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南轅北轍
收到了宥城的消息。
龍淮君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然後展開來信。
即使剛才來報信的傳令兵已經報告過信件內容,她還是好奇地想打開信看一眼。
是孫小小字跡。前半段向她說著宥城的近況,後面向她拉家常。
果然是那個丫頭的作風。
趙磊好奇地問:
「怎麼說的?」
「遼軍攻下了長城,郭道平帶兵去支援了。」龍淮君臉上帶著擔憂的神情。
「哦,他帶了多少兵馬?」
「十萬。」
趙磊疑惑地說:「他帶了十萬人過去,那麼宥城就只有八萬人了?」
龍淮君點了點頭,將信收進棕葉背上的掛著的箭囊里。
其實算上可用的兵馬,刨除老弱病殘,宥城現在只有六萬成戰力的軍隊。
「那李廣源去支援了嗎?」
趙磊忽然問。
「嗯,不知道。怎麼了?」她好奇地問。
「沒什麼。」
總覺得李廣源不像個好人。比起那個老頭,他更喜歡岳飛。岳飛做事都是非常直率坦然的。
李廣源藏著掖著,擁有兵權卻始終在朝堂上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種人一定是心懷鬼胎。
「我們這邊也要大功告成了。」龍淮君笑著說。「加快進度,我們也去支援他們。」
「去支援誰?郭道平?」
「嗯。」
心裡不爽。
趙磊奇怪的看著她:「郭道平帶著十萬人,我們去了也不頂作用。」
「哦。」她點了點頭,對他所說沒有任何錶示。
……
長城經過最近幾百年不斷的修繕個,其連接程度都有了改變。
長城最東邊一直貫通到西邊的朔方,全程都可以在長城上走。但這樣一來炮和投石車就用不上了。
遼軍選擇繞遠道,他們順著長城走向黃河,然後再從黃河穿過長城。
這樣機動性大大提升。
葛爾丹再一次看見黃河,有些懷念。
黃河還是他離去時的模樣,昏黃冰涼。看不見水深。
很多士兵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河,洶湧澎湃,浩浩湯湯。和草原上平靜的河流完全不同。
這裡是屬於黃河河套的部分。再往下經過高原,就找到宥城的方位。
他們有南方的地圖。這些東西很大一部分是裘千仞留下的,還還有一些來自以前俘虜的漢人。
其實說起來很諷刺,他們的工具裝備很大程度上受益於那些漢人的工匠。這些在他們眼裡不可多得的人才卻是被南邊朝廷率先拋棄的一類人。
去攻長城的部分其實有兩萬人。
那些梁人恐怕沒想到吧?
葛爾丹聽著黃河河水濤濤聲,好像身處於雷雨天。空氣非常濕潤,黃河的水汽和溫度讓兩岸的合歡樹和楊樹生長得很旺盛。
從這裡再往下走,地圖和自己記憶中的線路相互吻合。很快就能到宥城。
只相隔兩個月,他忽然很想知道她看到自己會是怎樣的表情?
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
郭道平總覺得心跳有些不正常。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胸口。
是騎馬太顛簸了嗎?
王徽之給他把了把脈。
「唔……」王徽之故作深沉,「多喝水就好了。」
「就這樣?」
「沒錯。」
王徽之笑著拍了拍郭道平的肩膀,「你看你,一個習武之人,還是個年輕人,怎麼開始擔心自己的身體了?你還有大把的資本等著揮霍吶!」
他好像意有所指?郭道平疑惑地看著他。
王徽之左右一望,見四下無人附到他的耳邊偷偷說:「你不是說龍姑娘和你有婚約嗎?」
「啊?」
「怎麼,不是你跟檀道濟那個爛木頭說的嗎?」
叫魏延酸秀才,稱檀道濟為爛木頭。非常貼切的稱謂,但現在要搞清楚另一件事:
「檀道濟說的?」
「嗯,」王徽之笑著,「酒後吐真言。」
該不該和他們解釋?
郭道平心裡不舒服。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隱瞞下來,但最後總會有人問起吧?
「其實……」
「別跟我說!」王徽之擺了擺手,「反正這種事我無能為力。」
「哦。」
沒有繼續刨根問底讓他鬆了口氣。但他是真的想解釋清楚,畢竟故意隱瞞的話,就像是一種侵犯。
其實也沒有多少心理負擔。
比較他最初就只和檀道濟說龍淮君是有婚約。又沒說對象是自己?
僥倖心理。
回過神來。他眺望前方的路程,已經聽得見濤濤水聲。
到黃河了。
望著混濁的黃河河水,他心裡有些不安。平常他也沒有這樣多愁善感,只是今天好像有什麼預感,讓他不得不處處留心。
「郭兄?」
魏延在旁邊催促。
「趕快趕路罷。長城離此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郭道平回過神,對他點了點頭。士兵和檀道濟人也看著他,所以人都仰仗他做決策。
「嗯,好。繼續前進。」他下達命令。
十萬大軍有序度過黃河。過程漫長,但井然有序。
郭道平有些感慨。和兩個月前來時的軍隊已經大不一樣了。
這些都是她的功勞。不知道她現在進展是否順利。
去支援姜芽庄,再加上李廣源的軍隊,相信很快就能打退遼軍。
他充滿信心。
事實上結果和他預料的一樣。但是過程發生了偏差,致使整個局面變得南轅北轍。
如果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會選擇守在黃河。等待另一股浩浩蕩蕩的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