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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墨2

  也許是老天憐憫我,也許是我命不該絕,在跳下懸崖之後隻是昏迷了一段時日,身上除了些傷口之外再無其他。


  懸崖下的我看著天空,心中不知該是喜還該是憂,我是活下來了,可是羽兒呢?


  大哥心狠手辣是斷不會輕易放過羽兒的,還有我與羽兒已經解除了婚約,對大哥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得到羽兒的很好的機會。


  不,不可以,我不能讓大哥得到羽兒,我必須要回去,可是我都昏迷了這麽些日子,一旦回去之後我還能見到羽兒嗎?我不確定,我隻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到羽兒的身邊,因為我不想對羽兒食言。


  我心中很明白,留下來的羽兒是十分痛苦的,因為我對她食言了,我答應過她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一直一直在她身邊的,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哪怕羽兒會恨我會怨我,我也是要回到她身邊的。


  我用盡一切辦法終於走出了絕愛崖,當我回去時見到許許多多的侍衛在四處搜尋我的下落,果然大哥是不會輕易相信我已經跳下懸崖喪命的。


  躲開侍衛的搜尋,我去了一個小鎮——碧落鎮,在一家名為“鳳凰水仙”的茶館外停下了腳步,不為別的,隻為這個間茶館的名字,鳳凰水仙,我記得我跟羽兒說過鳳凰水仙是烏龍茶的一種,我有一種預感,這個茶館是羽兒開的,單單憑那個名字我可以肯定。


  站在茶館外,我眼睛不經意的往裏麵一瞥,居然見到了令我朝思暮想的人兒!是羽兒,她以輕紗蒙麵看不出是什麽表情,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生怕下一刻她就會突然的消失在我的麵前,她瘦了不少……也有些憔悴,是因為我離開的緣故嗎?

  在來碧落鎮之前,我聽沿途的百姓說,在我跳下懸崖的三個月之後,大哥娶了羽兒為側妃,可在新婚當夜,羽兒逃脫了,沒有知道羽兒去了哪裏,可是現在我在這裏見到了羽兒,老天你是終於開眼了嗎?


  一曲盡量,我再也克製不住我激動的心情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將她緊緊的抱在我的懷裏嗅著她身上獨有的香氣,我以為她會怪我,怪我不守信用丟下她一個人,我以為她會哭著罵我打我,無論她做什麽,我都可以接受。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一臉茫然的推開我問我公子,你是誰?

  公子,她在叫我公子?!我是不是聽錯了,可是當我說出我的名字時她搖搖頭說不記得了,不記得了……怎麽會?老天怎麽可以和我開這樣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我深愛的羽兒居然不記得我是誰了?我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她,彼時,我還握著她的手,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徹骨的冰冷,羽兒忘記了我、不記得我了。


  她忘了我們之間的一點一滴,她忘記我和她的婚約,我等了她十三年,本以為不需要再次等下去,可偏偏風雲突變。


  解除婚約、跳入懸崖,在我好不容易重新見到她時、重新回到她身邊時,她竟是忘記了我,把我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心,在痛,痛得我無法呼吸,想要伸出手觸摸她的臉可卻是硬生生的收回了手,我好想把她擁入懷中、我好想親吻她的臉頰,可是現在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奢望,


  白姑娘告訴我說在我離開的那段日子裏,羽兒每天都會去絕愛崖等待我的歸來,因為她始終相信我是不會就這樣說離開就離開的,因為我對她說過不離不棄。


  白姑娘還告訴我,羽兒為了躲避大哥的追捕不惜以蝕心草自毀容貌。


  蝕心草,本是一種毒藥,用來以毒攻毒,自身帶有的毒性能夠銷蝕皮膚一棵足夠,難怪……難怪在我剛才見到她時,她戴著麵紗,若不是我對她的嗓音熟悉怕隻怕就要自此與她錯過了。


  羽兒是怕疼的,平時隻要手指破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她也是會疼上半天的,何況是那蝕心草?


  一旦與蝕心草接觸,便是蝕心的疼痛,藥汁一點一點的滲進皮膚裏一點一點的銷蝕皮膚,她是那麽的愛美,怎麽可以忍受毀容?可是她竟是甘願自毀容貌的,羽兒失憶了,所有的所有她全部都不記得了。


  白姑娘說正是因為羽兒去了絕愛崖結果被人襲擊,後腦撞在了石壁上因而導致了失憶。


  “楚雲墨,如果你愛她就請離開她,如果不是你,楚雲帆也不會想盡一切辦法要得到她、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失憶、也不會自毀容貌!愛她就離開她,有一種愛是叫做放手的。”白姑娘語氣中充滿了苦澀對我說。


  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為什麽要帶給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明明……明明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她的……明明她因為我受了這麽多的痛苦,愛她就離開她。


  後來,我離開了羽兒但卻未離開碧落鎮,我心裏始終是放心不下她的,隻要能夠遠遠的看上她一眼,我便是滿足的了。


  寒冬臨來,我陪了她一段時日,可是大哥終究還是找到了這裏,我擔心她的安危便又一次的出現了在她的麵前保護了她,春節漸漸臨近,我在茶館內留了下來,我從不知道她懂的東西會是這麽的多,她還會包餃子。


  第一次,我發現我對她的了解並不是很深,我對她的感覺也隻是停留在四歲時初見她的那天。


  她給了我太多太多的驚喜,讓我一次又一次的為她深深著迷。


  我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回去,大哥能找到碧落鎮的我們那麽也一定會找到現在的紅葉鎮,所以我必須離開,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哥一定想不到我還會回去。


  回去之後又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一天羽兒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心裏很著急忽然腦海中有一個地方一閃而過,我想也沒想的策馬跑出了府中往絕愛崖而去。


  果不其然,她在那裏,可是卻是躺在地上的,我忙將她扶起叫醒了她,羽兒的第一句是:“雲墨,我想起來,都想起來了。”


  也就是說她恢複了記憶,我內心自然是歡喜的,可是轉念一想羽兒恢複記憶那也就意味著她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包括我和她已經解除了婚約。


  我竟不知道,大哥的動作會是那麽的快,深夜挾持父皇取得皇位,第二日便是下旨將在牢獄中的羽兒賜死,當宮裏的太監來告訴我這件事事情時,我根本就不相信,羽兒怎麽可能會被賜死?絕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可是當我衝進大牢時看到身子漸漸冰冷的羽兒時,我被迫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她輕輕的閉著眼睛,睫毛覆蓋下來,嘴唇略有些蒼白,身子逐漸的失去溫度也意味著她正在失去生命跡象。


  我想要把她叫醒,我說隻要她能夠醒來,我就帶她去揚州,我們約定好的,要一起去揚州、要隱居世外不問世事,可是羽兒,這次是你食言了,你離開了我……


  我現在才明白,當日我在羽兒麵前跳下懸崖時羽兒感受了,竟是這般的疼,寧願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可又不得不相信,她離開了……徹徹底底的離開了我,在她落水時我也怕她離開我,好在她醒了過來,而現在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醒來的了。


  大哥把我派去了梓州,而那時的我正坐在床邊對著床上的羽兒發著呆,我始終相信羽兒隻是困了在休息而已,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的,一定會的,、羽兒一定會醒來的。


  到了梓州之後,我每天都是在思念羽兒中度過的。


  想念她的一顰一笑、


  想念她楚楚可憐般的喊我“夫君”,現在想來,那時她的一句“夫君”竟讓我滿心歡喜,可是……我再也聽不到她喚我“夫君”了、


  我想,我是注定給不了羽兒幸福的吧?若不是的話,羽兒怎麽可能因為受了這麽多的痛苦,先是家破人亡、再是解除婚約被迫嫁給了大哥、而後便是自毀容貌失憶,好不容易恢複了記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可是老天卻像是和她過不去似的,又讓她被人陷害關進了大牢,本來我已經在想如何把她從牢中救出來,可是我低估了大哥的動作,他搶先我一步賜死了羽兒……


  我恨我自己,鶴頂紅是致命的毒藥,隻需一滴便可以毒死一個人,羽兒那麽弱的身子怎麽可以承受鶴頂紅的毒性?!我與大哥從小時候就在鬥,一直鬥到現在,直到向羽兒表明了心意之後,我便對皇位失去了興趣,因為比起皇位、羽兒更為重要。


  大哥,這一次你贏了,我輸了,我輸得一敗塗地還送上了羽兒的性命。


  沒人知道羽兒是如何醒來的,當我接到流暮的來信時,我反複的看了好幾遍再三確定我不是眼花看錯之後我便衝到了外麵等待羽兒的到來。


  再後來,我取得了皇位,我在長長的街道上掛滿了紅色絲綢、擺滿了潔白的玉蘭花,隻為博羽兒一笑。


  在她十四歲、我十八歲時,我們成親了,舉國同慶,潔白色的玉蘭被我換上了紅梅,因為我知道羽兒是喜歡梅花的,婚後的日子的確是很快樂的。


  每天,我下了早朝之後便是去她的宮裏與她一起用膳,然後一起而眠,不久之後羽兒懷孕了,而後宮裏也新增加了幾名美人,我不想選秀的,可是羽兒說為了皇室子嗣的延綿她無妨的,當我聽完羽兒的話後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將她攬進懷裏。


  羽兒這般的為我著想,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我曾答應過羽兒,此生此世我的妻子隻有她一個人,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的出現,可是我不止是當上了皇上還選了秀,羽兒雖不怪我但我卻是怪自己的,我說過的我是絕不會當皇上的一定會陪著她走遍天下名川然後找一處仙境隱居從此不再過問世事,而我食言了。


  我從未想過,羽兒的懷孕會成為後宮中所有妃子的嫉恨,我對羽兒說我一定會保護好她和寶寶的,然,事實證明我又沒有做到,羽兒失去了孩子,她備受打擊冷冷的稱我為“皇上”,自成親以來她很少叫我皇上……我知道她是心灰意冷了,孩子沒有了,她也就失去了留在皇宮中的理由。


  所以她離開了,隻留下了一封信之後離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也想要去找她把她帶回來,可是奈何朝中的大事一樁接著一樁,讓我無暇離開皇宮去找羽兒,這一等便是半年。


  當我去到揚州找到她時為了得到她的原諒我當著百姓的麵跪在了她的麵前,這輩子我隻跪過天、跪過地、跪過父王母後與皇祖母,這是我第一次為了我的妻子下跪,隻求她能夠原諒我便與我回去,不,不應該回去了,我已經寫信一封讓二哥回去主持大局了,二哥閑雲野鶴也有一段日子了,是時候讓他忙上一陣子的了。


  我和羽兒留在了鳳州,山清水秀的鳳州,沒有多久羽兒又一次的懷孕了,這次我可以時時刻刻的都陪在她的身邊了,她也不必再擔心寶寶的安全了。


  再後來,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是一對龍鳳胎,我很高興也很感謝羽兒,是她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為我生下了這兩個孩子。


  夕陽西下,我手攬著羽兒的肩膀坐在藤椅上,一起抬頭看著林間落花,隻感覺到現在很幸福。


  我想羽兒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當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刹那,我心裏的疼不比羽兒的少,那也是我的孩子,失去的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不心痛,她也不會知道在她離開的那一段日子裏,我成天醉倒在酒香中,縱然大哥把我派去梓州我也是渾渾噩噩的去了,無時無刻都在想著羽兒,我期望她沒有離開我、我期望她會醒來,可這些都是我的奢望罷了,一如當初得知羽兒失憶時般的感覺、心痛、奢望都是存在的。


  羽兒也不會知道,她喜愛的那隻阿狸是我讓一個獵戶故意放在煙雨瀑布下的然後讓羽兒發現帶回了那隻狐狸,因為我知道她是喜歡小動物的,隻可惜後來那隻阿狸跟著屠戶家的大黃狗私奔了,羽兒對此是恨得牙根直癢癢,也是她養了狐狸也有一段日子了,那狐狸說走就走也不顧忌羽兒的感受。


  四歲時,我對羽兒動了心、


  十七歲再次見到了羽兒,是一個性情大變的羽兒,但這都不影響我對羽兒的感覺、在我遇刺之後我向羽兒說出了我對她的心意並得到了回應、


  十八歲我終於與羽兒成親了,雖然是以皇後的待遇娶的她,可是我是想要給她一個平平凡凡的婚禮,但是羽兒沒有怪我並且進了皇宮與我相伴了一段日子。


  她懷孕,我無疑是最開心的,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為那個孩子想個好名字,也許是因為我們太幸福了,幸福得有些讓老天嫉妒,所以老天奪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正是因為這個我又失去了羽兒,她離開了我。


  半年之後我找到了羽兒,自那以後我不再是鳳琴朝的皇上、我隻是羽兒的夫君、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疼愛妻子的人。


  而現在,我和羽兒很幸福,身邊有著天河與天心的陪伴。


  羽兒,遇見你,是我這輩子就幸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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