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飛蛾撲火
三九天，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伊人和王皓兩個人，要麽跑到電影院去看電影，要麽去逛街。
??兩個人來到八大市，伊人說，“我媽就喜歡逛這裏，我小時候，還會從香裏坐車來。”
??“這算鬆江市最繁華的地方，有賣魚的、賣肉的，還有百貨商場。”
??兩個人逛到中午，王皓領伊人進了胡同裏的一家包子鋪，“這是有名的老頭包子，挺好吃的。”
??伊人吃了口包子，也就是那樣，沒啥吃頭，再看王皓，吃得還挺香的。
??伊人覺得，同樣是三個孩子，兩個男孩和兩個女孩的家就是不一樣。我們家吃得就好，母親時常改善生活，上飯店買個炸魚、大米飯什麽的；王皓家有兩個大小夥子，可就不一樣了。
??王皓脫下羽絨服，“有點熱了。”
??伊人看著王皓裏麵穿著的毛衣，好像不是羊毛線的，線織的吧？好像還是現成的，不是手工織的，灰色不拉嘰的，一點都不好看，老太太病懨懨人，也不會過日子，聽說他的毛褲都是他姐織的。
??兩個人吃過飯，又逛進了第一百貨商店，伊人細細逛著，王皓無聊地拉著她的手，緊隨著。
??伊人看見了一件羊毛衫，灰色的，還織著花紋，是個開衫，很時髦。
??“哎，這件衣服挺好看的。”
??“嗯，是時下流行的，叫羊毛衫。”王皓隻是瞟了一眼。
??“你買一件吧？”
??“我的工資都交給我媽了。”
??伊人想，你真是你媽的乖寶寶，錢都交你媽了，怨不得剛談戀愛，就讓我聽你媽的。
??“我買吧，送給你。”
??“不要，我有穿的。”
??“你有羊毛衫嗎？人家送你，你還這樣，真是的。”伊人不滿地說。
??王皓看伊人很堅決，猶豫地說，“你會買嗎？這個怎麽買.……”
??“這有什麽會買，不會買的，叫營業員拿過來，我給你比量一下，差不多能穿，咱就買。營業員，我看一看這件羊毛衫。”
??“六十四塊。”營業員拿出羊毛衫，扔到櫃台上。
??王皓想，正好我一個月的工資，這麽貴呀？
??伊人給王皓比量了一下，“這個，他穿可以吧？”
??“挺好的，碼正好。”營業員看著。
??“給我開這件吧。”
??伊人拿著小票，就到款台去了，王皓隻好傻傻地站在原地。他從來沒自己買過東西，怎麽跟母親說……
??王皓將羊毛衫拿回家，穿在身上，仔細端詳著，毛絨絨的，挺好看，王皓偷偷地將羊毛衫藏在床底下。
??王皓的母親給兒子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了藏在兒子床下的羊毛衫。
??王皓的母親猜測，一定是那個伊人給王皓買的，因為王皓兜裏沒有那麽多的錢。
??“小皓又出去了？”王皓的父親問。
??“哎，星期天，兩個準又是玩去了。這個小伊看著傻傻的，挺有心眼的，還給小皓買了件羊毛衫，我都沒見過。小皓可是動心了，這麽樣，總出去，還不成？”
??“成就成唄，反正，小皓也不小了，早點結婚也好。”
??“就是長得挺一般的，還大兩歲。”
??“你兒子喜歡，你有什麽辦法？再說，找個合適的，也不容易。”
??王皓的母親明白老伴的意思，因為住在市政大院裏，周圍鄰居，同事，不少看上王明的，也都不合適。最後，有人介紹了張文梅，還是兒子的同學，就這麽成了，結了婚，可老太太一直都沒看好。
??王皓的母親琢磨，伊人可是比大兒媳婦強，無論是家世，還是外表，還會做活，將來自己就輕鬆了。
??“也許將來這個小伊人會比文梅強，還會過日子的……”王皓的母親將做好的棉褲平整地拍了拍。
??“那就行唄，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她那歲數，將來成了，她們家還不著急結婚。我們哪來的錢，還有房子，雖然那邊也是一室半，可小伊要是跟文梅一塊住，她們兩個人還不得打起來！”
??王皓的母親對兒媳婦的多事頗為討厭，兩妯娌住一塊準得打起來。
??“聽說，局裏要分房子了，我們就交了這處，換個大一點的。”
??“能分多大的？”
??“依我現在的條件，也隻能是兩屋一廚吧，我們戶口上隻有三個人。”
??“呀，要是小皓早結婚，我們就可以多一口，分三屋了吧？”
??“小皓還沒登記，你能讓人家把戶口先遷過來呀？”
??“不管怎麽樣，兩屋也行，看來伊人挺有福的，就讓伊人跟我們住吧？”
??王皓的母親想，伊人要比兒媳婦事少一些，怎麽說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有教養，在一塊自己好方便些。
??過年的時候，伊人過去給王皓的父母拜了年，王皓的母親給了伊人一百元錢壓歲錢。
??伊人不知所措，還有這禮數？王皓接過來，遞給伊人，“我媽給你，你就拿著。”
??立春過後，凍人不凍水的季節。伊人和王皓兩個人隨意地在商店溜達，躲著外麵的嚴寒。
??伊人看好了一個瑪瑙手鐲，才三十六塊，“我用你媽給我的錢，買吧？算你給我買的禮物。”
??“反正，錢給你了，你願意怎麽花，就怎麽花唄。”
??“挺好看的，是吧？”伊人展示著戴著手鐲的手腕。
??“是，瑪瑙的，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人家戴這東西，這算訂婚的手鐲吧。”
??“人家訂婚都是戴戒指。”伊人看著王皓。
??“那我給你買個戒指吧？”
??伊人想，你哪來的錢，一個金戒指得好幾百呢，你還得管你媽要，你媽不得覺得我貪心呀。
??“不要，我不喜歡戒指，幹活還得摘掉，這個好，不影響幹活。”
??“小伊，你在家幹活嗎？”
??“怎麽不幹活？我跟你說，我們家三十晚上的白菜餡都是我剁的，當年，我媽喂雞，也都是我幹活，我妹和我哥得機會都逃避，兩個懶鬼。”
??王皓偷笑，母親不會幹活，身體還不好，跟伊人結婚，母親就能輕閑些。
??胥英帶著一身的寒意走了進來，她直接奔了伊人這邊，從懷裏掏出一個手絹包。
??“伊人，這是周林森家的過禮錢，我要去買一件裘皮大衣，結婚時穿。”
??胥英數著手裏的錢，這一堆錢，一千塊，買件裘皮大衣？
??“裘皮大衣？”伊人琢磨，這麽貴的東西，我陪你買，萬一買不好，你不得怨我。
??“胥英，我沒見過裘皮大衣呀？”
??“我們倆上十二道街，我看過了，你幫我參謀參謀。”
??伊人跟著胥英溜達到中心大街的十二道街的一個商店裏，伊人看著裘皮大衣，是挺好看的，可是，胥英個頭這麽矮，穿上這件大氅，和周林森站在一塊，還不顯得人更矮了。
??“還行吧？不過，胥英，周林森那天穿什麽？要搭配一下，你們倆商量了嗎？”
??胥英穿上大衣，在鏡子照著，端詳了半天，“看把你嚇的，買不好，我也不會怪你。”
??“不是，這個裘皮大衣，穿上挺高貴的。但是，那天行禮，你可不要把周科長給比得太寒酸了呀。”
??“這件也不怎好看，我再轉一轉吧。”
??伊人鬆了口氣，兩個在另外一個商店裏，胥英看見了一件紅棉襖，“我也得買一件棉襖。”
??伊人看胥英盯著棉襖看，心想，這個是腈綸的，現在不是做七彩鍛的嗎？
??“啊，好像不是鍛子的，不過這個也不錯，顏色挺正的。”
??“嘿嘿，這個顏色，看著挺好的，多少錢？”
??“四十。”營業員抬起眼睛，回答道。
??“結婚得有件紅色的衣服，穿上喜慶。”
??胥英試了試了，真不錯，不顯人黑，襯托胥英光彩照人的感覺。
??伊人想，胥英買了棉襖，就算我沒辜負她了。
??兩個人往回走，伊人說，“胥英，我看你，結婚時，穿婚紗，外麵罩這件紅棉襖就挺好的了，別花那麽多錢買裘皮了。”
??“不行，我媽給我錢了，我得買。”
??“你結婚就穿一回，花那麽多錢，多可惜，你不如剩下錢，買些成用的。”
??“買什麽呀，周林森他們家，什麽都有。”
??胥英覺得，這個伊人就是會過日子，結一回婚，還買什麽成用的，我才不要管他家缺什麽呢。
??“不行的話，我跟我妹妹再轉一轉，她在市醫院上班。”
??伊人鬆了一口氣，不管你跟誰去看，買不買，都跟自己無關了。
??“胥英，你還有什麽需要忙活，我幫你忙活忙活。”
??“就差兩隻毛褲腿了，嘻嘻，我給周林森織的，原想結婚前織完，嘿嘿，這不，不趕趟了，張麗麗和王麗琪正在幫我織呢。”
??伊人笑了，兩個人織，還不得像自己給父親織的毛褲一樣，一個粗，一個細。
??兩個人走到了14號門，“伊人，你先回去吧，我看王瑜琪她們倆織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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