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88：修複靈魂的方法
“大家都知道，在我們這個充滿奇跡的世界上，生靈即使是死去，也能得到複生的機會。
“一顆黃色的魔法石，或是一段咒語，也有可能是一份執念，它們都可以讓死者複生，隻是會消耗已死之人的靈魂力量。
“靈魂，雖然我們總是在提到它，但不得不承認，它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很神秘、也極為陌生的存在。”
這是一節公開課的試驗課，專挑在E班進行。
路西菲爾端坐在課桌前，目視前方，專心聽講，也握著他的羽毛筆，認真地記著筆記。
“啊，我們都知道，靈魂力量的缺損不隻會對現世的我們產生影響，也會妨礙我們靈魂的轉世，有些人對此不以為意，它卻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講課的導師在講台前來回踱步，她總是喜歡在課本內容中加入很多自我見解與道聽途說的內容，也喜歡在上課時把一些不值得推敲的學說雜論分享出來當笑話解悶，且思維跳躍，經常會把兩個毫不相幹的知識點接在一起說。
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在E班上課，而且是“一對一”的模式，她也對E班的學生抱有偏見，但這節課她還是上得很滿意的。
畢竟麵對的學生是一個啞巴，不會有人打攪她的滔滔不絕，也不會有人對她的某些廢話提出異議。
“人們都認為，靈魂一旦受損便無法修複，實則不然，隻是很少有人敢拿靈魂來做實驗罷。”
“我記得以前我們麥格學院裏有一位教授就做過有關靈魂的實驗……其實也不全是，他在使用魔法石複活別人的時候另畫了一個聚魔法陣，聚集了大量魔力，有效減少了被複活者靈魂的受損程度。
“不過那麽做能否消除黃色/魔法石的副作用還是未知，因為那個被複活的人至今都還未死去呢，沒法確定他能不能順利轉世。”
說到這裏，她晃了晃手中的魔杖：
“也許我們可以參考這個實驗，試一試改進魔法石的功效，或者別的方法……靈魂在經曆七次輪回後將會化為大氣中的靈力，那麽我們就可以逆轉這個過程，用大氣中的魔力、或溢出的黑暗力量來補完靈魂的缺損。
“當然，這一過程必定會使用到禁咒——也就是傳說中由黑暗之主發明的‘黑魔法’，若是找不到特定的魔法陣圖，就隻有用黑魔法才可調取黑暗力量。”
路西菲爾奮筆疾書的動作稍緩，他微微低下頭，一本封麵上鑲嵌著一顆鮮紅寶石的筆記本從空氣中析出，在他麵前自動展開。
站在講台邊上的導師並沒有注意到台下學生的小動作，她正沉浸在自己的課堂世界之中，講課內容已從黑魔法與“黑暗之主的傳說”跳躍至“雲中界聖騎士團團長的英雄事跡”、開始搶曆史老師的工作了。
……
“返回宿舍的路上注意安全，路西菲爾同學。”
一節課的時間很快過去，布置完課後作業的導師站在教室門口，麵對眼前改善了她對E班看法的“好學生”，特意叮囑道：
“聽說零之人偶師最近又開始行動了——主題樂園那邊發生的事件，雖然離我們很遠，但這點距離對於‘奇跡’而言算不上什麽。”
路西菲爾點了點頭，在聽著麵前人又嘮叨了遍“你和你的其他同學不同，你還有救”、“記得一定要完成課後作業”後，目送對方離開。
在此之後，他根據“史書”的提示，前去了麥格學院的圖書室。
“能夠修複靈魂的方法？”
麥格學院的圖書室內，圖書室管理員萊特看到對麵學生想要查找的東西，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這好像是哪位導師的課題吧？”
“是課後作業。”路西菲爾寫道，“拜托你了。”
“好吧，我倒是聽說過一些相關的傳聞。”萊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飄到了一排書架前。
萊特是一隻有著奇特形態的精靈，他的下半身並非人類或人形精靈擁有的雙腿，而是靈體，其中漂浮著一枚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金色圓環。
他的背後還生著一對無法收回的潔白羽翼——對此，並非第一次來圖書室的路西菲爾已見怪不怪。
“應該是這幾本書，你看一下。”沒過多久，萊特抱著一大堆書返回櫃台，他把書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櫃台上，擺在最上邊的是一本記錄了紫星大陸上各領域特色的地圖冊，底下的則是各種專門研究“靈魂”或“複活魔法”的專家的學術報告、以及相關雜誌。
“主要是植物王國和赫拉火山。”注意到麵前精靈疑惑的眼神，這位圖書管理員解釋道，“這兩個領域都有他們獨有的‘治愈靈魂’的方法：植物王國的居民相信他們的花神是萬能的，隻要向花神祈願、借助花神的力量便可讓受傷的靈魂痊愈；火山那邊則寄希望於找到傳說中的‘聖火’，企圖讓靈魂在火中重鑄……嗚哇，你滿臉的不相信呢，路西菲爾同學。”
“對了，還有這個。”他似乎忽地想到了什麽，伸手把地圖冊翻開，“亞特蘭蒂斯。”
“你聽說過人魚王座的象征——珊瑚靈氣果嗎？”指著地圖冊上亞特蘭蒂斯王城大門的圖片，萊特抬頭看向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搖了搖頭。
“嗯……相傳珊瑚靈氣有著同綠色或黃色/魔法石相似的功效，也就是‘治愈’與‘複活’；而珊瑚靈氣果作為由大量珊瑚靈氣凝聚而成的果實，不僅有著前者的效果，還可以提高服用者的體內魔力、延長服用者的壽命，以及，修複靈魂。”
“而且珊瑚靈氣是真實存在的，可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傳說——怎麽樣？這要比前麵的花神和聖火可靠多了吧？”萊特笑嘻嘻地將地圖冊合上，“至少能寫進作業裏去了。”
路西菲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擺放在櫃台上的書隨即漂浮起來，融進了空氣之中。
在圖書室的簽到本上記下名字、辦理好了借閱手續，又聽了一會兒萊特與圖書室“館長”的對話……路西菲爾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突然回頭。
果然，他看見了穹武，對方頭上戴著那頂標誌性的高筒帽，正手持一柄青綠色的三叉戟、麵色不佳地擋在圖書室門前。
赫洛礦場東海小隊的隊長穹武雖不是麥格學院的學生，但麥格學院的圖書室歡迎一切魔法師的到來。
“你在調查珊瑚靈氣果的事情？”待他走近，就聽見這條龍壓低了聲音、如是問道，那柄三叉戟也毫不客氣地橫在了他的脖頸前。
“珊瑚靈氣果可不是你能覬覦的東西，若你將它視為目標，那我就隻能成為你的敵人了。”
“我沒有。”察覺出了眼前精靈王態度的不對勁，不明所以的路西菲爾回頭看了一眼，確認萊特沒把注意力投向圖書室的門口後，提起一直握在手中的羽毛筆，在空氣中畫了一張金色的嘴巴，“我在完成我的作業，穹武。”
穹武瞥了眼那張畫出來的嘴，挑了挑眉。
“珊瑚靈氣果……”路西菲爾看著他，“怎麽了？”
“啊，其實也沒什麽。”對視了幾秒鍾，龍王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自己的武器，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些事，而後便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嘿，那個藍頭發的傻小子去哪裏了？”他問，“你們平時不是總在一塊的嗎？”
“他報名參加了學院活動，去長老院參觀了。”路西菲爾並沒有追問穹武有關“珊瑚靈氣果”的事情，不知道是不願難為朋友、還是另有所圖，隻輕描淡寫道，“我讓第二人偶陪他一起去了，大概還有一天就會回來了吧。”
“……你這樣做真的好麽？我已經能想象出那傻小子看到祁洛時失落的模樣了。”
“穹武，”沒理會邊上精靈的驚歎，路西菲爾攤開手，召出了他的課堂筆記，“你知道有哪些修複靈魂的方法嗎？”
“這就是你的作業？”穹武看到了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你不是E班的嗎？那女人還總是羨慕E班的上課輕鬆、作業少呢。”
“有一部分……算吧。”路西菲爾垂下眼簾，“我在考慮，是否要換一種方式去……實現我的‘願望’。”
“這種事，和我說沒關係麽？”穹武愣了愣，反應過來身旁精靈在說些什麽後急忙朝圖書室櫃台的方向瞟了一眼，且將聲音再次壓低，“是‘史書’告訴你了什麽？還是說你終於對祁洛那混——好吧我知道你沒有——你打算放棄‘零之人偶師’這一身份了？”
“不，”零之人偶師收起剛才迫使龍王改口的金線，重新托起自己的課堂筆記，語氣中是對生命的漠然，“收集靈魂的效率太低了，穹武，但我的時間……”
“時間？”穹武皺眉，“你怎麽了，零？”
“你在第二人偶的記憶空間中看到他了吧？”零之人偶師自知失言，於是回避了問題，僅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我的‘父親大人’，喚醒了我、也是我希望複活的‘那個人’。”
“讓我這具身軀活動至今的、我的靈魂，是他的靈魂碎片。”他揮手將課堂筆記送回空氣中，再而抬起手撫在胸前，“那麽，隻要我將這一枚靈魂碎片修補完全，是不是就能‘重鑄’他的靈魂了？”
穹武看著他：“你的靈魂並不完整……”
“是父親大人的靈魂力量太過龐大。”零之人偶師認真地糾正道。
他閉上眼睛，就好像看見了那位被他稱作“父親大人”的人類正站在他身前。
“那個人”手捧“黑魔法原典”，嘴裏吟唱著分裂靈魂與召喚生靈的咒術——
穹武搖頭：“靈魂是很複雜的，零，說實話，我認為這麽做隻會讓你迷失自我。”
“你的靈魂中也找不出你那位‘父親大人’的意識，不是嗎？”他語重心長地勸說著，“沒有意識，所謂‘靈魂’也不過是大量的魔力而已。”
“也許……你說的對。”零之人偶師睜開眼睛，他似乎接受了身旁精靈的勸告，完好的那隻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
而後他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輕輕頷首，與穹武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