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地四卷天書
“抓到了？”我心裏一驚，頓時就急躁起來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抓到了什麽，肯定是那隻狐狸。
狐狸從老虎嘴裏把我救出來，又照顧了我這麽久，現在她被人抓到了，我怎麽可能不救他？
“哎，大哥，你等等我，帶我一塊去啊。”我叫住剛才的男人。
那男人朝我跺了跺腳：“你一個瘸子，湊什麽熱鬧？”
他嘴上這麽說，不過還是轉身走過來，攙扶著我向那邊趕。幾分鍾後，可能是嫌我走的太滿，他又一把將我扛在肩膀上，一路小跑著向那邊去了。
我看到了一片空地，是在樹林中砍出來的空地，被砍倒的樹一部分做成了一個十字架，另一部分變成了柴禾堆在地上。
狐狸就被樹皮搓成的繩子綁在十字架上，這時候她氣息萎靡，眼看就不行了。
圍觀的人中，除了獵戶之外，還有兩個道士。
這兩個道士手裏拿著桃木劍，正對著眾人慷慨激昂的說：“狐狸精害人。”
“狐狸精害人。”周圍的人附和著喊了一句。
“我們已經要消滅狐妖。”
“消滅狐妖。”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帶著眾人喊了一會口號之後，道士好像終於滿意了，然後握著桃木劍，狠狠地向狐狸的心口紮過去了。
“等一下。”我著急的大喊了一聲。
原本氣息微弱的狐狸睜開了眼睛，她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來一絲苦笑，然後朝我搖了搖頭。
這種眼神何其的熟悉。我忽然響起來了，當初我被獅子和老虎包圍，讓狐狸趕快離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眼神。
當時狐狸沒有聽從我的話，把我救了下來。現在我也沒打算聽她的話，我得就她。
“你是誰？”那道士轉過身來，一臉不善的盯著我。
“我叫公孫衍，我是住在山上的。”我脫口而出。
但是說了這話我就後悔了。
那兩個道士的眼睛裏冒出炙熱的光芒來：“那就是公孫衍？”“半人半蛇那個？”
我轉身想要逃走，但是後心一涼……
我低頭，看到有桃木劍的劍尖從我胸口透出來。
“唉。”我聽到一聲歎息，是十字架上的狐狸發出來的。
……
我醒過來了，呆呆的坐在地上。
旁邊的木夭也醒過來了，她可比我要興奮多了：“這次我又做了一個夢，別提多精彩了。”
還沒等我答話，木夭就興奮地說：“你猜我夢到誰了？我夢到公孫衍了。唉，說起來一定是受到了你的影響。這大概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木夭感慨了一句，也不等我答話，就主動講起來了：“我開始的時候，還是在夢裏修煉。從一個沒有靈智的小狐狸開始，一直修煉到了靈狐。可是修煉到靈狐之後，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是不能化成人形。”
“我記得清清楚楚，在現實當中，我是完全化成人形了的。可是在夢裏麵，我就怎麽也過不了那一關。幸好我遇見了公孫衍。當時我參考了一下天書，這才幻化成了人形。”
“不過倒黴的要命，我剛剛化成人形，就被兩個道士給抓住了。但是公孫衍居然挺身而出想要救我。哈哈哈，你知道多可笑嗎？當時他說他叫公孫衍，然後那兩個道士就來了一句：你就是那個半人半蛇的公孫衍？隨後一劍把他殺了。”
木夭說到這裏，忽然發現我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問我：“怎麽了？”
我幹咳了一聲，苦著臉說：“我就是公孫衍。”
“你是不是發燒了？你不是胡異嗎？”
“我的意思是，我在夢裏是公孫衍。”
“我知道，你不是經常夢到你是公孫衍嗎？”說到這裏，木夭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沉默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你夢到了我？”
我點了點頭：“我夢到了你。和你的夢一模一樣。”
我們兩個都沉默下來了，過了一會，我緩緩地說：“看來，咱們倆可以一塊做同一個夢。”
木夭點了點頭：“我猜和那些求魂草有關係。”
我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也猜到了，這一切可能和求魂草有關係，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求魂草是我們唯一的食物，就算知道它有問題，我們也不得不吃下去。
“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木夭微笑著說：“咱們兩個被困在這裏。周圍全都是失去了神智的鬼魂。隻有咱們兩個可以互相說說話，時間長了，恐怕得憋瘋。現在可以在夢裏麵見麵，也可以在夢裏互相交流，也算是一件好事。就當……就當夢裏的才是真正的人生。現在的這個鬼墟，就是一場噩夢吧。”
聽了木夭的話，我想起來了莊周夢蝶。與此同時，我也有點傷感，難道我要用公孫衍的身份過一輩子？而且在夢裏，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木夭。
“要不然咱們約一個地方？做夢之後，要用盡全力趕到那裏。”我向木夭提議。
木夭點了點頭：“咱們約在哪呢？”
“就約在湖城的湖邊吧。”那片湖已經有上千年了，戰國時候肯定存在。
“咱們湖城在戰國的時候，恐怕還是蠻夷之地吧？這個地方恐怕不好找。”木夭皺著眉頭說。
我笑了笑：“怕什麽？在夢裏麵，我是公孫衍，你是狐狸精。咱們兩個的能力太強大了，什麽地方去不了？”
“這倒也是。好了，咱們閑著也是閑著，去采摘一些求魂草吧。”看樣子木夭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夢了。
我跟著木夭走到求魂草的草叢中，我驚奇的發現，無論是成熟的求魂草，還是沒有成熟的求魂草，全都沒有枯萎。
我和木夭撿著最嫩的一些吃了一個飽。
木夭微閉著眼睛，依偎在我肩膀上，迷迷糊糊的說：“我做夢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死過。上一次做夢被人殺了，不知道這一次做夢還能不能見到你。”
“放心吧。我每次做夢都被人殺。”我一邊安慰木夭，與此同時自己心裏也有點鬱悶。
“那不一樣，你是半蛇半人。蛇有很多命，就算被人斬的隻剩下一個蛇頭，都可以跳起來咬人。”木夭後麵的話越說越模糊，然後就睡著了。
我苦笑了一聲：“我可不想當半蛇半人。更何況，就算公孫衍是這樣的，我應該也不會這樣。畢竟竹葉青的蛇毒，比公孫衍遇到的蛇妖差遠了，我完全可以壓製住它。”
……
我睜開眼睛了，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夢中。身下很顛簸，還有馬嘶聲。
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是坐在一輛馬車上，有一個車夫把馬趕得飛快。
車輪是木頭做成的，沒有膠皮緩衝，再加上地麵坑窪不平，我就像是踩了電門一樣，抖個不停。我感覺隔夜飯都要被顛出來了。
“嘿嘿嘿，你慢點，這麽著急做什麽？”我抱怨了一聲。
那車夫並沒有慢下來，而是用力打了駿馬一鞭子，這才扭頭對我說：“先生，你不是說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鹹陽嗎？”
“什麽鹹陽？現在往南邊走。一直走到最南邊。”我吩咐了車夫一句。
緊接著，我就愣了一下：“等等，我為什麽要去鹹陽？”
我是公孫衍，公孫衍去鹹陽，難道是為了給秦始皇送天書？
我瘋狂的在馬車上找起來了，很快發現自己身邊有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打開，裏麵有四卷竹簡。
“四卷天書。”我在心裏驚喜的叫了一聲，然後把竹簡拿出來了。
第一卷天書我已經看過了，沒有必要再看了。
我打開第二卷，裏麵文辭古奧，我半懂不懂得，但是我知道，我必須得背下來，必須得在夢醒之前背下來。如果能背過的話，我就可以長生了。
“停停停，停車。”我讓車夫停了車，自己揣著天書下了車。然後吩咐他：“你繼續去鹹陽。越快越好。”
車夫有點不理解的看著我，不過他倒也沒有多問，一甩鞭子，馬上就飛快的向遠處跑去了。
我躲在一片密林中，躲在一處荒草中。我展開竹簡，一個字一個字的背，有些字不認識，我幹脆把模樣記住，等回到人間，找個古文字專家問問好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已經把第二卷背下來了。
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借著月光，又開始被第三卷。
第三卷比第二卷更難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直到第二天豔陽高照，才把第三卷背下來了。
這時候我饑腸轆轆，身上髒兮兮的，甚至有不知名的鳥落在我身上。但是我完全顧不上了，我又打開了第四卷。
一輪圓月掛在頭頂上，我終於背完了第四卷。
背書這種東西，很容易背過了後麵，又忘記了前麵，尤其是這種倉促之下的背誦，能記住的東西實在是有限。
所以我從頭背起，打算複習一遍。
唉，古往今來，能在夢中這麽努力地，估計也就是我一個人了吧？
我正學的起勁，忽然耳邊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先生，你害得我好慘呐……”
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發現身邊趴著一個血淋淋的人。