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遺憾（二）

  說起遺憾，便想起姥姥，姥姥也是突然去世的。聽說感冒了，三舅帶著到大舅家看病，因為大妗是護士長。晚上睡前好好的，半夜一口痰沒上來，便走了。走的幾天前堂妹結婚回門，姥姥還過去看我回去坐席嗎？正好大冬天，孩子小沒去。姥姥這突然一走，我又開始後悔，為啥不去坐席，順便看看姥姥和奶奶，也算她走前見上一麵。


  ??姥姥是那種對丈夫百般體貼的女人，姥爺是拿鐵飯碗的，雖然老實厚道，不太愛說話，可姥姥什麽都先緊著姥爺，姥姥家的櫃子裏，永遠不缺好吃的。說句實在話，小時候從來沒吃過。直到姥爺去世後，再到姥姥家，她便會拿出來給你吃。


  ??小時候奶奶沒帶過，正是母親忙時，在姥姥家寄放過，這樣就能跟著吃點好的。六七歲以後，就很難吃到姥姥家的飯了，即便城裏的三姨、大舅回村都一樣。記得有一次，他們提著大包小包坐火車來了。聽說後，連忙跑去姥姥家，小孩子不就惦記著那點吃的。吃飯時，姥姥遞給一個大舅買回的白皮餅（一毛一個）“給姥姥拿著回家吃去吧！”從小就臉皮薄，再想留下吃飯，還是拿著餅子回自己家。


  ??真正成為姥姥家的座上客，那是八五年冬天搬到礦上後的事。每年正月跟著母親回去，可以在姥姥家住上幾天。等大姐結婚後，回去後就住到大姐家，在姥姥家就是吃頓請。


  ??姥姥有六個孩子，大姨是過繼的。姥姥最疼的是小兒子三舅，於是三舅的兩個孩子，也就最親。三姨大舅住在城裏，姥姥當然高看他們，三姨家的寶姐小時候假期經常住姥姥家。二舅家的表妹和我們兄妹幾個，就待遇差些。從小習慣了，除了父母也沒有誰可親。所以成年後，跟七大姑八大姨很少走動，也沒啥可掛念的。上不往下親，小輩是很難跟老輩親近的。隻是長大後，覺得應該對爺奶、姥姥盡盡孝心。畢竟是血親，說不親是假的，隻是沒有現在一大家就一兩個孫子輩的親罷了。


  ??結婚頭年，在商店買了一枚屬象銀戒指。夏天回老家後去看姥姥，拉家常時，好像姥姥問起了我剛買的銀戒指，確實沒注意到姥姥戴沒戴金銀手飾。後來姥姥講人死後，如果身上戴著銀器，眼睛就亮。當時也沒在意，隻是那麽一聽就過去了。回家後，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心想是不是姥姥看上了自己手上的戒指？隻是不好意思明說。如果是，那天直接送給老人多好。由於冬天生了兒子，一年多一直沒回去，等再得到消息，就是姥姥去世的消息。這枚銀戒指就成了二十幾年來的遺憾。


  ??四個老輩，自記事就看得姥爺過得挻好，又是壽終正寢。奶奶要強了一輩子，雖然婚姻失敗，但自己過得也算自在，九十高齡才走的，一生稱得上圓滿。就是老感覺爺爺活得太苦太累，真正清貧了一輩子，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一輩子活得太虧。姥姥呢，生活向來不錯，就是走的太突然，再好好活幾年就好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