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53：人禍?以君主之名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誕生之初，與在雲中界中誕生的所有生靈一樣，他的背後生著一對普普通通、卻又不同於下界凡人的潔白羽翼，沐浴在當代雲中界君主溫暖的聖光之下，在周圍人真誠美好的祈願中，接受當代君主給予的祝福，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當代君主的聖光令他十分向往，而這興許是天底下一切生物的一種本能。
他曾也是那些瘋狂地崇拜君主的人群中的一員，為了得到一件由君主祝福過且注入了靈魂力量的飾品，甚至可以花光自己所有的家產。
君主心善，見他那普通的家庭無法承受那些被人炒到天價的飾品，便將他領到了自己身邊，讓他成為自己眾多使者中的一分子。
從那天起，他從一介普通雲中界居民升為了一名天使，離心中向往的聖光又近了一步。
“這種光芒，被我們喚作‘聖潔力量’，它可以救人，亦可以殺人，它的作用以及一切的一切，都由使用者的內心而定。”
彼時雲中界君主最青睞的直屬使者那麽告訴他——告訴他這個新晉天使，有關於那道聖光的常識。
當代君主選擇了前者，他用聖光的力量救贖蒼生，甚至還會賦予凡間的怨靈聖光，由內而外地淨化它們的執念或是怨念，讓它們能釋然地踏入轉生之門、迎來下一世生命。
有了直屬使者的解釋，聖潔力量神奇的能力使他更加著迷，可是，自從他成為了天使的那天起，君主便不再注意他了。
君主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數都數不清，他沒有額外的時間去關心每一位下屬，這種事情也自然而然地托付給了直屬使者去做。
直屬使者手下的人又比君主少多少？他也一樣忙，於是就自然地將那些新晉天使們拋到了腦後，反正他們現在已衣食無憂。
被冷落在一旁的他開始從其他渠道去獲取聖潔力量的有關信息，而有一次，兩個活潑開朗的信息天使無意中告訴了他聖潔力量的用法，以及被聖潔之力認可的方法。
“雲中界君主可以把自己的聖光分給他人，但隻有雲中界君主才是聖光的主人。”
然而，在不斷想方設法地接近聖潔力量的過程中，因為受到了聖光的照射與反噬，他那對潔白無瑕的天使羽翼逐漸劣化，逐漸與旁人產生差異。
在這種遭到反噬卻還是不斷“前行”的過程中，大膽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不，其實從他開始追隨那道聖光起，他的腦海中就已有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既然聖光隻能君主所持，那他成為君主不就行了？
於是，他便開始實行心中的計劃。
他在君主的宮殿中，“邂逅”了那位被世人尊稱為“時間之神”的女神，對方感動於他們之間的默契，很快成為了他的“交心好友”。
彼時的天使們都認為，他們二者已走到了一起，也許很快，他們就能聽到神明與天使結親的喜訊。
事態的順利發展使他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為了計劃的成功，他不惜製造虛假的謊言，將莫須有的罪名壓在了曾經指引過自己的直屬使者頭上，以鏟除最有可能的競爭者。
直屬使者被迫逃離雲中界，在通往凡間的階梯前一腳踏空，從白雲之上墜落，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那是一個和君主的聖光一樣溫柔的人呢……他默默地撫摸著手中的信使精靈，臉上滿是笑容，可那笑容卻在匯報直屬使者下場的那名天使進門的前一秒，忽地換成了平靜。
他轉過身，鎮定自若地麵向趕來通報的天使，在得知直屬使者帶罪出逃疑似慘死的消息後，故作驚訝，震驚滿麵，內心暗笑。
可笑至極，愚蠢至極。
溫柔有什麽用？待他好有什麽用？誰叫那是自己以後的敵人呢？他從小就演技驚人，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並不是什麽難事──若不然，還怎麽在這些年來一直作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當代君主死亡的消息很快又傳了過來，他微微一笑，仍是默默地撫摸著手中的信使精靈，信使精靈就像曾經的他，心靈純淨，不諳世事。
人是不會變的，他一直這麽認為。
壞人從出生起便是壞人，若想做一個好人，不過隻是在欺騙自己的心，最後淪落為一介愚人罷了──他從出生起便是壞人，沒有為什麽。
促使人發生改變的是這個世界，世界上好人太多了，便會讓一些好人變成壞人，反之也一樣。
他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反而是好的，而現在，有了追求有了欲望，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了本性。
君主去世了，而通過時間之神的推薦，他成為了新的君主，終於得到了聖潔力量的認可。
“聖潔力量──它可以救人，亦可以殺人，怎麽用，由你心而定。”
怎麽用？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後者。
救人有什麽用處？隻有不斷地殺人才能建立起君主的威嚴。
而為了防止自己步上前任的後塵，他並沒有在後輩麵前頻繁地使用這神奇的力量。“君主的力量”逐漸成為了傳說，繼而成為了神話，被人們越傳越神，越傳越離譜，越傳越聞名。
他用聖光“救贖”蒼生，將那些多餘的遊靈和怨靈通通淨化、讓它們化作這顆星球大氣魔力的一部分，而非進入輪回。
他自詡是全能的，沒有什麽事情難得倒他，若有──那便使用聖潔力量，將那些人淨化掉即可。
後來，時間之神在他心目中越發礙眼，祂已經沒用了，那就殺了祂罷。
他奪走了時間之神的力量源泉，讓它們為自己所用，然後在身邊的人向自己表現關懷的時候，演出悲痛欲絕的模樣。
而事實上，他卻在那時起，開啟了新的計劃——“弑神”。
他要將神境中的二十六尊神明屠戮至盡，然後親自培育新生的神屬生靈，讓他們成為自己忠誠的助力。
他還準備以不同的理由殺死或者遣散前任君主留下的使者，盡管其中有一部分人，在過去和他建立了一定的交情，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他們也沒有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必要了。
就這樣，他身邊的光芒越來越少，他踏上了一條與前任君主不同的道路，縱使聖光已被自己掌握在手中，他卻再也感受不到以往的溫暖了。
之後，他與一位靈魂印記為“異時空虛影”的精靈走到了一起，她帶來的感覺就和他曾經所追求的光芒一樣溫暖，隻有這種遙不可及的虛影光輝，才能短暫地照亮他的世界。
安內方可攘外，他除去了身邊所有與自己意見相左的人，又將願意服從自己之人招攬至麾下，然後，他看著下界的生靈們對自己的信仰程度日益提高，放飛了手中的信使精靈，開始了繼時間之神逝世、天上使者被換後的下一個計劃。
這步棋又該走多久呢？他不知道，但是他有這個自信，他會贏得最後的勝利，然後得到永久的自由，做任何事不再受到“神”或“民心”的妨礙。
到那時候，所有生靈都將臣服於他。
就比如赫洛礦場，就比如這整個大陸，就比如，此時出現在眼前的這個……黑衣身影。
“零之人偶師？”
雲中界君主詫異地捂住左手臂被撕裂而鮮血淋漓的傷口，驚喊出聲。
他在風暴碧神與克洛裏斯的聯手攻擊中落入下風，再加上這裏還是風暴碧神的領域，聖潔力量的威力遭到削弱……原以為，這裏會是自己權力與生命的終點。
誰料，黑衣人的突然降臨挽救了他心中的劇本，對方擋在他與敵人們之前，輕鬆化解了迎麵而來的致命攻擊。
“為什麽要幫我？”雲中界君主咧開嘴，想笑卻因為疼痛而收回笑意。
“你在這個時代死去是錯誤的。”影冷漠地翻開史書，“異時空不希望你在此死去，既然它的囚徒們選擇旁觀，那我就‘好心’助一把力。”
“那就幫我破除這個領域。”君主才懶得理會對方的說辭，什麽“異時空”，什麽“時代”，什麽“錯誤”，與他何幹？
他想要做的，僅僅是繼續坐在雲中界君主的位置上，完成所有心中的計劃，讓自己成為“大陸之巔”。
“時間很寶貴。”影輕歎了一口氣，答非所問道。
而在他們對麵，眼見自己的攻擊被擋下的風暴碧神，不由皺起了眉，麵露煩躁的神色。
“這家夥還真是命硬啊。”祂惡狠狠地嘀咕著，“你還是乖乖去死為好！”
“冰淩刺-萬箭齊發！”
無數冰晶轉瞬間在風暴碧神身周凝聚成形，祂的念咒聲剛剛結束，它們便同一時刻發散了出去，所接觸到的地方還會生出新的冰淩刺、投入下一輪攻擊。
“這個世界很無聊，但努力在這樣的世界上生存的生靈卻很有趣。”
影將史書翻到當初記有“死亡預告”的那一頁上，抬手取過一枚從身旁掠過的冰晶，以它作筆，在書頁上徑直劃下一道痕跡。
“時間之神的能量……還有，藍色的領域……這些無趣瑣碎的事情，嘻，就讓它們都沒有發生過好了。”
藍色的能量在天使聖壇的正中央猛地爆開，幾枚冰刺也隨著領域的突然消失而沒了阻擋，朝著被能量的爆炸聲而嚇得四散的群眾飛去。
離聖壇中心最近的本地商急忙趕到自己的雷神大人身邊，然後抓起蜷縮在地上、差點被打中的外地商朝著遠處奔去。
“真是一群蠢貨！本地商，把外地商‘送’回去，然後去保護伊格斯！”
“沒問題，雷神大人！”
同時麵對“危險”與“任務”的本地商此刻就宛如一支離弦的箭矢，瞬間就將外地商帶到了安全地帶。
她的手一鬆，外地商便“飛”了出去，一頭栽進躲在這個地方的學生群裏。
“紫晶石權杖，雷電屏障！”目送兩個機械屬性精靈離開，雷卡將目光轉向聖壇中央。
在那裏，他看見了站立著的雲中界君主，以及君主身旁飄浮著的詭異黑影，卻不見當初讓君主落入下風的神靈與怨靈的身影……不，仔細一看，君主腳下還倒著一個“人”。
“在做什麽啊……”他輕聲呢喃道，“現在連神，也結束不了這無厘頭的災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