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生之路
公公要去做白內障手術，伊人跟著王皓到243醫院，忙活著給公公檢查了身體，辦好住院手續。
醫院在平房，離市區很遠，要坐14路，再在火車站換乘郊區公交車，單程得兩個鍾頭左右。
公公手術那天，大姑姐和大伯哥都去了，然後，就各自忙，送飯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了伊人。
早上，伊人到單位點個卯，就偷偷地溜回家，婆婆做好飯菜，裝在保溫飯盒裏。
伊人拎著三角兜，奔向醫院。坐公交車，來回四元，但各線都有拉客麵包車，就得增倍。伊人舍不得花這個錢，來回隻坐大客車。但時間就長了，尤其市郊公交車，晃晃悠悠得一個多點。
伊人九點多從單位出發，回到單位時，至少三點多了。
送了四天的飯，明天是星期六，大姑姐要去送，說是讓伊人休息休息。
伊人想，終於完成任務了，就算星期天不出院，也有他哥，怎麽說，星期一也該出院了。
“咱爸要做另一隻眼睛，可能下星期一就做。”王皓輕描淡寫地說。
“這樣做好嗎？還沒恢複。”伊人想，這還得我去送飯，氣還沒喘勻呢。
“這不省得再住院嗎？直接做了，省事。”
伊人在客車上晃悠著，漸漸睡去，一覺醒來，快到市區了。怎麽還睡著了呢？據說，市郊車上小偷多，趕緊摸摸兜，十幾塊錢還在。
周瑩倚著桌子，看著伊人，“伊姐，可終於看見你了，你怎麽總不見蹤影，幹嘛去了？”
“上平房了，我公公眼睛做白內障手術，我不得天天去送飯。”
“上那麽老遠去做？市區有的是大醫院，幹嘛非去平房做？”
“聽說，平房243做的好。不過，真是好醫院，雖然在平房，人家管理挺嚴格呢，大夫不要紅包。”
“是不錯，那怎麽總得你去送飯，王皓他家不是哥仨嗎？”
“他們不是忙嗎！”
伊人也有些不悅，就自己辛辛苦苦地來回跑！就知道跑來蹭飯，出力的時候，也就裝裝樣子。
“也是，就你不忙。”
周瑩諷刺地笑了笑，象伊人這麽厚道的媳婦，直是少見！誰讓她找上王皓了呢。
“來回得大半天，前天下雨，還沒帶雨傘……”
周瑩看了一眼伊人，歎息一聲，誰辛苦，也會有抱怨呀。
“人呀，也沒有前後眼，誰也不知道自己將來過怎樣的生活？一想要結婚，我都害怕了。”
“怕什麽呀，人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嗎？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你也得尋找墳墓鑽進去。”伊人傻笑著。
“咳，對了，伊姐，我和我對象去看電影，你猜碰見誰了？”
“誰呀？”
“陳傑儀！伊姐，你都猜不到，我倆快開演的時候，才進去的，剛坐下，就看見她跟吳振國在前麵，我正想千萬別讓他們看見我們時，黑暗中還看見李惠榮了，手裏拿著冰淇淩，給人倆送過去，然後，就溜到了我身後……我這電影看的，沒結束，就趕緊離開了。”
“啊，兩個人去看電影，怎麽還跟著一個？”
“誰知道呢，李惠榮成天跟陳傑儀在一塊，沒想到人家約會，她跟著當燈泡。”
伊人想，李惠榮一個工人，也就是想蹭點油，沾點光。
伊人認識李惠榮，還是在老能源辦公樓的時候，後麵有洗澡堂子，宋曉娟曾領她去過。去過一次後，伊人嫌離辦公室遠，人也多，就不去了。
“那我找我們那兒李惠榮去。”
李惠榮來了，她個頭不高，年齡跟伊人差不多，戴著眼鏡，穿著褲子還短一截住，顯得有點寒酸。
當時，劉慶國也在屋裏，他就逗李惠榮，“咱倆一塊去呀？”
“你也去洗澡？”
“我說，我們倆一塊去洗。”
“你拉我們一塊去唄，我跟宋姐也去洗澡。”
“我拉宋曉娟行，拉你們倆，沒地方。”
劉慶國站起來，就走了。李惠榮可能覺得，伊人在旁邊，有點丟麵，就生氣地拿起洗浴物品，走了。
“我聽宋姐說，她在商服處很得意與吳指揮有瓜葛，說她感冒，老吳都去看她了，大冬天還買了西瓜。”
“不會是摟草打兔子，連她也.……”周瑩禁不住笑了。
“哎，阿瑩，你可真敢說！”伊人看著周瑩，你一個大姑娘，什麽黑話都敢說。
“那又什麽，她跟老吳沒什麽事，老吳會去看她，男人.……”周瑩撇著嘴。
“咦，周瑩，你個小丫頭，看得還挺透徹的嗎！”
“賣也不賣個大價錢！”
伊人驚鄂，周瑩可是變化太大了，來工程處兩年多，世界觀轉變得太快了。
“周瑩，你記得道外那個叫李玉芬的嗎？”
“哪個？”
“就是道北管理科那個李玉芬呀，李姐長得不錯，人也挺溫柔的，她現在還獨身。據道北的人說，當年，她結婚當天晚上，男人發現她不是大姑娘，就跟介紹人說，退貨，很丟人的。據說，她跟馬樹斌，不過馬經理對她還不錯，給了她一套房子。”
“還得套房子，要是馬樹斌不給她弄套房子，她可就慘了！”
“有什麽用呀，還不是孤身一人，李玉芬都奔五十了，多可憐呀！”
“男人，就是混蛋，他們怎麽不證明他們是處男呢？為什麽要女人是處女！”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男人的優勢，哈哈。”伊人笑了，看你找什麽樣的男人了。
“伊姐，你也就是知足，像你這樣生活也沒什麽意思，天天為別人活著，過得……”周瑩似乎是怕伊人不高興，就沒往下說。
“那能怎麽辦？嫁雞隨雞，嫁狗嫁狗，你嫁給任何人，都是嫁給了他全家！”
“那是你選擇這樣活著！你也可以讓自己活著更瀟灑一些。”
“嘻嘻，我可來不了。老能源的人，來了以後，就如蒼蠅般盯著我，我可是無縫的蛋。”
“丁處長，在能源公司好像沒有什麽吧？當時，他也沒有什麽實權吧。”
“管道公司經理，哪能沒權？權力遊戲，得有手段……”
伊人想，周瑩是套什麽話呢？她究竟跟丁風啟到了什麽程度呢，不過，希望她聽懂了她的話，慎重些。
“我覺得，隻要為了達到目的，手段不重要。”
“你是說，不擇手段？”伊人再度驚鄂。
“什麽不擇手段？偉人都是陰謀家，誰勝利了，就是高明地使用了權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暈，阿瑩，你現在越來越像哲學家了，鬧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懂？伊姐，你家王皓有讓你放棄一切的魔力，我可沒發現有這樣魅力的男人。”
伊人想，周瑩沒有找到自己心儀的男孩，於是，就自暴自棄了，這是個多麽可怕的想法！
李超群回來探親，打電話給伊人，“伊子，我回來了。你哪天來？小偉子說，她要星期天來。”
“那我也星期天去。”
“那你先到我家來吧？看看我和耀輝的新家。然後，我們再去我媽家。”
伊人找到了李超群自己的家，一敲門，開門的是個男人，李超群從屋裏出來，“伊子，”然後，對開門的男人說，“我同學。”
伊人跟李超群進了靠近門的臥室，“我們分的房子是一屋半廚，跟人家合住。坐，伊子，看我家亂的。”
“群子，這也挺好，我們單位還分不到房子呢。”伊人看了看屋裏，還有紙箱子，看來群子也沒住過。
“我也沒收拾，都是原來住戶的，壁紙我也隻用洗衣粉刷了刷，就搬進來了。”
“群子，耀輝沒跟你一塊回來？”
“他們那可嚴了，哪有時間呀。”
“對了，群子，他們在香港那，是不是也跟資本主義一樣呀？”
李超群看著伊人那天真的樣子，笑了。
“我們單位是鬆江的一個分公司，我們單位還行。但耀輝他們銀行對派駐人員管理很嚴格，耀輝他的一個同學，是北京那邊派來的，不知怎麽被發現住在當地一個女的家裏，馬上讓他離開，連他自己住的地方都沒讓回，東西也沒拿，直接就送走了。”
“噢，這麽嚴格呀！”
“我跟耀輝，早上，鈴一響，他就得起床，我還可以磨蹭，他可不行，必須準時到單位。”
“嘻嘻，正好讓資本主義社會的人，看看我們社會主義也是很像樣的。”
“伊子，我們走吧？我怕一會兒，小偉子就到我媽家了。”
“群子，你怎麽不讓她也來呢？”
“她要到那邊的中行換外幣，離我媽家近。”
李超群鎖上門，然後，還和鄰居打了個招呼，就領著伊人往鬆江街走。
“群子，香港夜生活挺豐富吧？”
“是，剛去時，我和耀輝還不怎麽習慣。在那裏住長了，也就習慣了。香港跟我們的生活方式不同，他們偏向西方文化，比如AA製。剛去時，我和耀輝覺得，這樣有點缺乏人情味。比如同學去了，還讓人家花錢……可現在，我覺得很舒服，沒有壓力。香港夜生活確實比較豐富，因為熱嗎，很少早睡覺的。我們也經常跟同事了，還有朋友一塊出去吃吃飯，我們也上酒吧，生活確實挺愜意的。”
伊人想，這種愜意的生活，也得靠金錢支撐。
到了鬆江街的住宅，李超群用鑰匙打開門，兩個人進去，沙發上放著一些服裝袋。
“伊子，我也不知道給你和小偉子捎點啥，最後在交易會上買的，你倆一人一件，大碼的是小偉子的，你這個是小碼的，你看中意不？”
“挺好，這紫色太好看了。”
伊人嘴上說著，可看這個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麽？是裙子吧，還有點像風衣，前開門；風衣吧，還是還細的重磅紗料。
“這還有件老頭衫，給王皓的。”
“還給他……”
“很便宜的，就手買了，我沒給振衣買，你放在袋子裏吧。”
伊人將衣服放在一個袋子裏，“群子，你跟耀輝在香港照的像，拿沒拿回來，讓我看看。”
李超群進屋，拿出一本相冊，“伊子，香港人除了上班，平時穿的都很隨意，你看我照的像。”
照片上的李超群穿著短袖衫，紅色超短褲，站在海邊，樣子十分靚麗。
“真漂亮，群子，紅短褲真好看，看你這張照片，就是‘港人”嗎！”
這時，有人敲門，李超群去開門，是齊立偉來了。
“群子，我好想你呀！”
伊人對齊立偉這種粘粘乎乎的勁，有點反感，都是閨蜜，整什麽景！
“伊子.……”
李超群不在鬆江，她們倆已好長時間，沒聯係了，齊立偉似乎有些蒼老，一臉的倦容。
“小偉子，你的手續都辦完了嗎？”李超群遞給齊立偉一個蘋果。
“群子，入學手續都辦完了，我正打算買機票，如果用學生……”
這時，伊人才知道，齊立偉要去美國留學，已辦好手續。
“我打算從北京飛，如果秋天入學的話.……”
伊人聽不懂她倆的話，上外國，從什麽地方買機票，什麽時候飛，機票要便宜……
“小偉子，那你就用我家電話打吧？”
伊人想，打長途，得費電話錢呢，齊立偉真是會算計。不過，要一萬元的機票，也是嚇死人了。
伊人看著齊立偉，覺得如同夢中一般，像齊立偉這麽呆板的人，夾著包，就去了美國，真是難以想像。
不過，齊立偉真的去了美國，一年後，劉振慶也跟著去了美國。
伊人有一種莫名的愁悵，兩個閨蜜都走了，隻有她，過著小媳婦的生活，自己一生可能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