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而不得
一曲Una Mattina終了。
金鍾旭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他的視線穿過人群，遠遠地凝視著雲芍。
這個女孩還很年輕，十七歲亦或是十八歲？如清晨那帶著露水的薔薇，微風拂來便散發出動人的芬芳。
在這一刻，金鍾旭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與餘陸離初見的那一天。
在希臘聖托尼島，愛琴海的海水拍打著岸邊，陽光熱烈的晃眼，餘陸離背著一台相機在拍攝藍頂教堂。而金鍾旭看著遙遠的海麵，正想著要怎麽回去和老爸解釋自己與世交鄭叔家的女兒分手的事情。
那一年，餘陸離十八歲，而他二十一歲。
他曾從母親口裏聽過她的名字，酒店大亨餘有生的掌上明珠餘陸離，沒有規矩，任意妄為，實在是不成器。這一天，他見到了她，發現她真的和自己見過的所有上層名媛都不一樣。
她紮著清爽的馬尾，背著一台相機，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穿著一條boy風的破洞牛仔，一件白色的棉T，脖子上係著一根複古紅的佩裏斯花紋的方巾。
一切都是那樣剛剛好，不再有無聊的珠寶首飾包包度假投資的話題，她和自己談莎士比亞，談街頭的手工藝人，談她去過的那些地方，五光十色的溶洞，駭人的懸崖峭壁，亦或是有著一段鬼怪傳說的古墓。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從北半球談到南半球，從詩詞歌賦談到桌上的一碗羹湯，他聽著她滔滔不絕的話，他看著她翕動的雙唇，他在想她才十八歲就這樣吸引人，等到她二十八歲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光芒萬丈。
那一刻，他決定要娶她，對，他要娶她。
風流不羈的西京金家的太子爺金鍾旭決定浪子回頭，可是西京餘家的大小姐餘陸離不同意。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在餘家別墅的後花園裏。
他吻了她，她甩了他一耳光，她生氣道：“金鍾旭，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為什麽？”他不死心，雖然這十年間他交了不少女朋友，可那都是被她逼得。
為什麽她能看著自己交新女友而毫不生氣？為什麽她能那樣輕描淡寫的說：“你的品位真差。”
“我有喜歡的人了，等我登上喬戈裏峰就能看到他了。”餘陸離堅信道。
“喬戈裏峰？那可是死亡之山，你要去那裏？為了那個男人？”他不信。
“神在夢裏告訴我，如果我能登上喬戈裏峰，我一定能再見到他的。”餘陸離說道。
陸離，你有再見到他嗎？
金鍾旭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下，可是為什麽這麽苦澀？
淚水在這個從來都是一臉笑容的男人眼眶裏轉了一下，又消失殆盡。
“老板，羅經理來了。”侍應生走過來，小聲地對著金鍾旭說道
“老板，您回來了。”胖胖的羅經理點頭哈腰道。
“這個女孩是誰？”金鍾旭抬起手，指了指正在彈琴的雲芍。
羅經理抬頭看了一眼雲芍，一臉納悶老板怎麽對一個彈琴的小丫頭有興趣了：“就是一個來應聘的琴師，說是叫雲芍。”
“雲芍？這個姓可不常見。”金鍾旭思考了會，看著羅經理說道。
“是，不過京都有個姓雲的，雲德雍，雲老爺子。”羅經理屁顛屁顛說道，說完他就發現不對，想抽自己耳刮子，這小丫頭要是雲家人，怎麽還會出來做兼職。
“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去忙吧。”金鍾旭抬抬手，就讓羅經理走了。
“是，老板。”羅經理彎腰鞠躬道。
他剛要轉身，又被金鍾旭叫住：“等下，你回來。”
“老板，還有什麽吩咐嗎？”羅經理一臉不解道。
“她在這要工作多久？”金鍾旭蹙著眉頭問道。
“每天晚上彈三個小時，一個小時一百塊錢。”羅經理想了想回道。
“你讓她每天八點鍾來彈琴，彈一個小時，時薪就按照三百塊算。”金鍾旭說道。
“啊！”羅經理長大了嘴巴：“那其他時間怎麽辦？”
“要我教你怎麽做嗎？”金鍾旭眉頭一皺，掃了一眼羅經理。
羅經理嚇得後脖子一涼，趕緊點頭哈腰道：“不用不用，小的知道怎麽辦，老板請放心。”
“那就好。”說完，金鍾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戴上帽子下了樓離開了。
眼尖的侍應生見金鍾旭離開了好一會，羅經理還站在那桌旁，便走過去道：“經理，你怎麽了？”
羅經理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地看了看正在彈琴的雲芍，又看了看那桌上喝了一半的紅酒杯，喃喃道：“真是怪事年年頭，今年還特別多。”
“經理，你沒事吧？”眼尖的侍應生看著羅經理有點魔怔的樣子，擔心道。
“沒事，晚點關門的時候，你讓那女孩晚點走，去我辦公室一趟。”羅經理說道。
“好的，經理。”眼尖的侍應生應道。
說完，羅經理便也跟著下了樓，邊下樓還邊嘀嘀咕咕，差點撞到了牆。
彈了三個小時的琴，雲芍感覺手腕都酸的要斷掉了，不過總算找回了彈琴的感覺，是越彈越順手。
等到客人都散了，眼尖的侍應生走到雲芍的跟前說道：“雲芍，經理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好的，我這就去，謝謝。”雲芍站起身來，又回到樓下羅經理的辦公室。
她敲了敲門：“羅經理，你找我？”
“雲芍啊，快進來。”羅經理特別客氣道。
“經理，我今晚彈的琴……”雲芍猶豫了下開口道。
“很好，沒問題，以後你每天晚上八點開始到九點結束，錢嘛，就按照三百塊一個小時算給你，怎麽樣？”羅經理笑嘻嘻道。
“三百塊？”雲芍一驚，比自己原來看的要多多了，也好，這樣去南城的錢會寬裕一點：“謝謝經理。”
“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羅經理看了看牆上的鍾說道。
“好的，那羅經理我先回去了。”雲芍朝他禮貌一笑，轉身離開了。
推開西餐廳的大門時，雲芍的心情是極為愉悅的，想想一天三百塊，十天就有三千塊，她去南城來回的機票錢就有了。可是等她站在門口時，她的心情瞬間變得很沮喪，此時外麵下著蒙蒙細雨，而她沒有帶傘。
生活還真是一會晴一會雨，雲芍感慨了一下，還好今天穿了一件連帽衛衣，她將帽子一戴，低著頭就準備往宋公館走。卻聽馬路對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雲芍——”
雲芍往馬路對麵一看，一個帥氣的男孩正撐著一把傘，站在雨中。
“周飛——”雲芍沒想到在這裏看到他。
“雲芍，我送你回去。”周飛走過來，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
“你怎麽會在這裏？”雲芍愣了一下。
“雲芍，我沒想到你的鋼琴彈得這麽好。”周飛答非所問般回道。
“你到這裏來吃飯？”雲芍想了想，問道。
“嗯，這是我媽很喜歡的一家餐廳，正好今天是……”說到這裏，周飛停頓了下，岔開話題道：“我送你回去吧。”
雲芍看著周飛的欲言又止，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可是神情卻很落寞。
“生日快樂。”雲芍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突然看著周飛的眼睛，說道。
周飛的雙眼一亮，似乎很驚訝，可是他顫抖的聲音明顯是喜悅的：“你怎麽知道我？”
“是CHRIS的西檸蛋糕，清爽的薄荷味，我好久沒有吃過了~”雲芍上千踮起腳尖嗅了一下周飛的衣領。
“雲芍你真聰明。”突如其來的少女芬芳，周飛的臉倏地一紅，一路紅到了耳朵根。
“可惜，我沒有什麽好送你。”雲芍扁著嘴，想了想，哎，自己怎麽這麽窮。
“沒關係的，有你的祝福就夠了，我很開心，真的。”周飛不愧是一個暖男。
“不行，怎麽可以沒有生日禮物呢？”雲芍突然想到一樣東西：“有了！”
說著，雲芍伸出手去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遞到周飛手裏：“願上帝保佑你，每天都幸福喜樂。”
這是雲芍的東西，餘陸離想既然雲芍喜歡周飛，不如送了周飛做生日禮物，也算是陪伴她愛的人了吧。
周飛握著明顯還殘留著女子體溫的項鏈一怔，他默默垂下頭去，半晌才恢複如常道：“雲芍——，謝謝你。”
“謝什麽，我們快回去吧，你看這雨又要下大了。”雲芍朝周飛甜甜一笑說道。
“走吧。”周飛撐起傘，走在雲芍的身側。
兩個人消失在了細雨蒙蒙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