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艮頭
伊人上計劃科去玩，屋裏坐著一個男的，白淨臉，眼睛上挑，有種不服氣的感覺。
他叫李雲普，是管道公司的材料員，他到工程處批材料，得由計劃員王新東簽字，周瑩蓋章。
現在，都快二點了，王新東還沒上班。伊人知道，王新東又去了股票大廳了，他得等到三點散市才能來。
李雲普看了一眼手表，然後，起身與周瑩商量，“你先給我蓋個章吧？”
“王新東沒簽字，我不能蓋章。”周瑩公事公辦的樣子。
“你就先蓋個章唄，我都等這麽長時間了……”
周瑩不耐煩地說，“不簽字，就不能蓋章。”
李雲普也來脾氣了，“就是他媽的一個簽字，等了一下午，你們怎麽著呀，要我等到什麽時候呀！”
“沒有審批人簽字，誰能給你蓋章？”
“你們就有這麽點權力，蓋個章怎麽了？我等簽字，得等什麽時候呀？這都幾點了呀！”
“這又不關我的事。”
伊人一看，事情不妙，正要拔腿走，張林華走了過來，“怎麽回事？”
“科長.……”
“我都等多長時間了，你們不簽字，就不蓋章！”
“這是規定，沒有王新東的簽字，怎麽能隨便蓋章！”
伊人一看形勢不妙，就趕緊溜回自己辦公室了。
“怎麽了？”張朝軍問。
“管道公司的材料員好像發怒了。”
“伊人，看看點門。”
“你去開吧，我可不想聽動靜，我都夾著尾巴跑回來了，還看那熱鬧？”
張朝軍若無其事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多熱呀，關著門。”
這時，咣當一聲，憤怒的摔門聲，李雲普罵罵咧咧的從計劃科出來了。
伊人坐著地方，正好對著門，她看著李雲普憤怒的身影，“得告訴王新東一聲，這情勢，他們科長肯定得說他。”
三點多了，王新東從樓梯間出來，伊人趕緊衝到門口，叫住了王新東，“王新東……”
“啥事，鬼兮兮的。”王新東黑臉上露出笑容。
“新東，你進辦公室，得小心點，剛才……”
當伊人告訴了王新東發生的事，王新東卻不以為然的說，“能怎麽的！”
王新東撇著嘴，擰擰嗒嗒地往對麵辦公室走去，伊人和張朝軍緊張地看著。
伊人覺得，王新東有點過份，你上班來晚了，還不以為然？張林華容忍你這麽長時間了，終於找到機會了，還不訓斥你一頓。
過了一會兒，王新東從對麵屋拉門出來了，然後，使勁把門關上，還用腳踹了一下門！
王新東晃進了質檢科這屋，站在張朝軍的辦公室旁邊，點燃了一支煙。
“新東，你也是.……”張朝軍把腿伸到辦公桌上，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能怎麽的！”
“王新東，你可真艮！”伊人正走過來，聽到後，隻好笑了。
張朝軍說，“哈，老艮！這個挺好的，新東，你是挺艮的。”
至此以後，王新東的‘老艮’之名就流傳開來了。
伊人正在辦公室裏無聊地翻著雜誌，進來一個白臉，中等身材的男人，他直奔向了伊人。
“伊工，我是搶險隊的，這是電塔街的竣工報告，麻煩你簽個字。”
“電塔街，啥時候工程。”伊人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參加驗收的時間。
“啊，九三年的，當時著急修道，幹完就埋上了……”
“這都幾年了？我也不知道這個工程，你讓我簽什麽字？”伊人輕蔑地瞟了一眼驗收報告。
“我們要結算，沒有竣工資料.……”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當初是實在著急，市政要修道，頂上要求及時回填。”
“那你們通知我了嗎？就算著急回填，也得打壓吧，也得打個招呼吧？我什麽都不知道，誰給你簽字！”
“壓我們肯定打了，我們不會不打壓，就是忘通知你們了。”
“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怎麽整的？不要找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白臉男人被噎得紅著臉走了。
張朝軍看了一眼出去的男人，“我們班白鵬，老能源代培生，不是考上的。”
“我管他是誰，又沒找我驗收，又不打招呼，上來就簽字，想啥呢。”伊人冷冷地說。
“對，就不給他們簽字，也太不把我們質檢科當回事了。”
“我不需要他們把我當回事，既然想讓我簽字，就得讓我知道怎麽回事，要不，誰給你們擔著責任？”
張朝軍住了嘴，不是因為伊人生氣了，而是丁風啟拿著東西，進來了。
“伊人，這是搶險隊在電塔街的竣工資料，你給他們簽個字。”
“處長，我也沒去……”
“我讓你簽字，怎麽了？”
“處長，他們沒有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工程情況……”
“你不簽是吧？”
丁風啟沒想到，這個伊人居然再三推托，就是拒絕！他臉漲得通紅，氣得腳步踉蹌地衝出了質檢科。
張朝軍嚇傻了，他看著伊人，不知所措。
突如其來的狀況也把伊人弄暈了，丁風啟發脾氣了，這事該怎麽辦？
過了一會兒，由義生站在門口，“伊人，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由處長，找你.……”張朝軍張口結舌地說。
“誰說能怎麽的，我沒驗收，就不能給他們簽字，出了事，算誰的！”
伊人餘怒未消，大義凜然地進了由義生的辦公室。
“伊人，電塔街這個事……”
“由處，我沒參加驗收，就不能簽這個字！再說，都多少年了，他們有本事不通知我們，就直接結算唄，找我幹嘛！”
“我了解了一下，當初是因為修道，工期緊迫。我看這樣，伊人，我先簽字，你在我後麵簽。”
這是肯定是丁風啟扔給了由義生，由義生知道伊人這種人認死理，所以，才出此下策。
這種情況下，伊人也隻好在由義生的下麵簽了字，“由處長，出了事，可得你負責！”
伊人剛坐下，周瑩就進來了，甩著手中的鑰匙，“伊姐，聽說，你把丁處長都給掘了？”
“那事能賴我嗎，電塔街工程都幾年了？我都不知道，就跑來找我簽字，臉挺大的，還找來了丁處長，真夠牛的！怎麽著，以後，他們的工程就可以不驗收，直接找領導，逼迫我們簽字唄！”
“無所謂，反正在大道上，漏了，也不會出什麽大事。”周瑩倚在桌子上。
“阿瑩，你可算是逃脫了，站著說話不腰疼！王文傑驗收的伊春大廈都多少年了，還能找上他！”
“他那是庭院管，串氣，大道上串氣，你能串到了哪去？”
“哎，其實，我跟丁處長也沒說不簽字，就是說他們辦的這個事，處長直接來脾氣了，他是我們的處長，不是應該向著我們說嗎？”
周瑩不吱聲了，心想，這個伊人可真夠傻的，不知這裏的關係呀？向著你，你以為你是誰！
胡兆安走進丁風啟的辦公室，站在丁風啟辦公桌前，呲牙笑了，“小伊又惹你生氣了，這個傻玩意。”
“老胡，都有本事了，指使不動了。”
“哈，伊人可不是，你看她那麽認死理，王胖的事，她還不一遇到事，就小心謹慎。”
“謹慎？有什麽謹慎的，大馬路上，能熏死人呀！”
“嘻嘻，就是，伊人就是死心眼。處長，聽說要改製，成立能源化工公司？”
“嗯，好像是有這個說法。”
“那……”
“還沒有最終的說法，老胡，老董她們在查金山的帳.……”
胡兆安定，查金山，跟我有什麽關係？
“嘿嘿，他不是國安局的嗎，自己就能擺平吧？”
“*，擺平，他都跑了，現在正在被通緝。”
“嘿嘿，抓不到人，事情就無法定案，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胡兆安半推斷，半安慰地說。
丁風啟用手敲著桌子，金山這筆爛帳，說不定就落到誰的頭上，還是拖過這段，找個地方貓起來。
伊人下午回到單位，剛進大廳，就見丁風啟和三個老女人站在電梯口在等電梯，伊人放慢腳步。
工程處長在這座大樓裏，可是哪個處長也不放在眼裏的人物。今天這頓飯，一定是丁風啟請客。滕麗娟是陪同，請的應該是是財務處長董秋英和人勞處長宋茵。
據說要改製了，成立公司。丁風啟是在跑官吧？那他對自己不簽字的事，就顧不上了，伊人驚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