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天平①人性
這一天是紫星曆2869年牧月6日，是一年內第六個月份的第六天。
??夜迭有認真考慮過情報商人提到的“準備和日期相一致的蠟燭”，憑家族的財富與資源，找一塊廣闊的土地插上近三千的蠟燭也不成問題。
??不過，這種事後她自己都以為腦子進水了的行為在家臣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最終還是被她放棄了。
??用蘊含魔力的動物鮮血繪製出細節滿分但圖案古怪的魔法陣，然後在腦內將地上的圖案進行四等分，投映到現實中，於相應的位置插上蠟燭。
??夜迭打了個響指，火苗自動從蠟燭尖上竄了出來。
??“我想找到家族始祖的遺物。”一切都布置好了，於是夜迭開始陳述委托，“找到我們的始祖，‘審判女王’夜星海曾經掌握的神器‘月-夜聖判’。”
??“那是一杆秤。”
??“不對啊家主殿下！”身後傳來家臣們慌亂的聲音。
??“和怪物開玩笑可不是上策，您應該認真地告訴它要找的是一隻天平——”
??“是一隻托盤天平。”夜迭故作深沉地更改了先前的說法，“在過去‘冰封大陸’的災難中，始祖遺失了它。”
??赤紅的火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下壓，仿佛是在向某個即將現身的恐怖存在俯身行禮，待它們的顏色轉變為蒼青時，周圍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
??魔法陣兩條直徑兩端上燃燒著的火焰向中心聚攏，形成一道火簾門，蒼青的焰色中又透出點點黑斑，最終完全被黝黑所代替。
??一頭來自地下世界的火焰怪物——夜迭臉龐上湧現出狂喜之色。她向來是個崇拜強大、敬仰神秘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能比親眼目睹神秘詭譎的地下生物更令她欣喜若狂的事情。
??情報商人所贈的圖紙上提到，她需要向麵前這頭美麗的生物發出邀請——
??“那麽，就請你來到我身邊吧，黑炎的怪物啊！”
??那怪物在她的呼喚下離開了陣眼，飄過四溢的暗紅血液，徑直來到新的契主跟前。
??夜迭癡迷地注視著對方明黃色眼睛中躍動著的焰心，她感覺惡魔正在打量四周的環境——在她魔力的驅動下周圍所有的燈都被點亮，宏偉、金碧輝煌的召喚大廳由此呈現在來自地底的客人眼中。
??“如果可以的話，我能與你定結永遠的契約嗎？”這位夜家的現任家主眨了眨眼，她很期待召喚物的作答。
??“契約的內容我已知曉。”惡魔用一種不緊不慢的語調，直接忽略了新契主的請願中的無關事項，“那麽，你想要尋找的是‘線索’，還是流失在時空中的‘寶物’本身呢？”
??夜迭感覺麵前生物的嗓音也是無比得迷人。
??她輕咳了一下道：
??“月-夜聖判是三百多年以前流傳在大陸上的神器，被我們夜家的先祖得到，始祖夜星海得到了它的認可，以它作為武器。
??“然而，紫星曆2536年，在那場冰封全大陸的危機中，始祖遺失了它。”
??她原以為怪物會提出疑問——比如說，“為什麽為什麽三百三十多年前就沒了的東西直到現在才要去找”；比如說，“大陸上的神器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更替，三百多年前的神器放在現在就是一杆沒用的秤，找它有什麽意義”；更有甚者，也許還會問“冰封大陸的事件是什麽”。
??地下生物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她以絕對的包容心準備好回答迷人生物的一切問題。
??但是人家啥也沒問，隻是上下浮動著，等待契主的下文。
??“夜家在製作還原法陣，用來修複它們。”這位家主有些泄氣地說，“我們需要出現在時代潮流中的每一柄神器，損壞的或失效的——所有的。”
??“所以，我需要的是真實存在的物體，或者能直指現在還存在的某個事物的線索。”
??“我明白了。”惡魔用他溫和的、魅惑人心的嗓音回答道。
??隨後他就像情報商供給的那張圖紙上說描述的那樣，約定好時間、說明完畢後果，接著飄然離去。
??…………
??數據更新：神器。
??“神器”並非“神的武器”。
??一方麵它是一件武器被鍛造到極致後會得到的稱號，魔杖、刀劍、箭矢、釘錘，乃至夜家的那杆天平，隻要是能承載魔力並將其完全發揮出來的“利器”，都能被稱為神器。
??另一方麵，它也是一些自然形成或後天催化的、未經打磨的神奇物品的統稱，像是在史籍中時刻提到的“聖水礦”、“紫水晶十字劍”等等等等。它們可以是天然的、儲量似乎很多的礦石，也可以是某個偉人逝世後，靈魂不舍世間而變成的結晶體。
??數據更新：月-夜聖判。
??一杆天平，誕生時體內蘊含的魔力使它擁有“審判世間萬物”的能力，被判決“有罪”的生物將會靈肉分離，靈魂化為天平的養料，肉體則化作時空中的塵埃。
??沒有足夠實力和資格的人會被月-夜聖判蠱惑，迷失本心。
??“有罪”和“無罪”按使用者的想法而定，蠻橫無理的判決會讓它的表麵產生裂痕，累積過多便會導致它完全損毀，失去原有的力量。
??數據更新：夜星海。
??優秀的女性，那個時代理智的代名詞，還是個出色的商人。作為夜家家主維護麥格王國和血族領的平衡，坊間小道消息傳聞她與一個血族人有曖昧關係。
??數據更新：夜家。
??誕生時間不明。紫星曆2520年從北方領域南下，穿過暗黑山嶺時得到當時在附近的血族人幫助，遷移到王國境內後得知當時血族領與王國的矛盾，決定以身化作天平的立柱，阻止兩地的爭端和民族間的歧視。
??進入王國後的第一任家主是夜星海的父親。
??（說實話，還有兩個任務沒完成呢。）
??奧羅浮現在夜家城樓上空，神靈輕風則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在他身體兩側懸浮著兩枚看似一模一樣的格萊姆水晶，彼此間仿佛有無形且脆弱的絲線相連。
??它們是來自這個時空那位合作夥伴的厚禮，也是一份對他良心的譴責——“切勿萌生貪意”，情報商人是如此叮嚀作為“旅行家”奧羅的那個自己。但是在當天的深夜，他還是作為惡魔取走了第二顆水晶球。
??“我在想什麽呢……”
??阿大介意合作夥伴的“規矩”、“原則”，提出用精確的海圖和一個承諾——承諾惡魔會參與年底的活動，來讓他收下這顆多餘的貴重物品。
??它們不是難以獲取的東西，它們的價值並不等同。
??奧羅嚐試著拒絕，說實在的，現在他的反思讓他看上去又當又立，更加得可笑。他不是真正的惡魔，也不知道正統的地下生物是否都淡漠冷酷、無欲無求。
??總之，他是無比遵循人類貪婪本性地接下了重複的禮物，那會兒心中或許還在想：反正也是為我準備的，我也付出了報酬，表現出了誠意，倘若拒絕對方的話，還會讓對方感到難過，引起嫌隙。
??或許，在他決定深夜裏跑一趟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魔怔了。
??“格萊姆水晶是榜上排名第八的水晶球，它能在任何苛刻條件下確保聯絡通暢。”奧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不怎麽愧疚，“它還有一個功能是……’坐標‘。
??“可以說，它們是一顆顆‘引路石’，如果持有多於一顆的格萊姆水晶，它們就能彼此之間產生聯係，形成關聯網絡。”
??“我太短視了。”奧羅歎息道。
??“它們是那個人類為你專門準備的。”神靈輕風飄至他的身邊，與他並排坐在城樓上，“一件厚禮，嗯，他考慮了很多。”
??所有獲得格萊姆水晶的人都將成為惡魔在時空中的錨點，祝福他不再迷失——而“惡魔”本身考慮的卻是隻要有兩顆這樣的水晶球，他就能冒險做更多的事情。
??“懊惱和羞愧已經是無意義的舉動。”黑色火焰重新覆蓋上少年的身軀，時與空的夾縫也自他身後綻放，“先完成這次的委托吧……那兩個任務，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做。”
??…………
??黑魔法等級限製：13級/時間穿梭允許範圍壓縮至400異時空年/定位：紫星曆（初始）2536年元月7日/尋找目標：月-夜聖判（擁有者：夜星海）
??設置倒計時（已更改）：至元月12日，時空隧道數值趨於平穩，時間定位區間內暫無峰值。
??當前迷失指數：11%
??曆史背景：君主之歿。
??自黑星來客到訪一年後，大陸上的動蕩終於平靜下來。星之學院的星海小隊發現了紅葉林深處的秘密！林間小屋作為新的據點，幫助他們無時不刻地監視黑森林中冰晶巨樹的變化。
??人心之魔在一位學生的自我獻祭中複活，為紫星大陸帶來毀滅，就連異時空的成員也介入其中。為了守護大陸的安危，君主不得不親臨下界，深入冰雪腹地，最終迎接自己的死亡。
??魔瓶的背景提示向來是讓人看得半懂不懂的，什麽“黑星來客”、“林間小屋”、“冰晶巨樹”，全都是那個時代的親曆者才有可能理解的說法。
??倒是“星海小隊”能讓奧羅產生一定的聯想，他也知道星之學院中的那片紅葉林——它們目前還存在著，腳下是來自黑森林的土壤，再加上它們樹葉有毒的特性，這使得沒人敢焚燒、破壞那片樹林，魔法也難以傷害它們分寸。
??還有“人心之魔”，輕風山的那次旅行中就聽到過它，想不到過了二十多年，它還能跑出來作亂，而且還是“複活”。
??“說不定不是礦湖的那位。”奧羅喃喃自語道。
??“還有……異時空——”他抬起頭，看向時空網絡之外的異時空虛影，它是這裏獨一無二的存在，早已經超脫時空之外，不受任何環境因素影響。
??它的存在本身即是一個未解之謎。
??收回投向上空的視線，奧羅將它們轉向腳下——映入眼簾的是皚皚白雪，以及視野盡頭那輪弧線出逐漸彌漫過來的凍結之景。
??紫星曆2536年元月7日，在大陸曆史中被明文記載——這一天，“世界末日”的號角被吹響，喪鍾悲鳴，萬物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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