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突然變故
未時
一條安靜無人的巷子口停著一輛普通馬車，一抹黑色勁練的身影在來回的走轉，還時不時的張望四周。
踢踏，踢踏的馬蹄子聲由遠至近，又出現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隻滿是血痕的手撥開簾子，露出一雙小心翼翼的眼睛，而後露出一張可愛的圓臉，平常嬉笑的臉如今滿是謹慎。
“怎麽是你？”珠兒問道，手已握住腰間的劍，臉色嚴謹的看著來人。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走到珠兒麵前，眼睛一直盯著珠兒握劍的手，害怕她突然就把劍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珠兒姐姐，還請讓我見見陳小姐吧。”
看來事情敗露了。聽到馬車外的聲音，本就力道不大的玉手用力握緊手裏的茶杯，仿佛要把茶杯捏碎了。
“讓她進來。”水荷說這話的音色十分低沉，沒有一絲人味。
小丫鬟聽得一個激靈，這是那個溫柔近人的陳小姐嗎？怎麽一下子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那聲音讓小丫鬟覺得像是要她入獄一般，心裏百般害怕卻也隻能冒著頭皮上了馬車。
“小麗？”靜兒一眼認出小丫鬟就是鎮國將軍府上南苑那個最愛吃的小麗。
“回，回陳小姐的，的話，是，奴，奴婢。”說話都結巴了。此時的小麗低著頭不敢去看水荷，因為她害怕看到與那聲音一樣可怕的臉。
水荷抬眼看著在自己麵前畏畏縮縮站著的小丫鬟，還害怕的兩隻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摩擦。
“說，誰叫你來的，是你家夫人，還是你家小姐。”水荷心下不忍，強忍下心裏的憤怒與懊惱，說話間語氣柔和許多。
“是我家小，小姐，這是她，她讓我帶給陳小姐的。”小麗心裏猛然一驚，原來陳小姐早就知道自己是夫人的人了。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水荷。
水荷看了信，的確是潘小夢的手法。信中說不知哪裏出了差錯，她已被莊桂容軟禁，怕是此身無法再出鎮國將軍府，隻求水荷能佑家人平安無事。
入夜，寒氣化為露珠跳躍在花草樹葉上。
明日便是鎮國將軍府的宴客之日，原本的計劃因潘小夢被軟禁而無法實施。在京城兩年了，一切都進展的那麽順利，是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罷了。如今怕是會變得棘手了，想到莊桂容手裏的死士便一點頭緒也沒有。西域在德清王朝西麵邊境，娘親與烏孫國皇室究竟有何聯係。
水荷隻覺得自己被一團迷霧牢牢裹住，沒有一絲縫隙。
“呲，疼！”水荷隻覺得腦門一疼，輕喊一聲撫上額頭，入眼是一張禍國殃民的魅惑俊俏的臉。
“你來這裏做什麽，還請世子不要毀了本姑娘的名聲。”水荷別過臉，語氣十分不友善。
嗬，秦墨軒輕笑出聲。
“蘇小姐如此煩惱，所謂何事？”秦墨軒藏在暗處靜觀許久，天藍色的身影在房中走來走去的，使得他都要暈眩了。
水荷緩步走到桌前坐下，為秦墨軒倒茶，一麵淡淡道：“沒什麽，不過是世事無常罷了。”
看著她倒茶的樣子，拿過茶盤上的空杯，一隻手護著杯子，一隻手提起茶壺摻茶。動作比常人緩慢許多，力道看起來也是那般輕柔無力。
秦墨軒心生憐意，她絕美的麵孔整日藏匿在各色麵紗後麵，不過二八年華，心卻與年華逝去之人一般。
鎮國將軍府一早便熱鬧非凡，除了皇上的賞賜，其他朝中大臣都攜妻帶女來到鎮國將軍府作客。蘇將軍與莊桂容在門口接待來賓。
鎮國將軍府的門前都被馬車擠滿了，蘇將軍在朝中的地位極高，來府上作客也都是朝中的大員，官位最低也是從三品。如果不是蘇將軍的賞識，陳宏一個區區六品侍衛根本連鎮國將軍府的門檻也看不著。
水荷一早同陳宏來到鎮國將軍府，女眷都被安排在後院的花園裏。水荷帶著珠兒和靜兒也被一個小丫鬟帶到花園，剛入花園門口處整整花香就撲鼻而來，沁人心扉。
走在青石鋪麵的小道，水荷一眼看去，周圍都是鮮花。有梅花，蘭花，蝴蝶蘭.……以前生活在鎮國將軍府和這段時間來陪潘小夢都是在南苑，沒有去過別處。
“陳小姐，這裏便是花園裏，各家小姐都在裏麵玩耍。”
“好的，你退下吧。”
“小姐，我是否去南苑問個究竟？”看著領路小丫鬟已經走遠，珠兒靠近水荷耳邊輕聲問道。
水荷抬眸看花園中被人群擁簇著的少女，一身月白色的她，夾雜在五顏六色中絲毫沒有遜色，反而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貴。與她眼神撞擊的一瞬間，麵紗下的水荷勾起嘴角道：“不用了。”
啪，水荷的後背不知被誰拍了一下。水荷轉身便見得一張可愛的圓臉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幹娘。”水荷輕喚一身尹慧身後的女人。
“身子可好？”尹夫人關心的問。
“無妨。”水荷將披風拉了拉緊，早春的人大多穿了春裝，隻有自己還與古稀老人一般還在穿棉襖。
“水荷姐姐，你怎來得這般早啊。”尹慧嘟著嘴問。
嗬嗬，水荷看著尹慧親切的臉輕笑著，將她額頭有些亂的流蘇捋捋整齊：“我大哥不過是六品小官，承蒙蘇將軍賞臉，自然不可怠慢。”
分明是自己至親至愛的親爹，卻隻能一口一個蘇將軍。就連尹夫人聽了都難受的別開臉，不敢去看滿眼充斥苦楚的水荷。水荷握住尹夫人的手，安慰她自己沒事。
“尹夫人，尹小姐，陳姑娘。”一道溫柔可人的聲音打斷三人談話。
水荷回頭看去，人群中一襲華貴月白色衣裳的女子緩緩而來，步伐輕盈。那女子淡淡鉛華，簡單的垂掛髻發型，頭頂佩戴一排孔雀藍珠花，一側佩戴一支金釵，腦後的長發隨著風兒輕輕波動，配上那雙不似人間煙火的單眼皮桃花眼，猶如月宮裏的仙子一般。
蘇水莉？ 上次見到蘇水莉還是年前，那時候還沒有去蒼楓鎮，想不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出落得更加嬌柔嫵媚了卻又不失大家小姐該有的端正大方。
蘇水莉邀水荷一眾人在花園的一處亭子裏歇著。
“錦香，去拿一壺茶水糕點來。”蘇水莉吩咐下人去拿東西，轉而問水荷：“許久未見陳姑娘了，怎的還戴著麵紗，穿著如此厚的衣裳，可是身體有何不妥？”
“有勞蘇小姐掛心了，不過自小體寒罷了，無恙。不知荷兒近來可好？”
水荷不常與人打交道，大家也是見過之前水荷沒有戴麵紗化成的模樣，消除大家對自己樣貌的好奇心便可，時間久了，水荷戴著麵紗也鮮少有流言蜚語了。
“陳小姐與荷兒還真是心有靈犀，今天一大早去看荷兒的時候，她還念叨你呢。你們兩個人如此好的感情還真是讓我這個做姐姐的有點兒嫉妒呢。”蘇水莉巧笑嫣然道，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尹夫人，見她麵色如常，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也沒有一點動容。
“蘇小姐見笑了，能與荷兒相識，是我的福氣。”水荷將一切盡收眼底，多年前是自己親自將來府中看自己的尹夫人趕出鎮國將軍府的，自是傷透她的心，她才會對自己不聞不問。如今冰釋前嫌，尹夫人也知道府中的蘇二小姐不過是傀儡。
幾句話的功夫，那個叫錦香的丫頭也拿著茶水點心回來了。不知怎的，那丫頭走近的時候，卻被腳下的什麽東西滑了一下，一個邁不開腿向著水荷的方向倒下，手裏的茶壺糕點瞬間直直向水荷飛來。
珠兒靜兒在這裏又不能暴露會武功，想要接住茶壺糕點為時已晚，兩人以身護著水荷，茶水和糕點灑得靜兒與珠兒滿身都是，水荷卻是一點事兒也沒有。
“啊！”坐在水荷身旁的尹慧就沒那麽幸運了，她的丫頭不會武功，反應自然要緩慢一些。衣服上被茶水糕點濺到了。
“你怎麽回事，連端茶水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還不快向尹小姐，陳姑娘道歉。”蘇水莉怒罵跪在地上的丫頭，不等大家說話又讓丫頭道歉。
“尹夫人，兩位小姐繞過奴婢吧，奴 奴婢不小心踩了地上的小石子，奴婢才 才滑到了。”地上的小丫頭害怕的望著水荷她們，語無倫次道，伸手指著那顆絆倒她的小石子。
隨著她的手指眾人果然見到一顆小石頭在她腳邊。
“你這個丫頭走路怎麽不看路，弄髒這身衣服你賠得起嗎。”尹慧氣得都要跳起來了，看著自己身上的茶汁糕點屑，這可是剛做的新衣服，第一天穿就被弄髒了。
周圍的小姐夫人聽到尹慧的大叫聲都看向這邊
“好了，她也是不小心的，你也別責怪一個丫頭了，洗洗烤幹就好了。”尹夫人開口道，她可不想讓其他夫人看到慧兒的孩子氣，日後還得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還愣著著幹什麽，還不快謝過尹夫人。”見尹夫人不計較，蘇水莉便讓丫鬟帶珠兒靜兒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又讓另一個丫鬟帶著尹夫人尹慧去將衣服烤幹，水荷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下子人都走光了，隻剩下水荷與蘇水莉兩人。兩人不過是見了兩麵，還各懷心事。除了談些荷兒也就是潘小夢的近況，還真找不到別的話了。
“你們兩個有好幾日未見了吧，她對你甚是想念。你也知道荷兒她的身體無法出來麵客，不如我帶你去看看荷兒吧，也讓她開心開心。”蘇水莉字字不離荷兒，言語間輕輕蹙起的眉頭顯現淡淡的感傷，井然一副事事為妹妹著想的好姐姐模樣。
“如此，那就有勞蘇小姐了。”水荷對著蘇水莉輕頷首道，眸子裏散發凜冽的寒氣，這麽快就按耐不住了。
蘇水莉不經意觸到水荷的目光心中一顫，難道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