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29：生物兵器⑤黑暗力量集合體
那家夥，在“我”的耳畔輕聲呢喃：
“還在等待什麽呢？趕快動手吧。盡早結束那些人罪惡的一生，對全世界來說都是一樁好事。”
不，“我”說，再等一會兒，等人來齊。
“你就是這樣，古板，沒有趣味。”那家夥的聲音漸漸減輕，“維樂思，那你可要看好了，別讓眼前的獵物跑掉。”
“這一次，你可沒有‘我’幫忙了。”
維樂思單手扶住額頭，從臆想中掙紮著回過神來。
他的另一隻手緊攥住由黑暗力量化形成的匕首，已經做好隨時奪人性命的準備。
這次夜間行動，出現了許多令他感到意外的情況。
他跟隨白天闖入自家店鋪的那位鄰居，穿過了布置在鄰居屋子裏的傳送魔法陣，然後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過，鑒於雷歐國王上位後加固了國內的魔法禁製，這樣的私人法陣，一般是無法通往境外的，除非，他這位鄰居背後有其他領域的人支持。
因此，維樂思姑且認為自己還在麥格王國內部。
而他的鄰居——是叫“騙子查克”還是別的什麽——當他踏出魔法陣後，便怎麽也瞧不見這個騙子的身影了，看來他逃跑速度還蠻快的。
他被留在了魔法陣對麵，人生地不熟，好在他此次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推薦自家店的古董，而是為了殺人。
於是，維樂思借夜幕隱藏自己，在這個陌生地方找了一個周圍有很多掩體的角落，然後躲在這裏邊、觀察四周的情況。
查克離開後不久，突然間，維樂思的視野中多出了幾道模糊的身影，散發著微弱白光的五芒星徽記逐漸消失在他們腳下，表明他們是通過轉移類的魔法來到此地的。
為首的人施展了一個照明類的魔法，夜色頃刻間被光芒驅散，維樂思這才認識到，這裏原來是一個露天的倉庫——也可能是個廢品回收站。
大大小小的包裹淩亂地堆疊著，靠近門口的地方被清理出了一條小道，方便出入。
“查克今天沒來嗎？”來者們悄聲議論起來，但在本身足夠安靜的環境下，他們的聲音再輕，維樂思也能辨析出他們討論的內容。
“他去找那個落魄貴族了，今天說好要來的……哼，自詡清高，結果還不是要進我們這爛泥潭裏？”
“哪有這麽說自己的？賺錢的好活，給你你不幹？”
“今天在黑市裏，我的使魔看見了那個該死的小鬼……提醒一下你們的手下，最近沒事別去那邊閑逛，小心被抓住把柄不說，還有可能被星之學院那群多管閑事的學生——毀了前半輩子打下的基底！”
“小聲點，小聲點……喂，今天的貨物在哪裏？”
“喏，都在這裏了。”來者中的一人壓低聲音說道，同時，他抬起手，指向地麵上那一個個包裹，“都是市場上買不到的，絕版服飾、煉金公式配方、煉金藥劑，還有珍稀物種的寵物蛋。”
“我們老大還在暗黑山嶺那邊逮了幾頭魔獸，等馴養好了，可以賣給那些沒見識的貴族老爺當寵物……嘿嘿，哪天養死了他們也沒法找人算賬。”另一個人邪笑著說。
“誰養死誰還不一定呢。”有人附和道。
隨著他們的話語時響時輕，周圍不少包裹中也傳出了些許動靜，像是有什麽生物在裏麵拚命掙紮。
“那，‘那個’呢？”忽地，有人神秘兮兮地問。
“也在這裏。”之前向周圍人們羅列今晚貨物的人再度開口道，“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們按照魔法天賦給它們劃分了檔次，天賦越高對應的價格自然也越昂貴。”
“太好了。”其中一人籲出一口氣，“今天我在商業街上聽說有人看見過惡魔，現在有了它們做保障，我再也不用擔心生命安全了。”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他又提議道。
“不等查克和特萊福了嗎？他們是老資曆了，今天的貨物裏還有他們的成果，特萊福還預定了幾個品相好的。”
“誰叫他們沒來得及趕過來呢？活該。”有人笑罵道，“快開始吧。”
“看來，人已經到齊了。”就在維樂思默默回溯先前的所見所聞時，熟悉的聲音再度於耳畔響起，“你還不動手嗎？”
“嗬，也許沒能趕回來的那倆人才是今晚的幸運兒。”
維樂思冷笑一聲，忽略了不斷在腦海中回響的催促聲，頃刻間，他的一條手臂覆蓋上漆黑的色彩，而後無數黑氣自其中溢出、擴散入大氣之中。
黑暗力量不僅封鎖了這處場地，還鞏固了這處環境中的魔法禁製，同時削弱了此地的魔力信號，令維樂思之外的魔法師都無法有效利用大氣中的魔力，也就沒法立即施展轉移魔法跑路。
而由於魔力補給的缺失，先前被魔法師召喚出的光源也開始變得時明時暗，這引起了準備進行交易的魔法師們的警覺。
但無論他們做什麽，在維樂思收回黑暗力量前，都是無濟於事的行為。
維樂思瞬間從藏身處竄出，閃身至離他最近的一個人身旁，手起刀落，從對方脖頸中濺出的血液全都由紅變黑，化作黑氣融入了他變黑的手臂中。
那人眼睛和嘴巴都張得老大，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可還沒等他抬起手對自己的傷口做些什麽，他整個人便都潰散成一團黑氣，然後猛地爆開。
站得離他稍近、在事件發生前沒趕得及朝遠處跑的人，就算沒被爆炸的黑暗力量傷害到，也被軀體炸開的聲音嚇得險些丟了魂。
而這些由一個大活人轉變為的黑暗力量，一部分消融於大氣中進入自然循環，另一部分則被維樂思吸收，與他的身軀融為一體。
“啊，真是美餐一頓。”熟悉的聲音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維樂思的手停頓了一瞬，而後迅速回神，轉身又是一刀。
這次的“受害者”，卻是一位早已跑出一段距離的商人——從匕首中射出的黑氣正中他的心口，然後瞬間將他的身軀侵蝕為了純粹的黑暗力量。
“你是誰？”一連倒了兩個同伴，剩下的人就算再怎麽沉浸在對“貨物”的暢想中，這會兒也都反應過來了。
一些參與交易的人還趁著眼下的混亂，偷偷去開自己看中的包裹。
“來殺你們的人。”
維樂思拉了拉蒙住半張臉的衣領，於心中感慨：自己果然還是做不到像“冷血”那樣——在維持著殺心和警戒心的同時，還有功夫說閑話。
宣布完自己的來由後，他便更加不留情，徑直衝上前，逮住誰就捅誰——被他奪走生命的人，就連遺體都不會留下，它們盡數化作了殺手身體的一部分。
不過，敢在雷歐國王的禁令底下幹違法生意的人，自然不可能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在這**易者之中，居然還有高等級的魔法師。
而且，他們還會施展某種維樂思說不清楚套路的古怪魔法，似乎不符合現有魔法體係中的任何一種類型。
“好險。”他閃身躲過一記從某個敵人指尖射出的黑光，然後飛速近身，卻又被對方以更快的速度拉開了距離。
這座露天倉庫的空間很大，一直追捕獵物會是一件極其浪費體力的事情——維樂思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那家夥”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把你的身體交給黑暗吧，這樣一來，‘我’也能找到機會返回你的身邊。”
“這麽做的話，我的身體會崩解成黑暗力量的。”維樂思心中苦笑，這種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而言是痛苦的根源，“才不會讓你得逞，你就乖乖看著吧。”
他一直認為，這是他的“靈記”的聲音。
他的靈記是“黑暗”，這使他獲得了同黑暗力量的極高親和力。
他的肉身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被大氣中的黑暗力量取代，他則憑著靈記的力量自由操縱這股力量，消滅威脅到他家庭安寧的那些人。
然而，原本寧和的家庭突生變故，父親入獄，母親發瘋，妄想將他與他的靈記分離，由此，“黑暗”從他體內蘇醒，他不再是個“操縱者”，而是一個“容器”。
之後，“黑暗”殺死了他的母親，改變了他的命運，從他身邊逃離，結果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但他依然受到黑暗力量的青睞，這同時也是對他生命的威脅，失去了靈記，他由黑暗力量組成的肉身瀕臨崩潰，於是，他成為了一個殺手，通過奪取其他人的生命力量，來補充自己靈魂上的缺陷，平息體內黑暗力量的暴動。
終於有一天，他的靈魂完整了，他放下了殺手的工作，轉而經營父母留給他的黑市小店，他想，這次的安寧應該能持續很長、很長時間。
“‘靈魂的完整’不過是大氣中黑暗力量增加帶給你的錯覺，沒有了‘我’，你又怎麽可能完整呢？”
維樂思懶得理睬腦海中的聲音，他正與那些會施展古怪伎倆的魔法師們打得難舍難分。
忽然間，他的左臂一下分散成無數漆黑的光點，而在吸收了周圍的黑暗力量後，那些光點頓時擴大變為光彈，朝四麵八方發散出去。
被黑暗力量阻礙而無法逃出這個地方的商人們紛紛發出哀嚎，光彈過於密集，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唯有殞命這一個結局。
“喂，你使用的力量，莫非是黑魔法？”
黑魔法師蘭斯被封印後，黑魔法卻在大陸上風靡起來，隻要有能力從王國官方那裏取得“黑魔法許可證”，魔法師就能去學習與自己實力相配的黑魔法。
但維樂思的情況過於特殊——他已經稱不上是人類，也不能算其他的物種，也許，“有自我意識的黑暗力量集合體”這個描述更適合他——這使得他平日裏不敢直麵官方魔法師，做個殺手或黑市商人反而是最適合他的生活。
“算你有見識。”對麵的一個敵人用極具挑釁感的語氣衝他吼道。
然而，就當他還想再嘲諷維樂思幾句時，卻突然口噴鮮血，臉和四肢上青筋暴起，還泛出微微的紫光。
“這是、詛咒？怎麽……可能？”
詛咒纏身的魔法師費力扭頭望向自己的同伴，卻發現他們個個身體上長出了紫黑色的結晶狀固體，力氣也仿佛被抽走了，皆虛弱地朝地麵倒去。
“謔，原來，是在這裏啊。”
維樂思分明沒感覺到任何大氣魔力濃度的變化，但他卻聽見一道不屬於這裏任何人的聲音，詭異地在這處空間中響起。
循聲抬頭一看，隻見一道似曾相識的黑衣身影懸停在半空當中，他的背後有一道空間裂縫正徐徐閉合。
“可讓我‘好找’。”
來者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一邊說話，還一邊鼓掌，像是在稱讚將倉庫變得一片狼藉的魔法師之間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