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52：人禍?混亂暫停
雲中界君主和克洛裏斯的怨靈被風暴碧神抓進了祂的領域中，災難似乎過去了，混亂也正逐漸平息。
驕傲通過瞬移離開藏身之處，卻由於水銀湖堵在天使聖壇的入口處，無法順利進入其中。
他試探性地發散出魔力來勘察四周，結果卻碰了壁——他不僅無法感知到君主或是神靈的魔力，甚至連定位領域都做不到。
唯一能通過魔力感應到的，就隻有逐漸消散的生命光點。
那些學生通通受到了聖潔力量的長時間且近距離照射，心智估計早已被淨化成了一張白紙。
不僅如此，驕傲心說，這些可憐的家夥，估計今晚就會一個接著一個死去吧。
“雖然不清楚那個精靈是何方神聖，但是……”他輕閉嘴唇，目光下移，投向被自己緊攥在手裏的“礦場武器”，即他之前對東海小隊說的“大長老發明的防身用品”。
從外表上看，這件武器像是一枚信封，但實際上，它是炸彈。
“不管怎麽說，他方才的行為，已經有違雲中界君主的身份……應當受到懲戒。”
驕傲暗下決心，倘若展開領域的精靈沒有解決掉君主，那他即使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讓君主付出應有的代價、讓這個老頭為所有被聖潔力量害死的生靈償命。
和穹武等東海小隊成員所擔憂的不同，他其實早在潛入麥格學院前，就已通過一串數字密匙、從一位百年前的畫作家口中，得知了雲中界君主的另一麵。
要說他仇恨零之人偶師，可他卻接受了對方交予他的密匙所對應的“人工智能”的說辭，懷疑現任雲中界君主會成為星球的禍害……而如今在麥格學院中的經曆，讓他更篤定了這個想法。
“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那就讓我來做吧。”驕傲將信封炸彈收於懷中，喃喃自語道。
作為赫洛礦場軍官階層的一員，他比自己帶領的隊伍中任何一位成員都懂得該如何使用這些礦場派發的武器。
它們的作用，並非單純地對敵人造成傷害。
“礦場將它們交給我們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為我們寫好了結局。”
“礦場在壓榨我們的價值，直到最後一刻……”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抬起頭，看向擋在聖壇入口的那幾道身影，“我的人生，被注定會結束在璀璨的煙花中……這樣想來，到還真是‘不錯’的結局。”
這些武器的用途，是讓礦場的士兵們去與棘手的敵人同歸於盡。
驕傲將手按在信封上，站在原地，一邊等待神靈的領域解除，一邊觀望水銀湖的那群人。
“哈、哈哈。”突兀的，他抬手擋住視野，不住地笑出了聲來。
那道徘徊在聖水王座邊的黑衣身影，不正是他一直追尋著的仇人、不正是零之人偶師嗎？
自從自己的隊友們死在零之人偶師手上後，近乎一年的時光，都被他花費在了追尋這位心中認定的仇敵上，他從未停止過，也從未考慮過自己的生死。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知道了赫洛礦場的秘密，還知道了那些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最終會得到怎樣的結果。
心中最堅定不移的信念受到了打擊，內心沒有崩潰、能堅持到現在沒有發瘋已經很好了，他開始猶豫了，懷疑自己的對錯，也開始害怕死亡。
不，他從來沒有停止對死亡的恐懼，就如同從未停止他的複仇一般。
驕傲撫摸著懷裏的信封，當時的情景，於他而言仍曆曆在目、且令他感到痛苦無比。
他舉起手抓撓著自己的臉頰，隻覺兩顆眼球就仿佛要從眼眶中掉出來。
他還記得，彼時的自己目睹零之人偶師取出了同伴們的靈魂——它們都是藍色的，是他有史以來見過最漂亮的一種藍色——至少在那一瞬間，他是這麽認為的。
然而，在那一刻，那道黑衣身影卻隨手將藍色的石頭丟擲在地上，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靈魂結晶便不見了蹤影。
當時，他的雙手顫抖著，那枚有能力決定勝負的信封被他緊抓於手中，可是直到全軍覆沒，他都沒有勇氣拆開它。
他一直害怕死亡，從來沒有停止過這種害怕，從來沒有。
“要為赫洛礦場的榮譽而戰。”——這句話，是他母親告訴他的，也被他曾經的隊長一直掛在嘴邊，甚至深入每一位礦場成員的內心，就連新人都時常以它作為鼓舞、或是誓言。
但驕傲深知，這完全是一句騙人的話語，既欺騙別人，亦欺騙了自己。
他慢慢做了一個深呼吸，平複下自己逐漸變得狂躁的情緒，隨後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零之人偶師”身上。
他看見對方在同水銀湖主人說了一些話後，突然朝聖壇中飛去，並在飄到某一個位置時，忽地消失不見了。
“那裏就是領域魔法的邊界嗎？”驕傲小聲嘀咕道，“可惡，我和那家夥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少……他能直接感應到領域的存在，我卻怎麽也發現不了它。”
“可是，他為什麽要進去呢？”
…………
奧羅提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了“水銀湖”的字樣，與那一頁上另幾個領域或組織名稱相鄰。
神靈輕風好奇地湊了過去，詢問他的同伴，為何要把介入這場“人禍”的勢力名稱依次記錄下來。
“我感覺不到這麽做的意義，不過，既然你已經做了，那就自有你的道理。”他表示。
眼下的情況，頗有點像不久前奧羅困惑祁洛行為的重演，隻不過提出疑惑和解答的角色互換了。
“我以前，從伯恩那邊了解過這個時空發生的事情。”奧羅用筆戳了戳自己的臉頰，仿佛是在思考某些事，“那是我們第一次被分隔在不同時空時的事情。”
“雲中界君主和他的使者，異時空，水銀湖，一個神靈……”他看了眼神靈輕風，“是指風暴碧神，還有赫洛礦場的成員，以及零之人偶師……和他的‘手下’，我想，他說的應該是祁洛。”
“他沒有提到克洛裏斯，因為他沒有親自參與，應該是聽自己的族人們說的。”奧羅提筆點在書頁上，認真分析道，“伯恩是在這場混亂之後，才來麥格學院應聘校工的。”
“但是，當時他還提到了另一個勢力……”
“是什麽？”神靈輕風問。
“地下王國，”奧羅將視線從筆記本上移開，掃視起周圍的環境來，“據說是雷蒙校長為了製約雲中界而雇來的打手，估計是跑來上界打零工的地獄使者之流吧。”
“可是，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
“我懂你的意思，奧羅。”神靈輕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是想說，既然他們被學院裏的血族人目擊到並轉告給了伯恩，他們的行事風格就不會很隱秘，至少要有一次暴露在人前的時候。”
“可是，奧羅，這個時空與你所了解的內容不相符的地方，也不止這一件事啊。”神靈輕風伸手拿過同伴的筆記本，往前翻了幾頁，又將它塞回了奧羅手中，“你之前不也說過，活下來的大天使隻有一個四號嗎？”
“但跑掉的家夥，可還有個‘大天使十號’呢。”他抬頭仰望天空，在混亂暫時停止的現在，頭頂湛藍的天穹是如此的賞心悅目、令人感到愜意。
“依我看，有些事情隻是現在還未發生，不代表它們不會發生。”他拍了拍奧羅的肩膀，下結論道。
“也就是之後，還會有地下王國的人跑出來，讓當前的局麵變得更混亂麽……”
“也有可能是變好。”神靈輕風愣了愣，“因為結局我們已經知道了，事情不會變得再糟糕了。”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天使聖壇中唯一的一個活人——說也奇怪，經曆了冰封、聖潔力量淨化與槍彈掃射後，對方居然還活著、還呆立在那裏，雙目無神，完全沒有逃跑的意願。
“話說，那個藍發的人類小子，感覺他都要變成一尊活雕塑了。”
“創世主的遺物在庇護他。”奧羅也將視線轉向聖壇中的普魯托，無論是雲中界君主還是風暴碧神、克洛裏斯，他們都無視了一動不動的他，“但是，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想，他應該就是在這段時期中，與那枚紫色的水晶石形成了穩定的聯係。”
這使得水晶石響應了普魯托的“願望”，為解答他心中的疑惑，而直接將他送去了紫星大陸的數百萬年前。
“他是一個時間閉環中不可缺失的人物。”奧羅喃喃道，“‘藍發的旅人’……也不知道他能否稱得上是‘時空旅行者’。”
…………
“許洛伊，你們在那邊的行動怎麽樣了？”
水晶球中，紅發的男人搓著一隻什麽都沒有裝的透明瓶子，笑著問通話對麵的人道。
“情況很複雜，在通訊中一時說不清楚。”
許洛伊放開握住水晶球的手，微微俯下身，將目光投射在不遠處的地麵上。
水晶球並沒有因為他的放手而摔在地上碎掉，而是穩當地懸停在半空中，許洛伊往哪裏走，它就跟向哪裏。
“世界上隻需要一個‘時間沙漏’就夠了，異時空也不需要一個像許洛伊你這樣‘專業’的時空旅行者。”說話間，水晶球中那個紅發男人側過身體，可以看到他身後悠閑飄過的一道銀白色身影。
對方似是注意到了從水晶球對麵投來的視線，於是不再躺在空氣中任自己飄來飄去，轉而快步湊至水晶球屏幕跟前，朝對麵的許洛伊做了個鬼臉。
“嘶——”時空旅行者被嚇了一跳，“賽西，為什麽這家夥——這個遊靈會在異時空裏麵？”
“啊？”紅發男人一愣，扭頭對上月圓夜小鬼的視線，隨即笑道，“不然你以為冰魔大神是怎麽出去的？”
“雖然不知道他和冰魔大神有什麽關係，但正是他通過某種契約與大神交換了位置，大神才能去到你們那邊……啊，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許洛伊，我的星球不會已經被凍成冰渣渣了吧？”
“冰魔收斂了許多，他的力量沒有暴走……”許洛伊抹了一把冷汗，“至少現在是這樣。”
“那許洛伊，你切記要讓冰魔大神在那邊待久一點。”火魔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我希望他能發現那顆星球的美麗，從而站在我們這一邊，而不是與格蘭為伍。”
“還有，注意下異時空的緊急召回令。”
“喀噠”，許洛伊按掉了水晶球的通訊。
他的目光移動到不遠處掉在地上的那本破舊的黑封皮書籍上。
這本書的外貌仍保持著原本的模樣，但它的持有者倒是變成了不同的人，不過……
“使用黑魔法原典的不過隻是一介普通人，普通人是承受不了聖潔力量的淨化效果的。”
祁洛倒在地上，他被聖潔力量射中了，卻沒有當場化作魔力消失，他的軀體仍然完好無損——視野中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符合常理。
用自己的身軀去保護他人的行為，是他的本能嗎？還是另有目的？或者隻是想讓心目中不該死去的人活下來、杜絕“錯誤”的發生，好不為某位時空旅行者增添麻煩？
也許三者皆有吧。
可是，祁洛還活著。
許洛伊挺起身，趁現在風波停歇，快步走到祁洛身邊，想要撿起《黑魔法原典》。
然而他的行為，卻被那邊本以為無法行動的人阻攔住了。
祁洛按住《黑魔法原典》的一側，微微掙紮了一下，隻見一些詭異且零碎的紫色結晶自他的麵頰攀上額頭，再從他的額頭上升起，隨後化作黑氣、在空氣中消散開來。
許洛伊因此分心，而在這一刹那間，《黑魔法原典》消失了。
“祁林。”時空旅行者緩緩說出了這個由他想出的名字。
“那是我的。”失去五分之三、甚至是五分之四靈魂，甚至連保命手段也已用盡的祁洛虛弱地說道，“就算是你也不可以，許洛伊。”
“…………”
“幫我們一個忙吧。”銀發的少年微微抬眸，“幫所有人，除去雲中界君主……救救我們，許洛伊。”
“我沒有這個義務。”
“是麽……”
祁洛咧了咧嘴，而後閉上了眼睛。
“那就算了。”他語氣飄忽地呢喃道，“反正，很快，我就與這一切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