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顧淮安捶捶自己的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胃裏卻一陣陣地皺縮著,幾乎攥住了他所有的神經。有什麽東西擁堵在髒腑裏,纏繞著、積蓄著,急欲發泄,也必須發泄。
他拿出電話,想撥給顧淮西,誰知電話通了好久沒人接。她還在醫院忙著照顧蕭铖吧?或者這麽晚了,她已經睡下了……
冗長的忙音像警鍾一樣敲在顧淮安的耳邊,他覺得自己好像清醒點了,打算就此掛了電話,那邊卻有人接了。
“還沒睡吧?”也不等對方開口,他便倚著牆壁,自顧自地說起來。
“姐,”顧淮安眼中有東西一閃而過,如同流星劃過漆黑的夜幕,轉瞬即逝,“我愛上了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人久久不出聲,片刻頭,才傳來一記哽噎的女聲:“你打錯——”
“是你?”顧淮安怔了一下,頭更暈了,他不可思議把電話放下裏看了下,原來他竟迷迷糊糊地把電話撥給了裴樂樂。
手機那頭不說話,也不掛斷,隻是一味的沉默,顧淮安竟鬼使神差地想,莫非她正和季東朗在一起?
胸口像被什麽東西悶悶地打了一杠子,那樣痛,卻又那麽不甘,他凝眸,反倒笑起來,“怎麽大半夜的還敢接我的電話?你不怕季東朗知道?”
對方也不知道是懶得和他多說還是什麽,聲音頓頓的,和平常不太一樣:“那請你以後不要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我想打給你就打給你。”顧淮安皺了皺眉,重新把房卡插進去,門並沒有打開,他漫不經心地抬頭瞟了一眼,嗬!原來他開錯了門。
看來他是真的喝太多了。
“既然你已經有了愛的人,就請你以後都放過我,停止這種相互糾纏的遊戲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像請求,語氣……卻冷硬。
顧淮安隻覺得自己頭疼得像針紮一樣,他扶了扶額頭,聲音好像冬天的風,又清又冷:“那如果我愛的是你呢?”
之後是良久的沉默:“我沒心情跟你如果。”
“要是真的呢,”一股子燥熱驀地襲上心頭,顧淮安把脖子上的領帶扯掉,步履微晃著往走廊的深處走,一個個門牌號像螞蟻一樣在眼前爬行著,他隻覺得更暈了,索性停下來,“如果是真的,你會不會——”
“除非我死!”裴樂樂回答的斬釘截鐵。
心像被誰握在拳頭裏,又狠狠地捏著、攥著,血漿四濺,顧淮安握住手機,忽然是笑出來,幾乎笑出了眼淚:“那你一定長命百歲,說真的,我玩過這麽多女人,就TM屬你最沒勁、讓人反胃,我怎麽可能愛上你?我告訴你,現在我麵前正有個女人等著我愛呢,我會像玩你一樣好好地跟她玩一玩,沒準明天我就愛上了,哈哈……”
沒等他說完,裴樂樂“啪——”的一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整個世界又寂靜下來,顧淮安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兩隻耳朵裏嗡嗡地響著自己剛才說話的回聲,聽起來竟然是那樣得嘈雜聒噪,活像兩隻蒼蠅在打架。
他停在那裏,怔怔地出了半天的神,再抬頭時發覺門牌號和房卡恰巧吻合,唇角輕輕扯動著,他伸出手,“叮”一聲,打開了房門。
這一間裝潢比較複古的豪華總統房,滿室的喬其紗和典雅繁複的家具,乍一眼望過去,就跟歐式宮廷似的。
顧淮安微微眯起眼,記憶中,他第一次帶裴樂樂去酒店開房,也是在這樣一個類似的房間。
他真是,想著那個女人做什麽?
顧淮安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關上門往屋裏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偌大的淺棕色豬皮沙發,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女孩。
女孩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做什麽,乍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嚇了一跳,從沙發上地站起來。
“顧……顧少。”一看清是他,女孩本能地低下頭,長長的黑發緞子般垂在兩肩,遮住了半張臉。頭頂,水晶吊燈散射出來的光卻斜斜地打在她的一側,長發、黑睫、梨渦、笑眼……從這個角度看,跟那個人就更像了。
“薇拉。”顧淮安盯著她低喃了一聲,這才注意到她已換了睡衣,那睡衣是酒店專供的,有著性感的低胸領口,一對純潔誘人的花蕾也就若隱若現。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什麽是那群人準備給他的生日禮物,看樣子已經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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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東朗趕到醫院的時候,天色方黯,蕭铖卻剛睡醒。看到來人的模樣,他似乎有點不可置信,使勁用手揉了揉眼睛,才笑起來說:“大忙人也有時間跑來看我,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這話說得綿裏藏針,季東朗也不跟他計較,他抬頭看了眼燈火伶仃的窗外,也莫名的空洞下來:“你就這點承受能力?那還是不是我認識的蕭總了?”
蕭铖指指自己被架得高高的雙腿,苦澀地輕歎一聲說:“你認識的蕭總現在可是個二級殘廢,還真沒什麽承受能力,那個詞怎麽說來著,吹彈可破?弱不禁風?”
季東朗嗤地一笑,回頭說:“你這語文老師可不過關啊,真想把你摁回高中的熔爐裏再鍛一回去。”他說著,眼睛還下意識地掃視了房間一周,先前那種奇異的空洞感就更濃了。
蕭铖幹笑兩聲,拍拍自己身邊的椅子,說:“不用看了,病房裏隻有我一個人。”
季東朗一怔,輕咳著走過來:“怎麽沒人照看你?”
“我媽昨天在這熬了一個大夜,我讓她回去了,”蕭铖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住他,說,“等會兒西子來。”
季東朗什麽都沒說,在一旁沉默著,不等他反應,那邊卻傳來一陣手機鈴聲,蕭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又抬眼笑道:“這是曹操,電話來了。”
季東朗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笑著輕捶蕭铖的肩膀:“這不我來了嗎?還讓她來幹什麽?跟她說別讓她來了,我看著你就行。”
蕭铖攥著手機也不接,隻是笑,看向他的目光卻格外幽深:“怎麽著?心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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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的話:明天要坐火車,所以先提前發了,後天什麽時候更不一定啊,要看我忙到幾點了,最近事情比較多,見諒!但肯定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