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87：驕傲⑥隊友們的結局
驕傲看不見靈魂，不知道自己的隊友的靈魂耗盡魔力，挽救了他的生命。
靈魂們賦予了他力量，支持他完成複仇。
它們駐留在驕傲的體內，慢慢汲取大氣中的魔力修複自身的靈體；它們會在驕傲感到迷茫的時候，引導他做出正確的選擇……當然，它們也會在驕傲魂飛魄散之時，再次失去立足於世的身體，麵臨消失的結局。
無力維持己身的靈魂們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它們以寄宿靈的形式附身在了它們生前與驕傲共同製作的時空寶盒上，若是那隻盒子遭到損毀，附身在其上的靈魂們將會隨著盒子一起消失。
“那些人做出的愚蠢決定，我可無法阻止。”
前書庫管理員盯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看了半晌，隨後別過頭閉上了眼睛。
“他們的出現，彌補了那小子短暫一生中不可缺少又從未得到過的親情，那小子可以輕易與自己的親生父母決裂，但是和他們卻是分不開的。”
(它們是執靈啊。)
旁聽這一切的奧羅由衷想著，執靈——因為某種執念，而無法前往轉生之門、停留在大陸之上的靈體。
驕傲和隊友們之間的情感是雙向的，所以即便他們因零之人偶師而死，由於靈魂結晶破碎而得到解放的靈魂們也沒有毫無留戀地前往神境，反而停留在他們所關心的、在這場“噩夢”中唯一幸存的隊友身邊。
不過，執靈們的做法未必對生者有益。
像是附著在生者身上，控製他的思維、替他做出決定之類的……聽上去倒像個恐怖故事了。
而且，它們在缺乏魔力的情況下選擇成為寄宿靈的行為，對於宿主本人而言，絕對是有害的，即使寄宿靈們主觀上不希望傷害到宿主。
前書庫管理員說，它們的行為是一種“愚蠢的決定”，奧羅對此表示讚同。
“執靈如果消除了執念，就可以去往神境轉世了。”
前書庫管理員這麽說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它們已不再是執靈……”月光.露娜似是領悟到了對方的意思，“寄宿靈和宿主是共生的，依附在生物身上也就算了，但若是無生命的事物，而且還不是第一宿主……”
“它們的靈體想必已經很脆弱了。”她說，“那隻盒子呢？如果把盒子保管好，它們就可以一直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就在這時，一聲不吭的祁林突然從衣服中掏出了那隻破爛的木盒，然後，幹脆利落地將它往地麵上一砸。
木盒磕到了台階的邊緣，當即裂成了數截。
“祁林？！”
不止是月光.露娜被祁林出乎意料的舉動驚嚇到了，就連一直關注著在場三人動作的奧羅，都沒能瞬間反應過來祁林做了什麽。
而在他意識到時空寶盒破裂的一刹那間，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如果這時候時空寶盒破碎了，那百年之後奧爾蘭多在拍賣會上競得的那件拍品又是怎麽回事？
有人後來又修複了它麽？也隻能這樣想了。
“祁林，你做了什麽？”
“執靈因為執念而存在，沒了執念，那還存在著做什麽。”
“你沒聽我們剛才說嗎？它們已經不是執靈了！”
而在有能力看到靈魂的前書庫管理員與奧羅眼中，正在爭吵中的少年少女們逐漸淪為了背景，真正值得在意的事物反而是地麵上破碎的盒子——三道若隱若現的人影慢慢自其中浮現出來，然後，從腳開始漸漸消失。
在它們完全化作大氣中的魔力之前，看似為首的靈體朝能夠看見他們的前書庫管理員點了點頭，露出了鼓勵般的微笑。
這一笑容，瞬間讓他有了醍醐灌頂之感。
前書庫管理員咬了咬牙，向前一撲，將木盒的碎片及其中的書信攏於懷中，接著再向前方一滾——滾入了東海之中。
“喂！”
見狀，月光.露娜徹底傻了眼。
她本以為自己是那個領悟到書庫管理員心意的聽眾，不料，祁林和管理員本身都比她要更清楚該幹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他、他這是在自/殺嗎？！”
“原來如此。”驚慌失措的月光.露娜卻聽得身邊的同伴若有所思地說道，“有外人能通過礦場成員不知道的通道潛入礦場……所謂的‘通道’，應該就是指這裏吧。”
“你在說什麽？”月光.露娜越聽越懵，“這裏原本應該是座廢棄的港口，而且，來的路上，我們也看到了車轍不是嗎？”
“證明這邊根本不是什麽秘密的通道，這裏應該還是有人過來的——那些勞工們可能會把建築廢料傾倒進東海……隊長曾經告訴過我，這些年一直有人在秘密汙染海洋。”
“露娜，你看那邊。”祁林抬起手，指向遠處的海麵，“看到了什麽？”
月光.露娜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移動目光的同時，一旁的奧羅也看見了祁林所指的事物。
那是一座島嶼，位於東海中的島嶼。
那座島嶼離岸並不算太遠，但可能是因為礦山背麵一直是礦場的禁地，礦場之外的人根本沒有機會來到此地，從上空偵測也會遭到卡薩丁的“黑科技”的阻礙——所以，這個時代的海圖上，赫洛礦場周圍並沒有被標繪上島嶼的符號，它在世人眼中也就成了一座“不存在的島嶼”。
(後世的海圖上……有這座島嗎？)
奧羅攬過魔瓶，導出曾經錄入在其中的、由鯨宿繪製的海圖，找到過去赫洛礦場所在的位置。
(都是人造的島嶼……每座島嶼的誕生時間，在水晶球平台上也能被找到——就是說，仍然沒有現在出現在我視野中的那座島。)
(過去了那麽多年，星球上也發生了各種各樣的大事，它沒準早就被摧毀了……就像青翠綠國和鯨宿的故鄉一樣。)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月光.露娜竟然對那座“未被標繪之島”有印象：
“那、不會是……亞特蘭蒂斯與地上世界連接的珊瑚島吧？就是‘珊瑚靈氣果’所生長的地方……我和隊長他們曾經去過那裏，我們就是在那兒確定‘礦場臨海’這一事實的。”
“咦？”她意識到了不對，“祁林，你當時應該不在那裏才對。”
(珊瑚靈氣果……不在亞特蘭蒂斯、不在馬琳爾妲莉的看護下，反而在東海之上嗎？)
(這似乎還挺好理解的，東海是穹武的領地，如此秘寶，當然是交給龍王守護更為安全。)
(聽她的說法，那座島嶼還和亞特蘭蒂斯有所連通？)
“我的記憶一直很紊亂。”祁林的態度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致，“經常，會有不屬於我的記憶，混進我的想法中。”
“祁林……”
“這裏究竟是否是那條‘秘密通道’，我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祁林這麽說著，走到月光.露娜身邊，拉起她的手縱身一躍，帶著她一起跳入了激湧的海浪之中。
(喂……)
奧羅跟緊他們、目送他們乘著海流離開赫洛礦場的禁地，然後看見祁林指揮月光.露娜一個人上了岸，自己卻仿佛突然想到有事要做一般，繼續順著海流遊遠了。
最後，祁林消失在了奧羅和月光.露娜的視野中。
失魂落魄的月光.露娜獨自返回了隊友們身邊，將他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穹武和狄安娜。
“隊長，如果有一個人，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而盲目想要複仇，甚至不惜拋棄他已經擁有的一切……
“可直到他死了，他也沒有發現他的家人放棄了輪回轉世的機會、一直跟在他身邊，而且還希望他忘記他們重新開始……
“算了，我覺得你不會理解我們這些人類的想法。”
“喂，你說的不會是……”穹武張了張嘴，他腦海中已然浮現出了對應月光.露娜闡述的人物，不過，他終究沒有說下去，而是開始翻找自己身邊和衣兜中的事物，試圖找到某件物品。
可即使他把衣袋掏空了，也沒能見著那件物品的影子。
“毀掉了。”月光.露娜微抿嘴唇，雙拳緊握，“它被祁林毀掉了，祁林也離開了。”
穹武深吸一口氣：“他會回來的。”
少女微微垂下頭，不再說話，似是默認了自家隊長的說法，心中重燃對未來的希望；又似是放空了一切——近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而她隻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少女，心智不比穹武、祁林那般成熟，有很多事情，她隻能隨波逐流，成為他人的傀儡。
目睹這一切的奧羅輕歎了一口氣，在心中計算了一遍月光.露娜剩餘的時間，隨後啟動魔瓶，回到了夢境之中的“無意識之海”內。
(現在，我已經知曉驕傲和他那支隊伍的結局……)
(我能否進一步了解他的過去呢？他是赫洛礦場特蕾莎女官的孩子，年幼時驕橫跋扈，喜好惡作劇，而造成他性格發生改變的，是“他的隊友死於零之人偶師之手”這件事。)
(他背叛了赫洛礦場，揭示了礦山背後的秘密，讓世人得知方舟的存在，還把礦場的能源交給了水銀湖……這些事情全都沒有被後世記載，或是被記錄為聯軍的功勞，隻字不提這是一位赫洛礦場成員所做的事情。)
奧羅走到白霧之中的茶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手指不住地敲擊桌麵，腦海中不斷有思緒浮現和沉澱。
(東海……亞特蘭蒂斯……珊瑚島——“珊瑚靈氣果”……)
他漸漸有了想法。
奧羅召喚出魔瓶，重新將關鍵詞輸入其中，好讓它能再次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