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辰

  “劉公子好才情！隻是不知這‘青樓夢好’的出處為何？”白衣公子笑問。


  立刻有一個勁裝男子從鄰座起身，取出筆墨紙硯放在紫嵐煙麵前。


  紫嵐煙微微皺眉，過了半響，方低低道：“獻醜了。”


  藍衣的玉晗笑著點頭，向黑衣的公子使了個眼色。


  三人都看著紫嵐煙扶手抬袖，磨墨提筆。


  揚州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裏，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俊逸又不失瀟灑的行書字體躍然紙上，令人不禁讚歎。


  紫嵐煙放下筆：“這是在下一個長輩幾年前路過揚州時有感而發作，當時揚州在天災人禍後景象蕭條，長輩便撫今追昔，悲歎當時的荒涼，追憶昔日的繁華，寫下了這首詞，如今在下冒昧，拿它來應答這位公子的問題。”


  素衣公子笑道：“倒是在下冒昧，要不然可就錯過劉公子這樣一個妙人了。”


  紫嵐煙臉色一變，但她很快收拾起情緒，淡淡道：“公子謬讚。”


  紫嵐煙的變臉自然被那三人收入眼底，但誰都沒有點破。


  玉晗笑了笑：“我們兄弟幾人能在這裏與劉公子相遇，也算是有緣分。在下玉晗。”


  黑衣公子涼涼接道：“北辰烽。”


  “北辰煜。”白衣公子笑著輕啜一口茶水，看了紫嵐煙一眼。


  紫嵐煙心裏一驚，訥訥無言。這北辰煜什麽意思，他分明已經看出這個“劉公子”是個女子了，怎麽還非要她說出名字來？再者，他們三人報出的都是真名，也隱晦地告訴了她他們的身份，在北國太子和北國戰神王爺麵前，她又怎麽可以隨便說一個名字來搪塞。


  一時間，紫嵐煙居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雖然在心裏大罵自己多事多嘴招了個大麻煩，但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深吸一口氣，對上北辰煜似笑非笑的眼神：“在下流矢。”


  三人一怔，這名字稍稍有些奇怪啊。北辰煜先回過神來，笑道：“流矢真是幽默。”算是放過了紫嵐煙。


  北辰烽看到北辰煜透著愉悅的笑容，一雙黑眸閃了閃：“劉公子既有如此才情，為何不入朝為官，為南帝陛下分憂？”


  紫嵐煙頭皮一緊，這北辰烽是故意的不成？都說了那詞不是她作的，隻是引用而已，哪來的才情？再說了，自古哪有女子為官的？


  “想來是人各有誌，劉公子並不喜歡朝堂。”玉晗笑道。


  紫嵐煙趕緊順著台階下：“玉公子所言甚是。在下無甚才情不說，做了官怕是隻能給皇上添亂，哪能分憂呢……”一邊偷瞄洛兒那邊，卻發現她似乎聽說書聽得天崩地裂都不會分一下神，無奈粉碎了由洛兒發現她不在而來找她救她出苦海的想法。


  北辰煜輕笑一聲：“舍弟不知流矢心性，唐突之處，還望流矢見諒。”


  紫嵐煙苦著小臉，她敢介意嗎，借她個膽她都不敢去惹北辰烽那尊大神。但是，聽這北辰太子的意思，北辰烽沒看出她是女子？等等，這北辰太子叫她什麽？流矢？那個她胡扯出來的名字？他看出什麽了？不行，再在這裏待下去，她隻怕會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給賣了。


  北辰煜笑的風輕雲淡，而紫嵐煙這邊卻是千回百轉。


  紫嵐煙打定注意，剛要開口，卻見一隻宮廷名貴金絲鴿落到北辰烽肩上，北辰烽麵色一變，口氣不善：“劉公子還是早些回吧，我們還有要事相商。”


  紫嵐煙順勢起身：“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北辰公子，玉公子，後會有期。”


  領著不情不願的洛兒離開藍山茶樓，紫嵐煙在遠離藍山的街角停下，長長舒了口氣。


  神醫玉晗，酷愛藍衣，遠觀可親，實為疏離。


  北國戰神北辰烽，一身黑衣，殺伐果斷，氣勢迫人。


  北國太子北辰煜，素色衣衫，氣質溫和，暗藏算計。


  這三人中，玉晗身為醫者，對她最為無害。而那北辰煜，給她的感覺就是隻狐狸，或者，是一頭隱藏了氣勢的狼，被盯上會十分危險。北辰烽作為戰神則是不大玩弄權謀的，隻要不觸及他的利益，他也不會對她出手。


  好在她並未花太多心思來設計這次出門的形象，一個布衣公子即使再有才有學，在那張讓人過眼即忘的臉後卻是安全的，隻要那北辰煜不刻意尋找或跟蹤……等等！跟蹤！後麵有兩路人馬已經跟了她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