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共生
第128章共生
??她的愧疚他都懂。
??他很早之前就懂她，從十年前開始。
??那起案件並不是單一案例，以案件為基點，引發媒體一連串的過度關注，遺體什麽時候下葬，家屬的反應全程有記者跟蹤直播。
??那是命運開的一個天大的玩笑。
??在他想陪在她身邊的時候，陪她度過往後無數個孤寂的夜的時候，他強行抓回大西洋彼岸。
??那裏沒有光，沒有燈。那些痛得無呼吸的夜晚，他守在電視機前，隔著屏幕，撫摸她淚流滿麵的臉龐。
??你一定不知道吧？
??我曾望著那片你望過的星海，為你流幹了淚。
??是他的錯，他願意受罰，哪怕生死相抵。
??但是——
??“為什麽一定要分手？”他揪住她手腕，“不分不行嗎？有時候我也搞不懂，究竟你在懲罰我，還是懲罰自己？”
??林碗碗不愛他嗎？
??他的身心都知道，愛啊。為什麽兩情相悅的人不能在一起？究竟在懲罰著誰？
??過去的傷痛既已造成，而未來遙不可及。能不能不要拋下我，讓我陪著你麵對。
??碗碗垂著頭，吸了吸鼻子，有一種被看穿的窘迫。
??是誰都行，但不能是傅南與。那個陪她離家出走的少年，那個與她一起間接害死自己母親的少年，她有什麽資格和他在一起？有什麽資格談幸福？
??“為什麽我不行，因為我會讓你想起那些難堪的過去嗎？”裴承喻沉聲，手裏的力道不輕反重，好想把他的核桃腦袋撬開，看看是不是被蟲蛀了。
??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不過幾句話，心情忽上忽下，迂回得像坐過山車。
??他收緊手勁，“你堅持要走，可以，但是。”
??“你離職當天，我會宣布讓瑞達結業。”
??瑞達這個王國，本來是以她為根，一手打造的。要走可以，他會用行動告訴她，什麽叫共生，就像《白夜行》裏的亮司與雪穗，雪穗是槍蝦，亮司是她的蝦虎魚，彼此相互依存，不可分割。
??這本書有一段，是雪穗第一次內心獨白，也是他的獨白，他記得很深——
??我的天空裏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麽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是亮司取締了雪穗的太陽，成為她暗途之中微小的光。
??小說裏，兩人第一次碰麵是在結尾處，生離死別的時候。
??對於亮司的死，雪穗始終沒有回頭，神色如常，但身體知道，她靈魂空，就如書上寫的“她的背影猶如白色影子。”
??他當時看到這段文字，心像被人挖了個窟窿，痛了很久。他那時候就在想，如果他是雪穗，能不能像她一樣，在麵臨生死時佯裝無動於衷。
??答案是不能。
??單單離別，他都接受不了。知道答案時候，他就下了決心，他與林碗碗，沒有生離，隻有死別。
??想通之後，他心裏那股氣終於找到發泄口，“別以為，這樣能逃離我。”
??她曾是他灰暗時期的一抹光，光在哪裏，他就在哪裏，想趕他走，門都沒有。
??“啊？”碗碗倒是真的震到，被零星那麽幾個字眼，瑞達……結業……
??他瘋了嗎？
??這毀了多少法律人的夢想。
??她好想暴走，但找不到理由，隨便編了個借口，“你要賠很多很多錢。”“我賠得起。”不就是錢？他多得是。
??賠不賠得起碗碗暫且不論。“我可以暫時不辭職，”反正答應了西顏，也可以多賺點生活費，“但是我會搬出去住。”
??“什麽時候？”
??“明天。”
??“你找好房子了？”
??“嗯。”假的，她騙了他。
??她每天被罰加班，哪有時間找房子。
??“搬哪兒去？”
??碗碗不語，幹瞪著他，她怎麽會笨到透露自己行蹤呢？
??裴承喻懂了，“行。”
??他鬆開了手，手腕都麻了，外圍紅了一圈，她捂著手腕，落荒而逃。
??逃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他說，“晚上睡覺記得上鎖。”
??碗碗打算明天請假，可能時間還不太晚吧，西顏這次很快回複，就一個表情，兩個字：批準。
??第二天。
??碗碗起了個大早，路過主臥時，房門是緊閉的。步行十分鍾到公交車站小攤，買了兩個包子。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阿姨，有些佝僂的背上，背著一個兩歲多的小孩。從幾天前她發現這個攤位，就一直光顧這裏的生意。
??打開雙肩包想付款，發現裏麵塞了個粉色的餐盒。
??她把裏麵的肉醬意粉吃得一根不剩，餐盒扔到人行道旁的垃圾桶裏。
??抽了張紙巾，擦嘴。
??嗯，神不知鬼不覺。
??她把包子塞進書包裏，打算當午飯。
??公交車是隨便上的，她上車之後才看清幾路。大約坐了十個站她才下車。
??她不想離boss大人的公寓太近，但又不能離瑞達太遠。她就折中，找了個相反又不太遠的方向。
??大話說出去了，她選房子的第一要素是快，可以盡快的入住。
??沿路都是房地產中介，她沒仔細甄別，隨便進了家店麵小、人員小的“小作坊”。
??就是覺得小中介收的中介費低。
??“你好，請問有什麽合適房子嗎？”
??店麵隻有二十平，守門的是一個戴著眼鏡肥胖的男人。他生得油膩，腹大腰肥，偏偏給人一種傻憨傻憨的感覺。
??可能全世界胖子都一樣，越胖給人感覺越敦厚。
??自動門打開的一瞬，他馬上站起來，上前遞了張名片，“小姐你好。要一房一廳，還是單身公寓？”
??碗碗直接把名片篡手裏，“有沒有今天能住的？”
??男人托了托眼鏡，嘴角都咧到耳根上了。事後，碗碗想想，肯定是自己表露得太過急切，壞蛋覺得水魚來了，才笑得那麽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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