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關
我尖叫了一聲，從草叢中跳了起來。
那人漂浮在半空中，繞著我不停的轉圈，一邊轉圈，一邊幽幽的說：“你知道前麵有危險，自己預先逃下來了，卻讓我送死，先生，你真是好狠心呐……”
我這才發現，這個血人正是之前趕車的車夫。
我的頭皮一陣陣發麻：“我隻是，我隻是……”
我隻是了很久，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難道我要說，你隻是我夢中的一個人，所以你死了有什麽大不了？
那鬼魂好像有點不耐煩了，一伸手向我抓過來，嘴裏還叫嚷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你把我害死的，我要你拿命賠給我。”
我慌亂的向後退去，可是一個人的行動怎麽可能比鬼還要快？隻是幾個呼吸之間，我的脖子就被這隻鬼給抓住了。
我使勁的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我知道，真正的公孫衍不可能這麽無能，作為一個領悟了長生術的人，他必定有通天的本領。可是我不行，我剛才隻看了修煉長生的部分，對於什麽法術神通一概都沒有理會，結果現在被一隻鬼掐住了脖子，別提多憋屈了。
“你放開，不然的話，別怪我讓你魂飛魄散。”
那隻鬼卻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手上的力道是越來越大了。
這時候，我終於記起來，我不是一點本領也沒有，在現實中，為了捉鬼降妖，我曾經學過很多東西。
想到這裏，我咬破了舌尖，噗的一口，吐在了鬼魂身上。
那隻厲鬼頓時慘叫一聲，整個身子都被大火包圍了。
他哀嚎著滾落在草叢裏，把那幾卷天書都引燃了。
天書我還沒有徹底背過，我連忙跑過去想要把書撿起來，誰知道後心一痛……
我低頭，看到一截桃木劍柄從胸口透出來。
我回頭，發現身後站著一個道士，這道士用桃木劍將我紮了個對穿。
在這個道士身後，還有百十來個修行人，他們一臉貪婪，又一臉同仇敵愾的看著我。
“公孫衍，隻要我的劍一拔出來，你必死無疑，識相的，把天書交出來。”道士冷冷的說。
我這時候忽然明白了。這些道士果然心機深沉。他們半路截殺我，發現隻有一個車夫而沒有我之後，並沒有動聲色，直接就把車夫殺了。
車夫死後，化作厲鬼。厲鬼能夠憑借感覺找到自己怨恨的人。哪怕這個人藏得再隱蔽。
某種意義上說，是我把車夫給坑了，所以他來找我尋仇再正常不過。而這些道士對於追蹤鬼魂顯然很有一套，於是我藏身的地方就這樣給暴露了。
“公孫衍，你還在磨磨蹭蹭的幹什麽？看在你也是修行人的份上，隻要交出天書，我們沒準可以饒你一命。”
“就是，你既然有了新的修行法門，就要交給大夥，在即藏著掖著算怎麽回事？”
“聽說你想把長生術交給秦王？你打算讓天下人世世代代都受苦嗎？”
雜七雜八的聲音傳來，全都是指責我的。而我腹痛如刀絞，這時候隻想讓那個道士給我來個痛快的。
“快說，天書在哪？”那人惡狠狠地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抬起手臂來。我的動作沒辦法不慢，一旦用力過猛，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我指了指正在燃燒的草叢：“那些竹簡，就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道士直接抽出了桃木劍，瘋狂的去搶奪那些竹簡。
我倒在地上了，血流如注。我死的時候沒有閉眼，倒不是我死不瞑目，而是我看到那些人很可笑，每個人都在爭奪那團火光，他們自相殘殺，最後火焰熄滅，天書燒成了飛灰，誰也沒有得到一個字，反而白白死了一大半的人。
我閉上眼睛了，有誰能親眼看到自己的殺身之仇報了嗎？我就看到了，我也沒有遺憾了。
從這一個夢開始，我好像越來越同情公孫衍了，有很多時候，我甚至把他當成了我。
這樣可不好，我有點擔心，自己真的會陷到這個夢裏麵，把夢當做現實，過起別人的人生。而我自己，就爛在鬼墟裏麵。
我醒了，發現木夭正坐在我身邊，一臉幽怨的看著我。
“你怎麽了？怎麽是這種眼神？”
木夭幽幽的歎了口氣：“我睡著之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湖邊，我在那裏等了你很多年，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去。”
我很想去，但是我去不了。我無奈的笑了笑，對木夭說：“我在夢裏被人殺了。”
“啊？”木夭吃驚的看著我。
雖然我是在夢裏被殺的，但是我們兩個做了這麽多次夢，都已經隱隱約約的把夢境當做現實了。
我沒有半分隱瞞，把夢裏的事情說了一遍。
木夭聽了之後，反而沒有之前那麽激動了，畢竟公孫衍在函穀關外被殺的事已經流傳了幾千年，幾乎每一個修行人都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懸念。
“等等，你說你看到了完整的四卷天書？你現在還記得嗎？”
木夭一提這件事，我就暗叫一聲：壞了。
我在夢裏的時候計劃的很好，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一定要把天書全都默寫下來，誰知道被那些道士大殺了一通，心情激蕩，早就把天書的事忘到腦後了。
等我醒了之後，又和木夭聊了一會別的，現在天書在我腦子裏隻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了。
“寫，趕快寫下來。”木夭遞給我一塊石頭。
我知道事情重大，連忙趴在地上寫起來了。天書第一卷不用寫了，我們有完整的，所以我從第二卷開始寫。
開始的時候，十句當中我能寫下八句來，但是很快就剩下了四句，三句，兩句……時間不長，連一句都沒有了。
第三卷和第四卷更是忘得幹幹淨淨。
“你這記憶力……”木夭一臉無語的樣子。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不應該啊，就算是我記憶力再不好，也不至於一句話都想不起來啊。”
我撓了撓頭，對木夭說：“我有一種感覺，好像我並不是忘了天書，而是天書內容被封鎖在我的腦子裏了，等某個時候我還會再想起來的。”
“什麽時候會再想起來？”
“嗯……也許讓我再看一遍天書……”
木夭的表情就更加無語了。
我們在鬼墟當中除了吃飯做夢，就再也沒有別的事可幹了，不過現在我們又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研究天書。
天書第二卷雖然殘缺不全，但是結合著第一卷，我們也可以推演出很多東西來。
時間不長，我和木夭就發現，天書第二卷實際上分為九層。我們可以完整的把前兩層修複，而且隻修行這前兩層的話，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這麽多天以來，早就已經把天書第一卷修行完畢了，所以現在直接去學第二卷。
有一句話叫厚積薄發，現在我終於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短短的時間之內，我已經把天書第二卷的第一層修行完畢了
我感覺體內有一股氣，這股氣充盈到我身體的個個角落，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我受傷了，會迅速的愈合，我的衰老會變得極為緩慢，我可以活上幾百年……
緊接著，我開始馬不停蹄的修煉第二層，但是這時候，我發現一件恐怖的事。我體內的那股氣隨著我的就行越來越大，越來越狂躁。它在我身體當中橫衝直撞，似乎要把我的肉身撐破。
“木夭。”我痛苦的叫了一聲。
“你怎麽了？”木夭看到我這幅樣子，無比擔憂的問了一句。
“你距離我遠一點，別傷到你。”我咬著牙說出來這麽一句。
木夭根本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而我已經再也忍耐不住了，我必須發泄出來，不然的話，我肯定會死在這裏。
“啊……”我大叫了一聲，一拳向遠方打過去。
轟然一聲，遠處的一個小山崗被我一拳打碎了。
這一拳出去之後，我體內的那股氣馴服了很多，雖然我仍然覺得很難受，但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打頭頂，打頭頂。”木夭驚愕了幾秒鍾後，最先反應過來了。
我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木夭的意思，聚集起全部的力量來，轟的一聲，擊打在天空上。
這片天空很低矮，低矮到我們墊著腳就可以夠著。我這一拳下去，這片天空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就像是蜘蛛網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遠處蔓延開去。
我呼了一口氣：“原來這片天是可以被打破的。”
然而，還沒等我來得及慶幸，我就看到那些裂紋正在緩緩地愈合。我心裏一驚：如果讓這些裂紋愈合了，那我們豈不是仍然不能出去？
來不及多想，我又是一拳狠狠地擊打出去了。天空碎裂的更加嚴重，但是依然沒有被打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