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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夜]大音希聲

  關閉小軒窗之前,我看到了一副意料之外的圖景:一個八九歲模樣的“我”,抱著一個更小一些的孩子,站在廳中,“我”麵前是一個麵容秀美的女人,正溫柔地笑著,要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我”…我狼狽至極地撇過頭,揮閉了術法窗口。但即便我動作再快,小軒窗中看到的女人的手也已經展開,躺在她手心裏的,分明是兩枚玉佩。我倚在窗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企圖平複心情,又聽見對麵有人衝我喊:“看你也站得久了,腿麻了沒有?要還走得動,就過來,這裏有個老友等著你敘舊!”是殷希聲的聲音。這卻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偶遇了,我抬頭看過去,殷希聲也倚在對麵樓的窗邊,見我看他,就抬手衝我招了一下,對我做口型 :“過來。”我腳步剛一挪動,突然一個天旋地轉就軟倒在了地上。對麵殷希聲略帶焦急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沒…事…”我不願和他隔街對喊,特別還是交談我如何丟人的事情,於是把聲音撚成一線,傳音入密過去:“腿麻…摔了…”殷希聲果然大笑起來。我去到對麵樓上,殷希聲開著雅間門迎接我:“一別半載,小樓還是這樣討人歡喜。”我想他原本怕不是想說我一如既往逗人發笑…寒暄了幾句近況,殷希聲突然問起來:“小樓到了多久了?住在何處?或者還未有住所?”我實話實說:“今日才入城,住所還沒有找。”“好,好。”殷希聲說,“既然如此,你明日與我同赴青梅宴,宴後就在我殷家住下,這深州城裏,能比我家更讓你舒坦的地方,斷斷是沒有了。”我脫口而出:“殷兄也受邀了青梅宴?”“哦,你知道青梅宴?”殷希聲反問。我說:“略知道一些…我也可以去嗎?”“受邀卻沒有,這青梅宴原就是殷家的品酒宴,至於什麽時候起傳成了武林盛宴,誰也記不清了。”殷希聲道,“你有什麽不能去的?不過是添一張桌案的事情。”我一口應了好,又想起青梅宴的規矩,焉噠噠道:“還是算了吧…”嗜酒如命的人去赴酒宴,不給喝酒,和淩遲有什麽區別…殷希聲不愧是我的酒肉朋友,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笑道:“放心,也不少你那一杯酒。”我嘟噥道一杯怎麽夠。殷希聲哈哈大笑:“多少都由得你喝,這下成了吧?”我感覺殷希聲真是個好人。殷希聲在的這個地方是個茶樓,我們又聊了些奇聞趣事,待到茶壺見底,守在一旁的德音剛要讓人來添茶,殷希聲阻止道:“別。”殷希聲過來攬著我的肩,把我帶起來:“既然回家了,不喝一杯怎麽行?走走走,冬日裏燙熱的紅泥喝多了,也讓你嚐嚐夏日過了冰的青梅。”我聽了殷希聲這一句話,眼淚都差一點下來。多久沒有人和我說過“回家”二字了,距離我上一次踏入深州,都也已經過了數萬年。青梅酒酸酸甜甜,帶著新季梅子的清香,過冰湃涼以後,喝起來更是半點沒有酒的澀味,很容易就會喝多。青梅後勁比紅泥小一些,但上頭比紅泥快,我和殷希聲許久不見,再度湊到一起就是天雷勾地火,直喝得滿桌滿地都是隨處亂滾的空壇。不得不說有殷希聲這樣一個又大方又會釀酒的酒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酒氣上頭時,殷希聲就唱起了不知名的小調,奇怪的是我雖然沒有聽過,但偶爾也能跟上他哼唱兩句。殷希聲把我帶到了一個鍾塔一樣的地方,我們兩個醉鬼在塔頂勾肩搭背吹著風兒唱著歌,德音在一邊精神緊繃,時刻準備著在我們墜樓之際把人拉回來。唱著唱著,大概是嗓子累了,殷希聲的聲音就小下去,我也不再跟唱了,就坐在高塔邊上,看著懸出在半空的腳尖發呆。殷希聲不唱了以後也在我旁邊坐下來,兩個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突然伸出手,把我的腦袋按進他的懷裏。我臉貼在他胸前的衣物上,聲音被悶住,顯得說話有一點含糊:“做什麽?”殷希聲胸腔顫動,歎了一口氣,說:“哭吧。”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戳中了我的哪一點,我真的隨著他話音落地大哭起來。是真正的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著沒人聽得清的東西,還把眼淚往他衣襟上抹。殷希聲抱著我的頭,仿佛很認真在聽我說話的樣子,時不時還“嗯”“啊”地應上一兩聲。我哭得昏天暗地,哭著哭著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再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我睜開眼睛,看到德音在我床前也不知站了多久,見我醒來,問我:“樓公子要起了沒有?青梅宴酉時開始,公子還能再歇會兒。”“不了吧,我就起。”我翻身坐起來,感覺頭痛絲毫沒有減輕,忍不住問:“德音,我的頭怎麽這麽痛啊…”我從前宿醉時也沒有疼成這樣過啊…難道是人老了身子不中用?可我明明才…嗯…四萬五千四百一十七歲…難道我確實是老了?德音聽了我的問話,目光變得躲閃起來,猶豫了許久才小聲道:“實不相瞞啦樓公子,昨日小的將公子和您送回來的時候,到了門邊,公子掙紮起來,眼看著人要掉下去了,小的一時心切,扶了一把,就成了樓公子您倒下去,後腦撞上門框了…”我摸著鼓包的後腦勺,陷入沉思。德音說:“沒關係的樓公子,束了發一擋,誰也看不見那包,就當這包從來沒出現過,您還是那個俊俏公子。”我心想我要怎麽當做無事發生過?別人看不到包,不代表我就不疼了啊。但這事也不能怪德音,我齜牙咧嘴地梳洗過,後腦痛得厲害,也沒法梳什麽發樣,隻拿根發帶束了,換了套衣服就往外走。殷希聲醒得比我早,看樣子也比我清醒很多,打扮得很是那麽個模樣,意氣風發地在指揮布場。見到我,殷希聲就把麵前正說話的人打發走了,自己向我走來:“休息得好不好?”“不太好。”我陰森森道,“腦殼痛。”殷希聲就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顯然他也知道他酒醉時幹了什麽好事。我正要發作,他先聲奪人:“你酒醉時幹了什麽也要我說嗎?浣娘還沒來上工,那件沾濕的衣服可還沒人洗。”“…”我服氣,“你贏了。”殷希聲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廚房做了甜粥,讓德音帶你去吃一些。青梅宴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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