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愛的蹉跎
快到年底了，王皓問，過年給他父母買什麽東西？
??剛結婚那年，伊人給公婆各買了條絨褲，花了160元。沒有穿過絨褲的公婆，喜上眉梢。
??去年過年，伊人給婆婆買了件羊毛衫，花了120元，婆婆很高興。今年，父親剛去世，伊人守孝時，不能穿結婚的豔色衣服，買了一件深色絨衣，就實感手緊。
??現在，沒了父親，母親還要20元的生活費。每個月也不能空著手回去，所以，伊人現在是捉肘見襟。
??處裏又發了福利，這回是桶裝豆油，品牌貨。伊人跟著大家，到14號工程科屋裏，去領豆油。
??“我跟婆婆住，也不用我買東西。再說，我家豆油有的是，豆油誰要？曲向生，給你吧。”
??王麗琪一臉倦容，無精打采地對曲向生說。
??王麗琪比伊人結婚晚半個月。結婚不久，就住院做了淋巴腺手術，有人說，是因為跟婆婆生悶氣所致。
??她婆婆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先生了姑娘，王麗琪這回也生了姑娘，斷了婆家的血脈！
??“好呀，我給你市價。”
??曲向生，個頭不高，微胖，說話細聲，一笑有酒窩，剛從外單位調來。
??“不用，我不差錢。”王麗琪還是很驕傲地說。
??“不差錢，我也不能要你豆油呀，嘻嘻。”曲向生笑著。
??“跟婆婆住好吧，不用管家裏的事。”
??伊人想，嘲笑一下王麗琪，你不是說，不嫁有婆婆的嗎？你怎麽還跟婆婆住一塊，把自己整病了！
??“哎，伊人，對了，你也跟婆婆住，你的也給我吧，你就不用拎回去了。”
??“不行，我得拿回去。”
??伊人嘴上這麽說，她也想賣出去，這樣，就能解決燃眉之急了。
??“那，我幫你拎過去吧？”曲向生熱情地說。
??曲向生拎著豆油，“伊人，你就不像王麗琪.……”
??“我哪有她那樣的魄力，我要是不拿回去，王皓知道了……”
??“沒事，我們分豆油，他們不會知道。”
??“那，你下班偷偷地拿回家，別讓別人看見了。”伊人停住了腳步。
??“行，先放你這兒，我下班來取，我先給你錢。”
??伊人暗自盤算了一下，過年，兜裏也不會漲錢，王皓還要給他父母買東西，擱啥買？再說，差點被攆出去，不會來點事，還能住下去嗎！
??“我買了毛線，給咱媽織個毛衣吧？她也沒毛衣穿。”
??“那咱爸呢？”
??“織個毛褲。”
??伊人盤算著，兩件毛活，雖然要費不少功夫，但四斤毛線，才五、六十塊。
??王皓還把自行車丟了，那是大姑姐的，很破舊，王皓一直也不鎖，就放在單位窗戶下。沒想到，還是有人不嫌棄，騎走了。
??伊人覺得虧欠大姑姐，把人家自行車丟了，人家又不好意思說什麽。不如，再給大姑姐的孩子織了件小毛衣，小孩子隻用一斤二兩錢就夠了；把王皓的毛衣倒籠，織成毛褲。
??就這樣，伊人在一個月裏，織了四件毛活，上班就開始織毛衣。
??伊人偷偷地在工作時間織毛衣，周民也不說什麽，隻無奈的笑一笑。伊人有些不好意思，就經常躲到檔案室裏去織。
??看著對麵坐著的伊人，飛針走線的，那毛烘烘的東西，更增加了汪小傲的煩躁和不安。
??汪小傲覺得伊人真是好命，嫁了個好男人，還生了一個兒子。一天到晚就是家庭，工作也沒了熱情。
??“嘻嘻，伊子，你織得真快。”
??“我得趕緊織，還有一件毛褲沒織呢。哎，得趕在過年前織完。”
??伊人把正在織的毛衣展開，毛衣上織的麻花勁和擰的花樣在汪小傲看來太難了。一根線織出來這麽複雜的東西，讓她感到很頭痛。
??汪小傲看著對麵的伊人，低著頭，隻顧織毛衣，沒時間搭理自己的樣子，她用手摁著桌子邊，似乎下定了決定。
??“伊子，你說，陳堅和劉林他們倆還能和好嗎？”
??“和好，他們倆？你看他倆那得瑟勁，陳堅不是到處說她女朋友如何漂亮.……對了，你不是跟劉林都去買結婚用品了嗎？”
??伊人頭也沒抬，繼續飛快地織著毛衣。
??“嘿嘿，可惜他們倆都黃了。”汪小傲言語中有些幸災樂禍。
??“黃了就黃了唄，他倆那樣，還能成，什麽事都像做給別人看的，無聊。”伊人應付著。
??“哎，陳堅他想求我幫他辦件事。”
??“辦什麽事？”伊人沒有抬頭，換了針，又繼續飛快地織著她的毛衣。
??“想讓我再幫他說一說，想和劉林和好。”
??“哈哈，有病吧，你在大學，不是幫著說和好幾回了，還說和，你不累呀？”
??“可這次不說吧，好像不太好。”
??“什麽意思，還必須你去說呀，他自己去找劉林去唄！”
??“好像我這個人品不好！”
??“這跟人品有什麽關係？他讓你幫忙，原來他跟劉林那個樣子，幫不幫忙，我看都成不了。”
??“可是，我不去幫著說，我好像不善良。”
??“你這個人就是老實，讓他覺得你好欺負！他一會這樣，一會那樣，讓人覺得你從中攪和，好嗎？”
??汪小傲努了半天的力，苦著臉，對伊人說，“不是，我和他談了一段，我不去說，好像我不放手似的。”
??“你倆談了，我怎麽不知道……”伊人驚訝地放下手中的毛衣，睜大了眼睛。
??汪小傲想，我為什麽非讓你知道，看你整天幸福滿滿的樣子，我談個戀愛，還得告訴你！
??“嘻嘻，你也沒問過我呀？”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你有毛病呀！”
??汪小傲想，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追我，我幹嘛要放棄，管它結果如何呢。
??“嗯，他說那話，我若不依，我覺得挺不好的，那時，他剛和女朋友黃了，心情不好，我再拒絕他，挺傷人的。”
??伊人也是看透了，汪小傲一直喜歡陳堅。怎麽說，陳堅各方麵條件也不錯，汪小傲怎麽可能不動心。
??“你還挺會舍身救戰友的，怎麽樣，受傷了吧？”
??“我們倆是同學，還是好朋友，我覺得他經過那麽多事，還沒找到合適的，可能覺得還是同學比較……”
??“他找不到合適的，就找你來墊被的？這回好了，他又去找劉林，這不是明擺著，覺得你不如劉林好嗎。”
??伊人想，汪小傲你也太傻了，就你，論個頭，論長相，都比劉林差遠了，他純屬為了應付孤獨和寂寞。
??“談朋友也不能這麽比較吧？”汪小傲心裏很不舒服，也很不服氣。
??“不這麽比較，他怎麽又回頭去劉林了？”
??汪小傲幹脆咬著牙說，“不管怎麽樣，我也得去說吧？要不，好像我離不開他似的。”
??“你都拿定主意了，還跟我說？你這個人就是虛偽，明明是放不下，還要裝著放得下，你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汪小傲很不滿意伊人的話，什麽我就看上他了呢，我看上你家王皓，那靠譜嗎。
??伊人歎了一口氣，拿起毛衣，“你準備時候去跟劉林說，怎麽說？”
??“告訴一聲就行，不就是陳堅想和他談一談嗎？跟我也沒關係，嘻嘻。”汪小傲裝著十分大方的樣子。
??“你認為劉林會去嗎？”伊人挑了一針。
??“去不去不是我的問題，反正，我從中說和了，談不談的，就跟我沒關係了。”
??汪小傲心中敲鼓，要是劉林不同意，這事是最好了。
??“還無關，你是心裏很痛吧？你說，陳堅這個人怎麽這個樣，一個男人一點準主意都沒有。”
??汪小傲覺得，陳堅要是有準主意，就沒我們倆什麽事了，怎麽說，我們也算有過一段，有什麽不好，也算圓了自己一個夢。
??“還有，我跟劉林說了，那萬一劉林知道我和陳堅的事……你說，她會怎麽想？”
??“怎麽想？沒她怎麽想的事。陳堅絕不會讓劉林知道的！”
??伊人拿著換針，想了想，似乎下定了決心，她看著汪小傲，“你以為陳堅是什麽好東西，水性楊花，他和馬桂榮的事，你是不知道.……”
??汪小傲心裏一動，怎麽還和馬桂榮？
??“那你怎麽沒有告訴我，陳堅和馬桂榮的事？”汪小傲看著伊人。
??“我也不知道你和陳堅的事，陳堅一直和我們在一塊玩，我也沒有發現你和他的關係。還有，馬桂榮和他談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這事，還是馬桂榮後來跟我說的。”
??“他倆是什麽時候的事？”
??“好像是……好了，別追究了，肯定是在你前麵，大概是半年前的事。”
??“嘿嘿，看來我和馬桂榮一樣，都不如劉林。”汪小傲自嘲地說。
??“陳堅真可以的，偷偷地跟這個談，跟那個談，一點不動聲色，就我在跟前，也沒看出來。”
??汪小傲不願意聽，你跟王皓談的時候，你也不是偷偷摸摸地，直到定婚，才讓大家知道的嗎？
??“哼，小汪，你這個人，真有主意，你若當初告訴我陳堅的事，我絕對不會答應你跟他談。好了，現在受傷了吧，好受了吧！你瞧他辦得叫什麽事。哎，還有哇，小汪，你不會再傻傻地希望，他找了劉林，再鬧出什麽事來，他再回來找你吧？”
??汪小傲真想有個地縫鑽進去，她就知道，伊人這個直腸子，會毫不客氣地說她愚蠢.……
??“嘻嘻，你真有毛病，告訴你點事吧，你就沒完。”
??汪小傲想，我願意受傷？誰會放棄希望！再說，能怎麽的，我就是想告訴你，陳堅的不義，跟你說說，心裏好受些。你卻沒完沒了地說起我來了？
??“怎麽沒完，你什麽就告訴我了？你呀，就是一個傻蛋，光替別人著想，結果自己受罪。”
??汪小傲受了伊人的一頓數落，但心裏卻好受了許多。起碼別人的眼裏，陳堅比她汪小傲印象壞得多。
??當初，陳堅跟她說時，她心裏特別別扭，陳堅這個人也太可惡了，也不說什麽理由，就算黃了！拿別人的痛苦不當回事，混蛋東西！
??汪小傲沒有發作，不是為了表現大度，而是對陳堅的迷戀，她想表現得大度些，陳堅也許會後悔.……
??劉林真跟陳堅和好了，兩個人開始準備結婚。劉林還找汪小傲跑了幾趟街，買婚禮上的東西。
??“你們倆這麽快就要結婚了？”
??汪小傲想，看來陳堅是沒有跟劉林說兩個人的事。
??“就是那麽回事，陳堅家裏著急，那就結唄。”
??汪小傲想，是你找不到了吧！都奔三十的人，就別假裝清高了。
??幾個月後，陳堅就和劉林結婚了，這回可說是塵埃落定。
??在婚宴上，他們倆個還敬了汪小傲媒人一杯，讓汪小傲著實在心裏痛到了深處，痛了骨頭裏，痛到了神精的每一個未梢，痛到了殺人出血才痛快的地步。
??汪小傲在痛苦中，想到了報複，人不能這麽善良，太善良了，就容易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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