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天平⑦夜家的額外報酬
“哇塞，所以你就這麽‘酷炫’地走了？不來點售後，哦不，不聽人家把話講完嗎？”
??“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黑炎的惡魔冷淡地回答，絲毫不為阿大略顯誇張的語氣所動。
??“不過，”惡魔頓了頓，“後麵還發生了一些事。”
??“什麽事什麽事？”
??情報商人幾乎要把手上的稿件給攥爆了（雖然它們是紙製的），近些日子這個坐落在麥格王國邊境上的小型領域搗鼓著一些不肯告人的事情，那些秘密紮在情報商人的心頭上，令他心癢難耐。
??“商業機密。”惡魔歎了口氣。
??“我們才是商業、不對、合作夥伴啊！”阿大一下子從報紙堆上站起，然而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他就因為腳下不穩而滑落到了地上。
??“你不是和那女人簽訂了長期契約吧？她成為了你的契主？”
??話音剛落，情報商人就莫名從對方兩團明黃色的火焰中，看出了質疑智商般的神情。
??黑炎怪物似乎是笑了：“那是她應支付的報酬。”
??“報酬……不是她心中的某個時間段嗎？”阿大不信，“她把時間交給你，你就能從過去將東西取來給她——我們初遇的時候，你是這麽告訴我的。”
??“事情哪有這麽容易呢？這不過是最簡單也是最不顧後果的途徑罷了。”惡魔離開身下的座椅，飄到了房間中較空曠的地方，“我可是個有‘雙重標準’的怪物，看不得曆史的發展與自己所知的不同。”
??（但是每一次穿越時空，都是在增加時空中的變數。）
??“來。”惡魔的身體化作許多體型和焰勢更小的火苗，其中一團飄到阿大身下將他托起，強行將他帶離了報紙堆這個“舒適圈”，“給你看‘證據’。”
??惡魔帶著阿大穿過了牆壁，來到事務所的前廊。
??緊接著幾個完整的魔法陣在地板上自行勾勒成形，並被成功啟用——從中浮現出的是許多情報商人認識或眼熟的草啊、樹枝啊、動物枯骨或新鮮遺體啊等等的東西。
??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些都是煉金素材——據傳言被夜家買空、哪怕是黑市和拍賣場上近來都很難買到的煉金素材。
??後麵形成的魔法陣裏出現的則是成箱的試劑瓶或廣口瓶，裏麵裝著殷紅、藏青、無色透明或各種顏色的渾濁液體，以及粉末或看上去很好研磨的固體塊。
??這些是繪製魔法陣所需的“有靈性（蘊含魔力）”的材料。
??“這……這？”情報商人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麵，隻是沒作為受益者見證這樣的情境。
??“報酬。”惡魔飄在他身後，隻用了一個詞來介紹眼前這幅“盛景”。
??從那溫柔卻淡漠的口吻中聽不出他的具體情緒，但阿大覺得，他應該是在驕傲吧。
??畢竟能從夜家這個商人家族中整出這麽多稀罕的東西——更何況夜家最近正在為這些東西忙碌，這會兒居然會舍得拿來做報酬。
??“這部分是你的了。”惡魔告訴他，“作為格萊姆水晶的謝禮……我不希望你拒絕。”
??“這不……唉，好吧。”情報商人仿佛仍舊沒能從驚訝中掙脫出來沉默了片刻後才繼續開口說話，“啊……話說回來，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完全契約後發生的事情？”
??“事關他們打算用魔法陣做什麽。”惡魔的語氣像是在對夜家的行為表達不屑，“成功率不會太高，他們既然要保密，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
??“所以你還是要保守這個秘密？對我？”
??“惡魔很守約定。”黑炎怪物如是答道。
??“好吧，感覺你也透露了一些，比如‘成功率不高’……”阿大重新將目光投向那些“天降大禮”，“況且，這個時代，大大小小的領域在意的就隻有那件事吧——”
??當他再次回過頭，想確認惡魔的“眼神變化”時，走廊上黑炎怪物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又來……”
??就和過往的每一次類似，若是這位合作夥伴認為需要做的事已全部完成，他就會直接果斷地溜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
??奧羅在高空中飛馳而過，在這一過程中，他的筆記本也從後方趕來，托著長長的尾巴與他並肩飛行。
??回歸煉金屋的途中，他不由得回想起剛才未與情報商人細說的事情——實際上他的沉默並非是“商業契約”的緣故。
??況且所謂的“商業契約”也根本不存在，僅僅是他告訴了夜迭一些事，然後她自願給了他一筆報酬罷了。
??（但要是告訴阿大，會很容易讓他就著“旅行家”的新故事產生聯想。）
??奧羅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攬過一旁的筆記本，略過之後要與神靈輕風一同分享的“喜悅”也即任務獎勵部分，他直接開始瀏覽前不久才經曆過的“夜家城樓之行”——
??…………
??惡魔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地離開了。
??“嘖。”女人雙手抱胸，微微側頭示意方才剛剛回過神來的手下，僅一個眼神就讓他們明白下一步該做什麽。
??於是蠟燭們被重新點燃，夜迭維持著原姿勢不變，漠然注視著手下們為魔法陣補充有靈性的魔獸血液——魔靈鳥血液中蘊含的魔力隻夠啟用一次魔法陣，如果想再度召喚的話，必須得換新的才行。
??紅黃相間的火焰很快變為了蒼青色，緊接著又轉變為黝黑。惡魔從中踏出，而這次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懸浮在陣眼，等待第二次召喚他的人開口說話。
??“你不好奇嗎，惡魔閣下？”
??夜迭握著月-夜聖判中間的支柱，手微微前伸，像是準備把這件夜家失而複得的神器拱手讓人似的。
??“好奇？”
??陣眼中心的黑色火焰沒有靠近的意思，他用柔和但沙啞的嗓音反問回去：
??“有什麽值得好奇的？”
??“目的。”夜迭說，“我們的目的、收集神器的目的，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是……你已經知道我們要做什麽了？”
??女人想將來自地下世界的怪物拉入夥，為此她表露出了極大的誠意。
??惡魔沒說話，一小簇火苗自他的身上分離出來，慢吞吞慢吞吞地飄到夜迭眼前，然後“嘩”地一下炸開。
??點點火星揮灑在空氣當中，大氣魔力將它們中的大部分連接起來，形成一道光幕；其餘的火星則四處散開，每每落在一個護衛身上，那人就直接消失在了這間召喚大廳中。
??夜迭皺了皺眉，身為夜家家主，她能感應到自己麾下人們的存亡。現在看來，惡魔是把他們轉移到了夜家城樓的其他地方，他似乎不打算讓其他人參與這場對話。
??光幕上開始浮現出圖像，圖像又相互組合，變成了連貫的畫麵。
??夜迭在這些像是校園生活的陌生畫麵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人的畫像至今還掛在會客廳的牆壁上。
??他們的始祖，商界的女王，夜星海。
??商人女王的校園生活？夜迭挑了挑眉，她得承認，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嶄新收獲——如果知道始祖的過去也算是“收獲”的話。
??她的眼睛自動過濾掉了畫麵中除夜星海以外的角色，然而突然間，另一道身影輕盈地、僅一瞬的功夫躍進了她的視野，這讓她在之後的畫麵裏百般尋找。
??“他是……血族人冰？”始祖看待他的眼神都完全變了樣，這令夜迭感到很不爽。
??她看見始祖露出絕美的、符合當時年齡的笑容，強拉著那銀白長發男人的手在校園環境中漫步：春天他們在花園裏種下希望的種子；夏天他們在紅葉林中共同戰鬥、守護林間小屋；秋季夜星海收攏玩心，陪伴對方在圖書館裏學習；冬天她舉辦聚會，那道銀白色的身影成為了全場聚焦。
??真、令、人、反、感。
??“始祖之所以是始祖，是因為她於夜家做出了比她父親還要偉大的貢獻，她在商業領域上的成就使夜家獲得了新生，才讓之後的一代代小輩尊她為‘始’。”夜迭喃喃自語，“怎麽可能真的像那些流言一樣，因為一個血族人表現出如此姿態？”
??“為什麽給我看這些？”她嚐試將目光移向那來自地下世界的迷人生物，卻駭然發覺周圍的一切都被光幕占據，她必須等待它們自動消失，或者放棄了解惡魔想告訴她的事情，自行打破這些障礙物。
??“這個時代，每個實施行動的領域基本上都在意的是那件事——”
??光幕之外，柔和但飽含哀歎的聲音傳來。
??“雖然可能是我的誤會，”光幕上冰的形象變作了黑炎的怪物，“你們是否……也想將複活的血族領主收為己用呢？”
??血族本地是用什麽“血族領主選舉賽事”，從許林林那裏聽說，應該是個很不靠譜的預言表示經曆輪回轉世的伊蘭諾會參與那場賽事，或許會嶄露頭角，還有可能第一輪就被刷下來。
??而其他的領域也對這位曾經引發大陸混亂的“銀發惡魔”虎視眈眈，巴不得對方來到自己麾下，要說為什麽——
??“雷家的人心之魔傳說中隻有一世的生命，就和天上的二十六尊神一樣。”惡魔歎了口氣，“但是……”
??“伊蘭諾比較特殊。”夜迭注視著光幕，冰已經與黑炎惡魔分開、也終於與夜星海分別。
??夜迭光是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便已經能感受到對方的掙紮與痛苦。那個脆弱的血族人整日整夜地啼哭、哀嚎著，他一點點地見證自己身體和心境的變化，又盼望著他們恢複原樣。
??最後的最後，他擺脫了星海小隊的同伴，想要在不影響任何人的情況下自我了斷。
??“他恢複了前世的記憶。”夜迭目光中滿是悲憐，“可憐的孩子，倘若始祖沒有喜歡上他，我也許還會雇人給他編排一場戲劇。”
??（……人心之魔在一位學生的自我獻祭中複活，為紫星大陸帶來毀滅……）
??“無論是用魔法在合適的時間召喚他的轉世，還是從賽事中挑出合格的人選進行試探，你真的認為它們是有意義的行為嗎？”
??惡魔這次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該怎麽組織語言。
??“找到的人也可能是像冰一樣的……”
??“廢物”——惡魔沒有說出這個詞，但夜迭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在腦海中補上它。
??“夜家是商人家族。”夜迭說道，她周身的光幕開始消散，也不清楚是它們的時限到了，還是惡魔隻知道了這些事，或隻打算給她看這些畫麵。
??“你讓我知曉了冰的身份，使我稍微好受了些。”她說，“我不介意對你泄密，實際上，由過時神器作為材料的‘複活法陣’，是夜家與其他組織的一場交易。”
??（參照許林林的說法，這位血族領主應該已經轉世成為了另一個生命體，那麽這所謂的‘複活’，也和魔瓶背景提示中的‘複活’一樣，有著別種意義。）
??“是黑魔法師集會。”夜迭輕聲歎息道。
??“黑魔法師集會……”他就知道是這樣——之前穿越黑市時，他已經聽到商販們在議論與之相關的事情。
??旋即夜迭語氣一改，輕笑著說：“話說回來，你的能力幫我掃清了眼前的迷霧……些許迷霧。”
??“我想，我應該對你表達感謝。”她的神情凝重起來，“畢竟，這可是你的額外服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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