒吃霸王餐。”
“你說的莫非是許洛伊麽……”奧羅一時間對此感到無語。
火魔之前才剛描述過他混入這個時空的不容易，這會兒又說“有人經常做某事”，這難道不是直接明說了那個“混賬家夥”的身份嗎？
“嘿嘿，除了最早進來的那幾位，我們其餘的異時空成員都是經曆過正常人生的普通人。”火魔摸了摸鼻子，“不說這個了，我現在想去這家店的後麵看看。”
說著，他就自顧自地離開座位，然後迅速朝著他先前提到的地方走去。
奧羅回望了一眼已同偽裝過後的神聖天使相認的五人組，看著他們互相擁抱在一起、有些人還喜極而泣的樣子，心中忽然湧出一股說不清楚的怪異滋味。
但他很快就擺脫了這種不擅長的共情狀態，快步追趕上火魔，陪同對方一起直奔店鋪後方。
“說實話，我一直都想看看——”見同伴跟了上來，火魔頓時笑容滿麵，“在過去的我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裏，究竟躲藏有什麽樣的陰險小人。”
“你這番話的針對性很強啊。”奧羅愣了一瞬，旋即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火魔臉上雖掛著笑容，然而，他的眼神中卻透出森森寒意，同時，奧羅仿佛從他眼中還看見了憤怒的烈焰。
冰火兩重天，它們同時存在，並不存在拮抗的現象。
“那是自然。”對方的語氣中帶著冷意，“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個將伊蘭諾爾帶離我們身邊，又以謊言毀去她未來的‘天上使者’。”
…………
“小蛇，小蛇，你要去哪裏？”
昏暗的環境下，銀發的小孩踩過鋪滿大地的枯葉，一路走來都不斷地發出“啪沙”的聲響。
“主人提醒過我們，讓我們隻在附近逛逛，最好不要亂跑。”
“惡之契約，超慢！”
“呼，你在那兒啊。”銀發小孩見自己的同伴沉不住氣、竟主動冒出頭來向自己發起挑釁，不由得笑出了聲，“別亂跑，要是主人遇到了危險，我們還得返回去幫助他……”
“額，這是哪裏？”
對自己“迷路”一事感到尷尬的同時，他從身體上撕下一張紙，托起自己的同伴，而後環顧四周，判斷起自己所處的位置來。
“這裏……有點熟悉啊。”他喃喃自語著，“有些像黑森林，一百五十年前的黑森林？這麽久以前麽……”
“這個時候，我還沒有誕生呢。”惡之契約將先前撕下的紙貼回自己身上，它很快就與他融為一體，神域白蛇也順勢纏繞在他的身軀上。
“真是懷念啊，這個地方。”他伸手托住小蛇的身體，不讓它滑落下來，接著便朝森林深處走去。
“在我誕生的那個時代，這裏到處都長滿了聖血玫瑰，主人釋放靈記，讓它們的種子落地生根，迅速開花，又很快枯萎……最後，它們變成了無論如何也無法開花的綠植。”
已攀緣到他肩膀上的神域白蛇發出一聲嘶鳴，好似是在安慰他。
“我沒事，不過是觸景生情。”惡之契約摸了摸小蛇的腦袋，“現在的主人也有聖血玫瑰作為靈記，而且，在不久之後，我相信它就會開花、發展出最強大的力量……真希望這一天能早日到來。”
“但在那之前，還是希望主人能快點回到我們身邊。”他輕聲呢喃道，“我可不想……再等候那麽長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